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Kalo，我找到了——”Arcas举着图鉴，用气音朝在另一边翻资料的Kalo喊道。
闻言，Kalo呆毛啵地竖起，光速平移到旁边，顺手一胳膊夹住Arcas的脖子：“来来来，让你爹看看……”
Arcas非常感动，然后幽幽地朝Kalo竖了一个中指。
这份资料的历史太过久远，纸张已经泛黄，脆弱到仿佛稍有弯曲就会折断碎裂，这让翻阅它的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来郑重地对待它，也如此对待它上面的内容。
书页没有破损的迹象，大概这就是Arcas粗中有细的地方吧。Kalo暗暗在心里给发小点了个赞。
泛黄纸张上的文字倒映在那双冰蓝的眼眸中，朝眼睛移动的反方向穿梭，时间紧迫，Kalo向来擅长一目十行。
「启源星。」
「象征“坚毅”的紫色能量石。」
「后被灰心星球改造成黑色机械石。」
除了插图，关键的信息就是这些了。
“有用的信息也太少了吧……”年轻气盛的小军人叹气，脑后的能量焰也跟着摇晃。
“这里，好像说可以激活诶！”Arcas指着一个角落兴奋道，不过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依旧用着气音说话。
Arcas所指的单词墨迹有些晕开，不太好辨认，但是结合前后文确实可以作此推断，就像简体中文的使用人群面对繁体字那样。
“激活的条件是……强烈的能量刺激？这上面附着的能量还不够强烈吗？”Kalo表示不服，半个他自己的能量可都在上面了。
“会不会是因为有裂缝在？”
“不会吧，外面那圈能量并没有溢散啊……难不成是摔坏了？”一蓝一红两个脑袋缩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从书柜的缝隙里只能看到红蓝火焰飘啊飘。
有谁能想到呢？两个这届学生里最牛叉的存在，翘掉了任务前的动员会，缩在资料室里疯狂汲取知识的力量。
而另一边的操场上，一群年轻的预备役军人们排列有序，Kalo和Arcas两人的位置处并未出现空缺。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Kalo”和“Arcas”的异样——比平时矮了一点点。灰军装的塔诺西双目呆滞地站在Arcas的位置：“这就是队长说的陪我一周吗？”
“嘛……习惯性就……”埃米卡顶着松石（注1）色的假发尴尬眨眼、仰望天空。虽然但是，他倒是没有忘记这个约定，毕竟还要找塔诺西套话，答应Arcas帮他们俩糊弄过去实在是因为——以前答应习惯了啊！工具人的自我修养是这样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埃米卡用余光瞄着塔诺西的侧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塔诺西对他有股淡淡的杀意。所以，他也本能地往人多的地方钻了。
似乎注意到朝这里投来的目光，塔诺西朝队长笑了笑，同时手上盲打信息，按下发送键——
『堂哥，任务即将开始，速回。』
Arcas看到塔诺西发来的消息。
“Kalo，先算了吧，现在先解决手头的事。”
今天的训练任务相当于五天后那次大任务的预演，Arcas多少还是有点忌惮缺勤的，趁着人少，陪Kalo过来翻资料则纯粹出于哥们儿义气。
Kalo呼一口气，拍拍Arcas的背：“好吧，复原现场，我们走！”
反正他把这本书上关于启源星和能量石的部分全部背下来了，而且黑色机械石也不会自己长腿跑掉，回头再继续试试能不能激活它丫的！
另一边，随着教官一声令下，各队迅速有序散开，自由行动。埃米卡心中不详的气息愈发强烈，他下意识去找Caesar，才迈出几步立刻放弃，向着Arcas和Kalo的方向冲去，没有回头。
和Kalo他们在树林里把衣服换回来之后，四个人兵分两路，Kalo和Arcas去山林间执行他们的训练任务，两个辅助兵毫无痕迹地脱离现场。
这次的任务是，捣毁毒【何谐】贩窝点——当然，指的是教官们假扮的毒【和协】贩。最近几年，刀疤星和灰心星球源源不断地向阿德里输送毒【核谐】品，严重危害阿德里的社会和谐，有人暴富，也有更多寻常人家被迫滑落，搬迁到一言难尽的贫民窟。
