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是极其脆弱的皮肤。
只要奈川南想，他完全可以顺着这个姿势，把手指插进五条悟薄而深的眼眶，轻而易举剜下这只迟慢眨着眼皮看他的大眼睛。
首先感受到的会是无与伦比的剧痛，视野陷入一片血红，暴露在空气中的鲜红肌理，紧接着的彻骨虚无。
绝对危险的位置。
奈川南与五条悟开始进行二人拔河。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世界上所有人的眼睛加在一起，价值都比不上这双蓝眼睛的百分之一。不过是沧海一粟。
不含夸张的说，六眼的重要性，绝对足以压下另一端天秤的咒术界。
关掉的无下限。
独一无二的神赐之眼，被其主人毫无戒心袒露在外，还不算完地拉扯别人，让其主动触碰这处脆弱之地。
试图抽手然未果的奈川南眸光不变，按在五条悟眼尾处的指尖却是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留情地从眼尾边缘沿着眼睑线条往里深入。
触到一小片同温热皮肤截然不同之处。
从指尖传来的微凉软膜，将苍蓝眼球囊括其中，摘取于无限折叠在天空一角的渺远色彩。
下一秒。
五条悟的手指倏然攥紧。
奈川南想要更加深入的手指顿时无法前进。
被外来之物半侵不侵，将将按压到敏感的要命地带，使得五条悟一排雪睫倏然压下一扇凌厉弧度。
又为掌中即便被箍住，仍旧不安分的手腕，而猛然抬起几近阖上的眼帘。
如有流岚缓慢飘动着浮于表面，逐渐冷沉下来的湛蓝眼瞳，垂下眼皮看向另一双不同于他极具锋利攻击性，却同样瑰丽梦幻的眼眸。
脆弱手腕被他掌控着，奈川南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犹如空山新雨般幽静的浅金眼眸，迷幻而稠丽。
或者更具体的说，在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六眼视角中，由多重色彩堆集杂糅，绚丽到最后，只剩下最初的虹膜色调——透彻地惊心动魄。
给人玻璃珠般冷淡的非人质感。
让五条悟很想挖出来捏碎掉。
他闭了闭眼。
当再度睁眼时，他眼底的情绪已然消散殆尽。
唯有手下难以压抑的力道，漫天雪花中捉取而出的零光片羽，才昭示着那一闪而逝，克制而少见，却携带摧毁欲的危险想法，并不深藏隐秘。
……
似乎丧失语言功能一样，继那句不冷不淡的话之后再没有说过一句，白发少年只是固执而没有分寸地加大手中力道。
奈川南的腕骨几乎要被五条悟这大得惊人的力道握碎，有一瞬间他仿佛听到骨头寸寸碎裂的咔咔声。
传来的力道让他有些吃痛地手指半缩，在五条悟眼尾处留下一抹红色，被白皙皮肤衬地格外显眼艳丽。
被留下痕迹。
自从五条悟学会熟练展开无下限术式起，能够在他身上留下伤口的人便寥寥无几，几近于无。
遑论是将无下限术式发挥到极致而不可或缺的罕见六眼。
不下于大脑的复杂精密，一旦出现问题，不比构建出一个大脑简单。
五条悟轻微眯了下眼，并没有出现那种下一秒就能扭断什么人头的可怕表情，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压抑。
须臾之间。
阴影悄然覆上澄澈海面，卸去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