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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甜筒 作品大全
盲盒开出心尖软 作者:一只甜筒 分类: 古典架空 813 人在读
从弥勒佛肚皮上的缝隙向外看,李合月窥见兴元府秋夜的寒天上,孤悬着一颗荒星。这里是兴元府城外的一间废弃古庙,原是弥勒佛的道场,如今破败了,成了无人踏足的所在。从华原郡一路奔逃而来的小娘子李合月, 盲盒开出心尖软全文免费阅读_盲盒开出心尖软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从弥勒佛肚皮上的缝隙向外看,李合月窥见兴元府秋夜的寒天上,孤悬着一颗荒星。 这里是兴元府城外的一间废弃古庙,原是弥勒佛的道场,如今破败了,成了无人踏足的所在。 从华原郡一路奔逃而来的小娘子李合月,此刻就在这大肚卧佛的肚子里藏着。 才十三岁的小娘子,身量并不高,只需蜷缩起手脚,就能把自己藏身于佛像的大肚里,安静地躲过鬼火狐鸣的深夜。 在一盏茶之前,她甩脱了身后那两个追兵,藏进了这间破庙。 黑漆漆的庙里灯火全无,只有一座大肚弥勒的佛像,她绕着它走了一圈,正好看见佛像靠墙那一面的最底下有个破洞。 她不敢再在荒野逃窜,便连人带包袱就钻了进去,再拿经幡堵了破洞,安静抱膝,像是在等死。 天好黑啊,还好天边尚有一颗荒星陪她。 李合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 一束鸦羽灰的光透过缝隙落在她的膝头,雀梅色的裙上有几团显著又突兀的猩红,沉进了密密织就的经纬里。 是血。 她的心又不受控地跳起来,像是要跳出心腔一般。 娘亲说人死后,魂灵会被拘到地府,在此地了结阳间的一切善恶,倘或揣足了钱,便能打点无常小鬼,好能快些上奈何桥,投胎转世,不受轮回之苦。 所以半年前为娘亲、父亲下葬时,她便烧了整整三车的纸钱、纸马、香花。 可惜今夜她死了,却没人能为她烧纸。 一整个陈炉李家就活了她和一个小丫头,上上下下烧的精光,就连后园子里养的珍稀草木、猫儿狗儿的,都无一幸免。 只好在地府做个穷鬼了。 她认命地想着,又趴在缝隙上看了看,周遭还是暗的,忽然听外头有踩枝踏叶的声音渐近,两个面目凶煞的贼人提刀进得庙门。 是方才追她的贼人! 李合月的心一瞬提起,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这二人摸着黑进来,脚步声急促地在整间庙宇响起,像是在搜寻她的踪迹。 也许是无有所获,其中一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道:“半大的女子都逮不住,你个短寿儿!” “我这会儿脑袋木乱的很,你包说咧。”另一个说话了,顿了顿才又压低了嗓子说,“路边的庄户随便杀一个,戳烂脸交差。” “交个锤子!你给老子趔远些。” “冯万人说,庙堂上出了天大的事,闹不好要变天,到时候一定有大赦……” “如此倒好,多杀几个!就照你说的办。” 两个过路的在逃犯说到这,忽然就安静下来,再过一时,忽然听其中一人啐了一口,道,“这笑面佛笑的真瘆人!” 脚步声向庙外去,逐渐销声匿迹了。 李合月的心落进了肚子里,趴在缝隙上往外看,无穷无尽的黑夜风声猎猎,高天那颗荒星若隐若现。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她就爬出去,逃到天边去。 