五天后的任务，将是他们人生首次正式地为「正义」出战！一想到这里，Arcas就兴奋到牙痒痒。
“嘿，Kalo，你刚才有没有觉得塔诺西怪怪的？”Arcas的额头和掌心渗出薄薄的一层汗，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发颤。
Arcas紧张的时候容易话多，Kalo最清楚这点。
“有股杀气。”Kalo也压低嗓音，进入备战状态。
“啊，塔诺西帮我一次忙不至于吧……大概？”Arcas嘴角扬起一个凶狠的弧度，掌心闪耀的猩红能量凝结成实体的刀锋。
“有股杀气！”Kalo再次重复，双瞳闪烁写冰蓝的光，视线所及之处，所有可疑的目标全部挂上准星——不同于埃米卡和塔诺西的“人肉雷达”，这是属于他们这个兵种的“眼睛”！
“不用强调两遍？”Arcas风轻云淡，甩手一个飞刀，猩红的烈焰划破空气，将Kalo身侧灌木丛里的白蛇斩作两半。
Kalo的左臂化作荧蓝长刀，挥在身侧，空中仿佛掠过燃烧的鬼火。
平日里教官们一个个无论脸上是严肃也好、和蔼也好，最擅长的事无一例外都是收拾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因为大家都是从新手走过来，也带过一群一群的新生，铁打的教官流水的新兵，教官们最清楚他们的德行。
他们要穿过一个山洞。
■
到了洞口，两人才发现，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隧道”更贴切些。除了两端有些许光照，中间相当长的路段都是一片漆黑。每个阿德里星人都是人形自走闪光灯，为了避免过早暴露，Kalo和Arcas不得不竭尽所能把外放的能量压到最低，饶是如此，两人头顶的能量焰依旧显眼，于是俩人姿势怪异地互相把胳膊压到对方头顶的能量槽上遮光，画面颇有打架撕13互扯头发的意向。
隧道内非常安静，安静到Kalo和Arcas要以极其缓慢的脚步行走才能基本不发出明显的脚步声。
“咔——”
昆虫外壳被踩碎的声响！
Kalo和Arcas同时转身，只见他们来的方向不知何时被数名身穿黑军装、手持佩刀的健壮男子挡住！
“咳……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其中一名男子扯着嗓子开口喊，似乎很快觉得这台词太随意，越到后面越心虚，当场卡壳。
「这TM绝对是教官吧？」
「不太像啊，么的能量啊！」
「辅助兵？」
「你见过哪个辅助兵这么壮的？」
「我堂弟啊！」
「阿巴阿巴？」
「我开玩笑的……靠，这些人这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这真的对我们后续的任务有帮助？」
Arcas和Kalo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两人眉来眼去视线打架，表情狰狞到能吓退一大片他们本人并不知晓但确实存在的迷弟迷妹。
“算了，虽然不知道怎么会有两个人……你们两个的性命，兄弟们收下了！”
昏暗的光线下，用刀的“辅助兵们“的脸模模糊糊的，手上的刀却是毫不含糊，Kalo只接了两招，立刻收起了“糊弄过去”的态度。
快、准、狠——Kalo擒住其中一人拿刀的手，随即却被对方换刀、刃反的操作逼得一个后仰加侧跳撤出老远，未等他喘息，一旁鬼魅般的身影袭来，招招直逼要害。
他们的配合实在太过出色，后撤、补位、突刺、截击……尤其是其中的两个人，攻势迅猛，招式老辣，对其他人，Kalo活用军体拳就可以将之击退，只有这两个人，每每能将Kalo逼出一大段位移。最关键的是，Kalo先前根本没接触过这等路子的招式——阿德里有这种作战方式的部队吗？
可这种念头仅闪过一瞬，Kalo还是个新兵蛋子，虽说教官们对他倾囊相授，但他说到底也才来这里不到两年，其中不清楚的套路还多呢。
这次猛下腰后Kalo的重心继续降低，他双手撑地，顺势一转，修长的双腿生生扫过刀锋，碰撞出星星火花，顺带着把最强力的那两个连人带刀踢出去老远。
完成小范围清场，Kalo轻巧地正身落地，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指节蹭了蹭自己的鼻头。这其实有点算耍赖了——毕竟阿德里星人自带顶级物理防御，说实在的，他就是动也不动地站着让那群人砍，他们都不一定能破了Kalo的防——不过仔细一想，对方也是阿德里星人——这样Kalo就没有“胜之不武”的心理包袱了。
