之后几天的彩排，方叙并没有在电视台看见顾渝，可顾渝却每天都能雷打不动请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喝饮品。
有时候是奶茶，有时候是咖啡，这种时候方叙还可以退拒，因为他不喜欢，偏偏顾渝每次给他送来的都是果汁。
“方老师，老板的饮料已经送达，方老师的在前台。”
方叙抿着唇，看着李原发来的信息。
休息室的其他人已经在分奶茶，方叙起身向外走去，稍微熟悉一点的舞者笑道：“方叙，你又点了外卖？怎么每次都没赶上顾渝的下午茶？”
是的，他并没有和任何人说，他每天喝的果汁也是顾渝点的。
他勉强勾唇，笑了下：“对，真是可惜。”
方叙拎着外卖袋子往回走时，又在其中一件休息室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没想到顾渝这么平易近人。”
“呵，我看他是想讨好吧，免得到时候没有一个人选他。”是张锦的声音。
于双吸了一口奶茶，小心问：“张锦，你怎么对顾渝的意见这么大啊？”
方叙偷瞄了一眼，张锦并没有拿奶茶，自顾倒了一杯热水：“我可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迷惑。”
“我和你说，方叙肯定会选秦玉老师，你要是能先把进入秦玉老师队伍，他应该只能选顾渝了。”张锦靠在吧台上，漫不经心道：“他不是说顾渝不会输吗？我倒是觉得他进了顾渝队，顾渝第一轮淘汰就该准备好淘汰人了。”
方叙拎着袋子回了休息室。
马上就要开始正式录制，可他依旧还没想好。
秦玉老师的橄榄枝已经扔出来，只要他不失误，那么必定可以进入秦玉队。
那顾渝怎么办？张锦会不会不服从安排，或者当面对顾渝冷嘲热讽？
顾渝不该承受这些。方叙想。
*
第二天的果汁如约而至。
“方叙，发什么呆呢？叫你都不应？”夏清突然出现拍了拍方叙的肩膀。
方叙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对不起刚才在发呆，你怎么从茶水室出来？”
夏清晃了晃手里地冰美式，无奈道：“保持身材啊，太痛苦了，连顾渝请的奶茶都不能喝。”
说着她瞥到了方叙手里的外卖袋子，难以置信：“你喝什么外卖？喝不胖吗？”
方叙没好意思说他不是容易长胖的体质，只能含糊：“补充维生素，保持体力。”
男生休息室比女生休息室要远些，方叙在门口和夏清挥了下手，正准备离开，张锦开门走了出来。
她身边依旧跟着于双，看见方叙也不觉得尴尬，勾唇冷笑：“怪不得你这么维护顾渝，你不会是早知道顾渝喜欢男人吧。”
方叙听到张锦的话难得面色阴沉了下，他一瞬不瞬看向张锦，并没有开口。
他并不清楚张锦知道了多少，不贸然开口解释。
倒是夏清一下子像一只失控的豹子似的冲到张锦面前，一手紧紧拽着张锦的领口，刻意压低的声音难掩怒气：“你胡说什么！”
夏清比张锦和于双高了小半个头，再加上她一改往日嘻哈的样子，唬得于双后退了半步，而张锦被拽着后退不了半步。
方叙反应过来，赶紧挡在夏清和张锦中间，一手放在夏清攥着衣领地手腕上：“夏清放手。”
夏清诧异地看向方叙，他竟然帮着张锦，他不是顾渝的粉丝吗？
“这儿有监控。”方叙并没有放开抓着夏清的手腕，生怕夏清一气之下把人给打了。
夏清抬眸看了下角落的监控，重重地哼了一声，甩了手站在方叙身后。
张锦一听方叙这么说，刚才害怕的情绪也消失殆尽，像是料到夏清不敢打她，而方叙是个好拿捏的柿子，再次将剑锋对准了方叙：“呵，你以为顾渝喜欢男人就会喜欢你？”
方叙已经放开夏清的手，正侧身安慰着夏清，没想到张锦会继续挑衅，扭头看向张锦。
四人的动静都不小，周围已经围上来了不少人，交头接耳低头议论声此起彼伏，而方叙只当听不见。
他平静地望向张锦：“我是喜欢顾渝。”
此话一出，整个走廊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连张锦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夏清呆愣过后轻轻扯了一下方叙，他回身看她，夏清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夏清：“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此话打断了短时间的沉默，可所有人的视线依旧在方叙身上。
张锦说：“真恶心。”
本来已经不准备再继续和张锦纠缠的方叙听到这话，再次看向她，并一步一步朝她靠近：“说我恶心可以，说顾渝，凭什么？他难道也亲口承认他喜欢男人了？”