可惜她的念头刚刚落下,便听外头忽然起了风,呼啸着往破庙里袭来,经幡被吹得摇摇欲坠,破庙的门也咣当作响,像是顷刻间就要断裂一般。 她吓得魂不守舍,再抬眼时,两个人影连滚带爬地滚进来,接着对着庙门外不停地磕着头,嘴里嚷着饶命,李合月从缝隙里向外看,只能看到二人瑟瑟发抖的背影。 是方才追她的贼人。 莫非是是作恶太多遇上了厉鬼? 李合月头皮发麻,不敢动弹,只往庙门外黑漆漆的夜看去。 山野起了大雾,天边那一颗荒星似有若无,在贼人吓破胆的求饶声里,有人安静地出现在了庙门前,像是骤来的雨,又如乍现的星,来的很忽然。 李合月从来人的身上觉出了迫人的森冷,视线悄悄向上看,先能看见漆黑的夜行衣,再是垂在身侧的一把碧清的剑,光亮的剑身上染着血痕,向下滑落,最终在剑尖儿凝聚成一滴摇摇欲坠的血珠。 她心惊肉跳地向上打量,来人以黑布蒙住了口鼻,只能看见一双森冷的眼眸。 李合月不敢再看,正打算挪开视线时,却在下一瞬,看到来人剑起刀落,将眼前正呼嚎着求绕的二贼斩在剑下,鲜血溅开在大佛的肚皮上,甚至有几滴透过缝隙,砸在了李合月的眼皮上。 她慌得埋下头,却听庙门外的脚步声向里进了,李合月屏息静待,这人比方才那二贼还要凶恶百倍,说不得是从地府里出来钩魂的判官。 那会不会把她的小命也钩了去? 她脑中一瞬间闪过千万思绪,正纷乱时,忽听得庙门外的脚步声凌乱,似有很多人蜂拥而来。 接着是破门的声音响起,刀剑交错时的刺耳蜂鸣,剑尖刺入身体的声音,还有人痛苦倒地的呻|吟声…… 钩魂的判官遇上了索命的厉鬼? 李合月暗忖着,却忍不住再趴到缝隙上看,但见漆黑的庙宇里,只余三个人手拿利器,正围攻着方才那人,那人似乎手臂肩头负了伤,只以左手执剑格挡。 李合月能看出他剑招的颓势,往周遭看,破庙的地面上死了一片的人。 忽有闷哼声,李合月闻声转眼看,只见围攻的那三人里,有一人长剑向前递送,正中方才那“判官”的腰腹。 李合月吓得一把捂住了嘴,头却在慌乱之中,撞上了大佛肚皮的内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正打斗的几人闻听这一声,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愣,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那“判官”目色凌厉,急速掠过了大佛,收回视线的同时,只将自己的腰腹从剑尖生生脱出,旋即一个旋身,纵长剑掠过,分别刺中这三人的脖颈、肩背、面中。 李合月缩在了佛像的肚中,心跳有如擂鼓。 方才她挪回视线的那一瞬,那个“判官”看了过来,她能看清他眸子里森冷的杀意。 有黑夜做依托,他应当没看到佛像肚里的她吧。 外头的动静忽然就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 李合月屏息静候,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动静,她庆幸着自己又逃过一劫,正打算松一口气,却听佛像外响起人声。 “出来。” 这一句出来,声音很平静,却重重地砸在李合月的头上,使她头皮发麻,后颈脊背倏忽之间就生出了一层细栗。 这人不仅没死,还看到了她。 李合月不敢动。 也许是迟迟等不来动静,那人的声音又在佛像外响起。 “看见你了。” 李合月一动不敢动,却听有暗器的簌簌之声飞袭而来,接着重重地砸在她方才探看的缝隙上,缝隙边上的木块与稻草泥块在重击之下纷纷掉落,将原本细小的缝隙扩大成一个破洞。 