对方并未受太大影响，很快重整旗鼓，要发动下一轮攻击。Kalo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配合能力，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虽说对方是多对一还拿着兵器，但在同等条件下，换成一般的同僚还真不一定能把Kalo逼成这样。
“呵，有点意思。”Kalo一声低笑，重新爆发能量，左臂一甩，蓝光闪过，化作长刀。其实Kalo的专精武器是双刀，但他到底还是想用双刀对战Arcas和Caesar这种等级的主力军，更何况……他享受压榨身体极限的感觉！
爆发着的能量有部分渗透进黑色机械石的裂缝中，小心超人的意识仿佛从高空坠落。
“得罪了！”小心超人听到Kalo低吼。
视角又回来了。
一寸长，一寸强，局面顿时逆转！
先前和他纠缠的人似乎清楚自己不是对手，其中的几个快速比了些手势，光线原因让Kalo没看清，但他隐隐察觉这并非阿德里军队的通用手势。
这些黑衣刀客迅速转换阵型——这次只有两人，他们担任先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S”型步法冲上前来！
“多余——”Kalo双眼微眯，宛若一头傲视猎物的年轻的狮子。
配合完美，战术将近满分，这绝对是相当不错的一支队伍，Kalo自认这是他的同期主力军校友人均缺乏的能力。
「但是，还不够。」
Kalo略微深呼吸，让身体和意识完美契合——能源液的流动、刀身的角度、肌肉发力的部位……他是最为精密的作战武器，这一刻，他眼中的世界是慢动作播放的电影！
破绽！
一点寒芒先到，Kalo宛若一道可转向的闪电，以绝对无法抵抗的势头冲散对方的队形，而他们甚至无法近Kalo的身！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精心准备战术的弱者格外令人心疼。
『好强！』小心超人不禁赞叹。他生性冷淡——虽然对一个半机械人谈“冷淡”是件奇怪透顶的事情，但事实如此，他罕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而此刻，何止热血沸腾，若非他现在不是人类的形态，他几乎想上场“请求赐教”了！年轻的伽罗若静则已，一旦稍微认真起来，就有让全世界的目光都追随着他的魄力！
视野的焦点只有Kalo，只有他一个人。莹蓝的烈火，燃烧着硝烟和战场的味道，把酒紫色全部点燃！小心超人头一次发觉自己胸口的拟态心脏跳动的失去规律！
『很强吗？』冷不丁，“伽罗”酸溜溜地来了一句。
小心超人才想起来他身边还有这个人。
『有何见教？』
小心超人很平常地用陈述句的语调说完了一个问句。尽管赞赏的搭档被轻视的前提下他应该做出更为激烈的反应，但或许因为是半个机械人的缘故，“对事不对人”向来是他的一大美德。
『还是太蠢了。』
『……谁？』
『懂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很好，但如果他足够聪明，现在应该已经去和红色的小鬼汇合了。』
『你什么都知道。』
如果换个人在同样的情景下说出同样的话，多半是带有嘲讽意味，所以小心超人理所应当被误解才对，但这个“伽罗”奇迹般地接下了正解——他相当了解小心超人。
『我只是恰好知道我知道的事情。』
“伽罗”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过，小家伙，你刚才为什么要问“谁”？』
『因为我不觉得你在说伽罗。』
小心超人相当耿直，虽然现在看来这个“伽罗”就是明摆着在嘲讽他的搭档。
『……』
所以你在疑惑“蠢”是不是指阿卡斯吗？！（注2）可阿卡斯又做错了什……啊他这个阶段就是个战斗力高了点的吉祥物，这么想似乎没有大问题。
“伽罗”毫无自觉并且相当熟练地在内心diss了一把某无辜躺枪的副将。
可是……该死，我为什么会觉得高兴？
“伽罗”心里有点飘。好在两个人现在都不是人形，他费力在小家伙面前立的人设还能保得住。
自古天然克傲娇，可惜正主不在，不然画面还能再精彩一点——围观看戏的凋零如是想。或许她之后能把这一幕放送给真正的伽罗？
反正，小先生也该以人类的形态现身了。
◆32.