一字一句，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每位嘉宾或多或少都有些接触。
方叙平日里看起来是十分和煦的人，这样较真倒是第一次，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靠近阻拦。
张锦还在强撑，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情绪：“微...微博上，有人爆料的。”
方叙一听，反而冷笑一声：“爆料什么。”
张锦：“顾渝昨晚和一个男人约会的视频。”
顾渝这几年大大小小的绯闻其实并不少，工作室都会第一时间澄清，可这件事情发酵了半天都没见顾渝出来。
大大小小的营销号看到热度肯定一窝蜂就冲上来了，直接把顾渝和一男子深夜幽会的词条冲上了热搜。
夏清紧跟在方叙身后，刚才方叙怕她被拍，现在她怕方叙会生气地给张锦来一巴掌。
她扯了扯方叙的手臂，让他停住了脚步。
“营销号的话都信，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子不好。”夏清是看着方叙说的，但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你...”张锦气得拿起手指指着夏清，“哼，狗仔说晚点还有更刺激的爆料，到时候看你再怎么狡辩！”
“还有你，”方叙已经回复了平日中柔和的样子，张锦把手指指向方叙，见方叙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又狠狠地把手甩下来：“喜欢男人，真恶心。”
工作人员赶到时，大家都已经散了，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嘉宾还没有从刚才的劲爆消息中缓过神。
“没看出来，方叙竟然--”
话还没说完，瞥到闻风而来的章云瑶狠狠地看着他们，就把话题吞了下去，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而夏清和方叙已经躲到消防通道图清净去了。
逃生通道常年不见光，并不热。
此时夏清和方叙正坐在同一段台阶上翻看夏清手机里的微博。
顾渝的绯闻视频很好找，点开“发现”就自动跳了出来。
排在一条的信息就是娱乐圈著名的狗仔团队，文案很简单“顾影帝夜会男情人。”
两个人很久没有说话，此时逃生通道的感应灯是关着的，只有手机上的光照着两人，夏清并不小心捕风捉影的网络信息，倒是方叙微微皱眉。
视频被夏清点开，没有声音，画面很黑，人物也很糊，一看就离得很远，可这通身的气质让熟悉顾渝的人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视频只有十几秒，顾渝侧头和一个男子说笑走进了一个小区，进门时顾渝还帮着那个男人挡了一下自动门。
方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也算爆料？
刚才听张锦听那么信誓旦旦地挑衅，他还以为拍到了什么亲吻图，再不济也应该有些亲密性动作。
就这手机的光线，他看向夏清，没好意思问这就是娱乐圈吗？
方叙清了清嗓子，感应灯随即亮了起来。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夏清轻笑了一声，方叙愣了一下，也笑了出来。
“方叙，你刚才不应该那么说。”夏清收敛笑容，“你这样...会被排挤的。”
“无所谓。”方叙说，“倒是你，维护偶像也得先维护自己，要是拍到你打她，她完全可以报警的。”
提到张锦，夏清哼了一声。
夏清翻看评论：“狗仔说下午三点他还会再放一段视频。”
方叙就这夏清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钟。
他并不喜欢玩社交平台，手机里甚至连微博都没有安装，就着夏清的屏幕看着评论。
夏清为了他能看清些，把手机举在了两个人中间。
评论区除了营销号，基本上都是粉丝在刷屏，说的大部分都是相信顾渝，等顾渝澄清。
三点一到，狗仔先是发布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和顾渝同进同出的男子是吕一舟。
听到夏清倒吸一口气，接着剧烈咳嗽了起来。
方叙把一边放着的矿泉水打开盖子递给夏清，问：“吕一舟是谁？”
夏清接过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听到方叙的问题，差点又没喷出来。