半大的小娘子抱头坐在其间,细尘纷乱之间,能看见她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黑瞳仁极大,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还未及喘息,那人却有如星奔川骛一般,欺近了李合月,将手中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近到能眼睫相接的距离,李合月吓得忘记了呼吸,只在他森冷的眼睛里,看到一个魂飞魄散的自己。 “别杀我。”李合月不敢动弹,只觉脖下的剑冰凉刺骨,稍一动弹就会刺破皮肉。 小娘子抖筛似的,这凶煞的“判官”剑眉深蹙,眼睛像是深藏于野的星,凌厉却克制。 “你是什么人。”他的眼睫离她的眼眉不过二寸,嗓音微哑,像是被血糊了嗓子,“说,否则杀了你。” 李合月只觉浑身发冷,哆嗦着同他分辨,“我叫李元元,兴元府南郑县人,家中做烧制售卖青瓷的营生,一月前父母过世,家产被歹人霸占,我这才连夜逃了出来……” 元元是她的乳名,十三岁的小娘子,不曾取大名也很寻常,籍贯从华原郡耀州城改成兴元府南郑县,真假掺半,大事上虚构,细节却保真,应当能让此人相信吧? 强压在自己脖颈上的剑似乎松了一些,也许是真的相信了她,此人一双深蹙的剑眉略有松动,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他便将视线移开至她身侧的布袋。 布袋方才因她的惊吓掉落在地,袋口散落了一些女儿家的物事,顶前头是一只手绢叠的布耗子,倒是稚拙可爱的样子。 窥见了他眉眼间的一星儿松动,李合月僵硬着脑袋,只拿手在地上胡乱地摸了一把,摸到自己布袋里的一只瓦罐,抓在手里扬起来。 “这瓦罐里装的是就是我家烧青瓷的土……”说起这罐土,李合月的声音就有点哽咽,努力把这股子委屈压下去,认真地说,“我手无寸铁,也没有力气杀人,留我性命,起码能给你的伤口止血。” 那人的视线从那只手绢耗子上收回来,审视了她泛泪的眼睛,方才将手中剑落下,离开了她的脖颈。 李合月死里逃生,只觉脊背、脖颈冷汗津津,无限大的后怕和委屈席卷了她的心神,良久才敢动弹,只一边颤着手将地上散落的物事收进布袋,一边哽咽着小声说着话。 “弥勒菩萨量大福大,是未来娑婆世界的主人。你不杀我,我也不害你,菩萨保佑我们都有似锦的前程。”
最新更新: 第83章 亮出獠牙
金陵烟雨入我怀 作者:一只甜筒 分类: 其他 649 人在读
芒种一过,金陵就要入梅了。这一日烟雾正溟濛,斜月山房临山的和合窗支起了半扇,烟雨坐在画案前编绒兔子,手边正缺一线婴儿粉,好来点缀兔子的双颊。“青缇。”她唤小丫头的声口温软,听起来一团孩子气,“拿粉绒线 金陵烟雨入我怀全文免费阅读_金陵烟雨入我怀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芒种一过,金陵就要入梅了。这一日烟雾正溟濛,斜月山房临山的和合窗支起了半扇,烟雨坐在画案前编绒兔子,手边正缺一线婴儿粉,好来点缀兔子的双颊。“青缇。”她唤小丫头的声口温软,听起来一团孩子气,“拿粉绒线来,我要赶在娘亲来家前,把绒兔子做好。”她说着话,眼睫轻轻抬起,碧清的眸色只微微一漾,便使周遭的烟水气生出些许柔软来。小丫头青缇拿来粉色的绒线,在一旁捧着腮看姑娘为绒兔子缠耳朵。“……今儿做绒兔子有什么由头?”青缇双手捧腮,眼睛盯着姑娘纤细雅致的手指,问了一句。