再看Arcas，还在赤手空拳地搏斗，这家伙毫不在意对方的攻击反而越战越勇，疯狗一样的打法打到对方头皮发麻，竟然主动拉开了和Arcas的距离——
“果然是不要脸的也怕不要命的！”Arcas耳尖地听到黑衣刀客中有谁幽幽吐槽了一句。
能意识到己方的行为叫“不要脸”，这思想觉悟相当高啊！
Arcas如是想着，这是单纯的主力军想法。
这就“不要脸”了？
其他黑衣刀客嗤之以鼻，这是玩儿战术的人的想法，和他们相比，这个时期的Arcas和Kalo简直像两头傻白甜的小狮子。
伴随其他人的撤退，又有两人冲锋在前。
这战术相当熟悉，不过Kalo已经以身试法地告诉他们“你伽爷还是你伽爷”。而Fire家本就以“生命与力量”著称——明面上是说Fire家的人是行走的充沛能源体，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防御力强。如果一般的阿德里星人的防御力是变态级别，Fire家的人就是变态中的战斗机，这也是Arcas不精闪避仍然活蹦乱跳到现在的一大原因——所以到底是什么给了那些人在Arcas身上堆物理攻击的勇气啊？
平砍——第一次格挡。
刃反——第二次格挡。
试探性突刺——第三次格挡。
连刺——第四、五、六、七次格挡！
Arcas的预判能力在此时才展现出来，对方的所有攻击完全被他消解，这一切发生在10秒之内，刨去对手跑位移和蓄力出招的时间，Arcas几乎在1秒内格挡了对方的7次攻击！
这展现的绝对不仅是速度，而是速度、预判、反应、力量、防御的综合！
对手显然没有料到这个黑衣红发的小伙子能强到这个地步，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这本是致命的失误点，可惜Arcas没有乘胜追击——说穿了，他内心压根没把这里当战场。
“打得不错，不过还欠点儿力度！”Arcas收了招，扔下一句有耍帅嫌疑的话。
■
刀刃撞在一起时，冷蓝的光照亮了对手的面孔，Kalo终于看清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以及，和阿德里星人相差甚远的面孔：不只是像埃米卡那样没有能量槽，连肤色和骨相都和阿德里星人不沾边。
刀疤？
刀疤星？
结果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几把飞刀迎面而来差点给他搞破相，好在他下腰迅速，只被割断几根头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头可断，血可流……什么什么发型不能乱？
“嘿，这种伎俩，赢了也胜之不武吧？”Kalo眉头微皱，隐隐有些愠怒。
“臭小子，你真当这是过家家吗？”
“谁说不是呢？”Kalo挑眉，他的眼神多了点其他意味，仿佛看穿了什么一样，盯得人心里发毛。
没想到对方也是冷哼了一声，竟是没有逃避的打算。
于是Kalo做好了应对下一次进攻的准备。尽管他已经抱着“亮出双刀”的觉悟，但这次的情况较先前变化了太多：这些人依旧冲他而来，却仿佛无心与他争斗，他每一刀都仿佛戳进了流沙，被攻击者迅速后退、在Kalo收招后又会有其他人把空缺补上。
这次的阵型Kalo看懂了：这是在战场上看护老弱病残的保护性阵型。
什么毛病？
有人受伤就喊停啊？又不是真的战场！
然而很快，Kalo意识到这和他常识里的那种阵型的不同之处了——每个人的前后方向是反着来的！他是被围在阵型中央的“敌人”！
这时，炫目的白光投过人墙倾泻而入，几乎刺伤Kalo的双目——□□！
「不，□□不是在我这里被引爆的！」
“糟了，Arcas！”Kalo的神经猛地绷紧，他的脑袋差点炸了。
与此同时，脖颈传来转瞬即逝的凉意，战斗本能驱使之下他右臂化作长刀突刺而上，然后听到一群惊呼，再之后他听到液体滴落的声音，一股新奇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Kalo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与之匹配的形容词。
——
注1：
松石：
安利一波这种石头……前不久忽然从藏族饰品上get到了
注2：《刻板印象》
其实是因为为这个魔伽的诞生提供能量的人对军校时期的Arcas印象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