缓了好一会，她才疑惑道：“吕一舟哎，多少人的童年男神？”
“童年？男神？”
夏清随便说了一个角色名，方叙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吕一舟六七岁开始就混迹电影圈，是戏红人不红的典型代表，不过几年前宣布退居幕后，就再也没有在大荧幕中出现过了。
“吕一舟都已经结婚好几年了，狗仔这意思难道在说顾渝是小三？”
夏清在评论区打了一大段话，还没点击发布，就有一个特殊的铃声响了起来，方叙一看手机上方跳出来的消息。
【顾渝工作室发布微博啦，快来看看她都说了些什么吧。】
两人对视一样，顺着闪出来的微博点了进去。
和往常的澄清微博不一样，这次工作室发布的是一段视频，并配文：好久没有发澄清了。
方叙看着夏清的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终于发澄清了。”
方叙：“他发了澄清你就相信吗？”
夏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脸轻松：“顾渝往常的绯闻，只要他发了澄清都被证实是假的，他的大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再说，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人，难道相信那些狗仔啊？”
方叙听了夏清的话没有放松下来，双唇反而抿得跟紧了。
这边，夏清没有注意到方叙的状态，已经自顾自点开了视频。
画面中顾渝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短袖，只有左胸口一个简单的logo，他一脸轻松开口道：“很久没有出现恋情新闻了，本来不想就狗仔的捕风捉影做出回应的，可这爆料貌似眼中影响到了我朋友的家庭和谐。”
说到这，顾渝竟然难得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接下来有请我们绯闻的另一个男主，吕一舟。”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从画面的左边蹿了出来。
男人比顾渝矮大半个头，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大家好，我是吕一舟，好久不见。”
“在此我先声明，我和顾渝绝对是纯友谊啊，大家再传下去我老婆都要离家出走了。那天顾渝和几个武行的朋友一起去我家聚餐，狗仔肯定也拍到了那几个朋友，麻烦看到澄清视频把完整片段放出来！”
“那肯定有人要问了，我和武行朋友吃饭，顾渝怎么也来了？”吕一舟把话题递给顾渝。
顾渝：“你说吧。”
吕一舟给了顾渝一个白眼，继续解释：“顾渝顾影帝出道五年首部武打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这次我们请到了很多武行的朋友的加入，相信一定会给大家呈现不一样的中国武侠--”
吕一舟拖长尾音看向顾渝，顾渝无奈叹气，和吕一舟一样朝镜头抱拳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短短两分钟的不到的视频结束地很快，播放后自动跳转了下一个视频，夏清兴奋地往上一划，又重新看了一遍。
“方叙，顾渝要有新电影上映了！”
方叙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视频与其说是澄清视频，方叙觉得更像是在宣传电影。
“夏清。”
夏清：“嗯？”
“如果顾渝真的是......”方叙话说一半就住了口。
“嗯？”夏清说，“真的喜欢吕一舟？”
方叙看向夏清，夏清缓缓道：“那不行。”
他身体僵了一下，夏清继续道：“吕一舟已经结婚了！这可是道德问题。”
方叙一愣，随即轻笑了一声。
“如果他真的喜欢男人呢？”
夏清瞥了方叙一眼：“管我什么事？”
“你不会以为我是想让顾渝女朋友的那种喜欢吧？我只是喜欢他的电影，我喜欢认真的人。”
“嗯。”方叙说，“我也是。”
"方叙，对不起。"夏清轻声说，“刚才我太冲动了，害你出来吸引火力。”
方叙失笑：“没有，我本来就喜欢男人。”
夏清拍方叙肩膀地动作顿了一下，方叙问：“很恶心吗？”
夏清愤愤道：“放屁，方叙最可爱了。”
方叙：“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