烟雨手下不停,声音和软,“晨起娘亲走时,不是叫咱们乖乖地待在山房里,谁来都不搭理——要像两只小兔儿一般乖乖。我做两只绒兔子戴咱们头上,多应景呀!”青缇的视线落在姑娘手里快要完工的绒兔儿上。豌豆一般大小的小绒兔儿,耳朵内里和两颊是浅浅的粉,通身雪白,小小一枚可爱至极。“您今儿这般听话,姑奶奶回来该奇怪了。”青缇揶揄了自家姑娘一句,又道,“可惜是雪白,戴出去又要被人置喙。”烟雨为绒兔子摁上黑亮的眼珠,拿在手里对着天光比了一下,很是满意。“难得有人邀娘亲出门子,我再不听话,可就太不孝顺了。”她将绒兔子戴在发髻边,乌发雪兔,实在可爱,“管她们说什么?左不过就是孤女戴孝、寄人篱下、孤苦伶仃那些话,委实没新意。”青缇眉心一跳,一股子酸楚涌上心头,悄悄地望住了自家姑娘。山间雨色空濛,天光染了浓郁的绿,映的姑娘面庞温柔。她垂目继续缠着兔儿的小耳朵,眉间眼上,波澜不惊。这里叫做斜月山房,说起来建在鸡笼山西麓,林深景幽,可在金陵顾府中,却是顶顶偏远的地界。斜月山房里住着的两位,在顾府诸人的眼里,也不过客居罢了。姑娘的娘亲唤做顾南音,乃是顾府东府二老爷行四的庶女,早年间嫁入了广陵城的谢家,十年前同夫君和离,大归金陵顾府。而姑娘……是十多年前,四姑奶奶顾南音在和离大归的路途中,捡回来的。青缇的视线落在了自家姑娘的侧脸——眼睫纤浓,弧线美好,肌肤如瓷似玉,简直是世上顶顶美丽的小姑娘。听说那一年春末,四姑奶奶和离回金陵,借宿在广陵城外的一间小庙,因犯了咳疾困顿了两日,从而结识了姑娘一家。姑娘的父亲进金陵城备试秋闱,身边爱妻幼女其乐融融,可惜第二日后半夜,庙中竟走了水。彼时四姑奶奶已走了二十里地,听闻此事后折返,小庙已残败不堪,四下横尸。姑娘是从后院井下被救上来的。四岁多的小姑娘双目蒙了泥,嗓音嘶哑,一双稚嫩的小手上,全是深陷撕裂的沾血齿印。据说四姑奶奶当时自己个儿暗自琢磨,这些伤口,大约是烟雨在井下惊惧骇怕,把手搁在嘴里咬出来的。小姑娘被救上来时,眼睛忽然就瞧不见了,抱着四姑奶奶不撒手直喊娘亲,其后一路上不哭不闹,乖巧地偎着她,偶尔喃喃说着什么,像是呓语一般。后来时日长了,四姑奶奶才听明白,小姑娘嘴里喃喃的,竟然是在问老天为何不下雨。从此,一位和离大归的姑奶奶领着路上捡来的小姑娘,娘两个便在顾府最东这间依山的寓舍里相依为命。烟雨的眼睛盲了近两年,直到七岁那一年清明,四姑奶奶领着她在山里采马兰头,回程时下了瓢泼大雨,娘两个笑闹着跑回来,淋了一头一脸的水。进了山房,四姑奶奶蹲在地上为她脱小鞋子,她忽然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抬起小手往四姑奶奶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稚气的问道:“娘亲,你的眼睛怎么变弯了……”四姑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低着头为她换上干净的棉袜,“娘亲的眼睛就是弯弯的呀,好看么?”小姑娘抚了抚养母的眉毛,嗯了一声,“娘亲好看,像月亮一般。”四姑奶奶利落地为她换好了鞋子,将将站起身时却又忽然愣住了,这才觉察出来,烟雨的眼睛能瞧见了。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眼盲是件憾事,如今竟然得以复明,自然是天大的欢喜,直喜的四姑奶奶顾南音一连拜了半个月的菩萨。青缇思绪飞远,好一会儿才回转至自家姑娘的身上,见她仍安安静静地坐在窗下,小窗框着她与浓郁的山色,清绝的像是一幅画。“姑娘,今儿晓起,山墙那儿又有士子爬墙,往咱们这儿探看……好在芳婆厉害,一盆水泼过去,全跑了。”烟雨垂着眼睫,嗯了一声,不以为意。青缇却觉得气恼。斜月山房建在顾府最东、鸡笼山西麓。顾家的山墙之外,是上山的路,通往顾氏的族学务本书院,金陵顾氏的旁系子弟皆在那里读书进学。前些时日,有一位士子的纸鸢飞进了山墙里,那士子登高向山墙里看,正瞧见姑娘在山房前染绒线,那士子瞧见了姑娘的容颜,当时便失了神魂,从树上跌落了下来。于是从这一日起,便传出了顾府后山有天仙降世隐居的闲话,惹得这些时日常有士子爬墙探看。“说什么‘人间无此姝丽,非鬼既狐——真是可笑,姑娘生的谪仙子一般,如何能同鬼狐扯在一起?’”青缇听见外头有了动静,这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外走了去。青缇出去了,烟雨放下了手里的绒兔儿,微微侧脸,向窗外望了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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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乃是人间小火炉 作者:一只甜筒 分类: 古典架空 615 人在读
下雪的时候,五岁多的小公主江乘月坐在花枝间看月亮。冬至夜的月亮如一弯象牙玉簪,斜插在雪夜的鬓角,小公主仰头问月,坐成了清寒一角的可爱。月亮啊月亮,我想问问你,苏元善跌跤了,她娘给她揉膝盖,还为 本公主乃是人间小火炉全文免费阅读_本公主乃是人间小火炉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下雪的时候,五岁多的小公主江乘月坐在花枝间看月亮。 冬至夜的月亮如一弯象牙玉簪,斜插在雪夜的鬓角,小公主仰头问月,坐成了清寒一角的可爱。 月亮啊月亮,我想问问你,苏元善跌跤了,她娘给她揉膝盖,还为她吹吹手,大姐姐害了咳疾,也是她娘亲把她搂在怀里哄。 可为什么我跌跤了,害病了,却只有爹爹和祖母哄我呢…… 月亮啊月亮,我也想要娘哄。 小公主仰着头诚心问月,可月亮却悄无声息地往云朵里藏,没一时便隐没不见了。 凤姿宫的女官云遮拿了金鸭小手炉走过来,仰头递在了公主的小手里,笑着说道:“下雪的晚上瞧月亮,哪儿有指望啊。” 小公主吐了吐舌头,把方才问月的小心思仔细收藏好。 “有啊,像小船驶入了棉花海。” 铜制的金鸭小手炉扁嘴巴、胖肚子,富有童趣儿,小小的一个,握在小公主的手心将将好。云遮笑着仰头问她,“仁寿宫的冬至宴快开始了,您是乘鸾车去,还是坐小轿去呀?” “我腿儿着去,”小公主在枝桠间同云遮说话,倏忽又想起了什么,“我再来瞧瞧,兔儿山的山茶花开了没有。” 说着她在枝桠间站起了身,视线越过重阶金顶,越过宫城浩瀚的寂静夜色,妄想去瞧那一棵霜降时种下的滇地山茶。 山茶花儿不仅开在春日,还只在温暖之地繁盛,北地天寒地冻,飞霜盖雪,如何能成活一株山茶树呢? 云遮同小宫娥们在树下围了个严密,生怕小公主一个站不稳,打树上掉下来,却见公主扬起小胖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眼睛眨也不眨望过去,像是瞧痴了。 江山覆雪,玉阶静沉,一片雪白的宫阙,有一朵薏珠粉的重瓣山茶在其间隐现。 呀,这朵山茶花儿还会自己走动呢!小公主在枝桠间踮了踮脚,惹得树下宫娥们一阵儿心慌,小公主却将那朵山茶瞧清楚了。 分明是一位清丽典雅的夫人,乌发如云,不簪金银,只发髻侧边簪了一朵鲜焕的山茶花。 一阵儿冷风吹来,雪粒子扑上了她的面颊,夫人轻抬衣袖遮面,往侧方略弯身,轻轻为身旁之人拂去了肩头雪。 小公主在枝桠上略歪了歪脑袋,再望过去,覆了雪的宫苑红墙浓烈如画,框出了一位清白不落俗常的少年人,看上去不过总角年纪,顿足负手间,却见几分持重深稳。 连小小少年,都有娘亲为他温柔拂去肩上雪。 算着距离,该是离这里不远,也许就只隔了三两树花、一堵宫墙。 小公主垂下眼睫想了想,在枝桠间张开了手叫云遮抱她下来,“去仁寿宫。” 云遮笑着应了一声,忙叫人去拿狐裘围脖,又蹲下为公主换上了雨鞋,一切收拾停当,再出凤姿宫宫门时,细雪扑过来,些许冷意。 五岁多的小孩子身上生着小火炉呢,才不怕雪夜的冷。小公主甩着小胖胳膊在甬道上走的起劲儿,见扫雪的宫人们跪在一旁,还不忘认真叮嘱一句:“……留一块别扫,明儿我要打雪仗!” 快要到宫后苑了,小公主见那耐寒的梅花探出墙来,有点儿可爱,便甩开了腿儿小跑起来,云遮心一惊,生怕公主跌倒,连忙领着宫女儿太监追了上去,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公主果然啪唧一声,整个人摔在了路面上。 这下可翻天儿了,云遮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公主没哭,倒是埋着头在地上蹬了蹬腿儿,发着小小的脾气。 “都别来扶我,让我趴一会儿……”她摔的有点儿疼,方才乞月时的小情绪倏忽而起,悲从中来,“起来做什么,我也没有娘亲给我吹吹……” 小公主的声声委屈如同细小的温澜,静悄悄地在宫苑里潮生。 时间再往回溯些,那簪着山茶花的夫人在宫苑里慢慢走,面上带了几分轻愠,向着身旁少年轻声说着话。 “……今儿是冬至夜,最是该欢天喜地的时候,不作兴愁眉苦脸的。话又说回来,大人的事儿,同你有什么相干?你是能扛着枪替你爹守边去,还是能叫圣上快些做决断?” 她的话音里带着细微的轻叹,说到这儿顿了顿,略带了几分嫌弃的眼光从少年清绝的侧颜上掠过去,“可惜你才九岁,除了玩泥巴以外,什么都不能。” 夫人身侧少年迟迟不说话,良久才轻嗯一声,虽只一字,却能听得出其中的沉郁。 “还说要领兵打仗,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如何能压得住阵脚?” 夫人低低地说了句,打眼往前头瞧去,却见着一个雪团子趴在地上,盖在乌发上的兜帽耷拉下来,像只伏地的小兔儿。 这位夫人乍见到地上趴着一个小娃娃,呀了一声,裙衫轻动,旋即毫不迟疑地向她奔过来,一把把乘月抱起站好,又见她身前衣襟膝盖处都沾了泥,纤手便拍上去,仔仔细细地为乘月轻拍了起来。 能入宫赴宴的内外命妇,除了皇亲贵族之外,便是身有诰命的高品夫人。 云遮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一时见这位夫人样貌出尘,仔细看了看,立时便认出了她是靖国公夫人。 云遮知道这位夫人姓白,双名清梧,乃是靖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因是正一品的诰命,再加之出身、家声、人品都极其贵重,故而在京城的高门大户之中,很有几分美誉。 她见公主被白夫人圈在身前,睁着一双乌亮大眼瞧着她,那眼神有讶异有探询,可嘴角却上仰着,显是十分喜爱这位白夫人,云遮便放下心来,领着随侍的宫人们退在了一边儿。 乘月垂着眼睫向下看,白夫人正为她拍打着膝盖上的泥,因低着头的缘故,她头上簪着的那朵山茶花就在乘月的眼前,随着拍打的动作一颤一颤,好看极了。 “真好看呀。”乘月的小胖手忍不住伸出来,拿小手指轻轻抚了抚山茶的瓣边儿。 公主的话音轻轻,手也轻轻,白清梧没在意,为她拍了几下抬起头,温柔一眼望住了乘月。 “好孩子,还疼不疼?” 这位夫人的声音好温柔啊,像是月亮的光,轻轻柔柔地从乘月的心头晒过去,她怔怔地点了点头,迟疑着将小胖手亮在了夫人的眼前,向她展示着手心的红印儿。 “这儿还疼……”没来由的,小公主的话音里就带了几分委委屈屈。 女娃娃的声音甜软,叫人听得心都化了,白清梧喔唷一声,托住了她的小胖手,心疼地拿在手边儿上吹了吹,再望向她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心疼。 “……可好些了?” 她另一只手轻轻扶着乘月的肩头,见女娃娃的眼睛红了一圈,可爱的像只冬夜里的小兔儿,没来由地就喜欢上了,“嬢嬢跟你说啊,小孩儿跌跤,越长越高。” 白清梧说着话儿,拿手在自己身后一指,“你瞧,说不得明儿早晨起床,你能长得比这个哥哥还高呢!” 乘月闻言,将注意力从白夫人发间的山茶花上收回来,这才发现白夫人身后还站了一位穿着晴山蓝的少年。 这时候起了一点风,雪粒在风中打着旋儿,少年站成了落雪的青松,小公主好奇一眼望过来时,他却在眼神交接的这一瞬移开了视线,去看远处那一方鹊羽色的夜空。 “哥哥?“乘月歪着头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我要同哥哥比一比。” 小公主莹白的小脸儿可爱至极,白清梧喜欢得不行,柔着嗓音哄她,“好,叫哥哥同您比一比。” 那少年分明听见了自家母亲同小公主说的话,眉头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身子却不动如山,白清梧转头瞧他,原本温柔的眼神一霎又变得嫌弃起来,“顾景星,过来。” 原来他叫顾景星啊…… 这位夫人说,她方才跌了一跤,明儿早晨就能长高,说不得还能比这位哥哥高…… 乘月有点儿怀疑:这个哥哥该要比她大好几岁吧,个儿也长的那么高,快要赶上她窗下那一株新种的海棠树了,她要跌多少次跤,才能长高过这个哥哥呢? 哥哥怎么不过来啊?乘月从白夫人的怀中走出来,三蹦两跳地走到了顾景星的身前,先是仰头看了他看,接着小脑袋砸过去,一下子砸在了顾景星的胸膛上。 小公主这一脑袋砸过去,着实可爱,顾景星冷不防挨了这一下,险些往后踉跄几步,定下心神才稳住脚步。 乘月的小脑袋抵在顾景星的胸口上,大眼睛从下望出来,她唤白清梧,“嬢嬢,你来瞧瞧我到他哪儿,明儿才能知道我长没长过他……” 小公主学着白清梧方才说的那一声嬢嬢唤她,声口甜软,白清梧笑着起身走过来,拿手在乘月的脑袋上、顾景星的胸前比了比。 “瞧见他胸前这朵山茶花了么?就到这儿。”白清梧揉了揉乘月的发,再看自家儿子一眼,发现他蹙着眉,面上挂着不高兴,眼神立刻又嫌弃起来。 乘月闻言,从顾景星的胸膛上抬起头,平视着他胸前的一朵霜月色的重瓣山茶花,好奇拿手绕着山茶花的纹路画了画,旋即抬头问白清梧。 “……我也养山茶,可它总蔫儿蔫儿的,耷拉着脑袋,你头上的山茶花儿为什么这么好看呢?” 白清梧一抬手,将自家头上的山茶花摘下来,戴在了乘月的头上。 “这朵叫做晴雪山茶,琉璃房子里盆养出来的。穿着单衣进去不冷的温度,才适宜养她。” 她见小公主仰着头认真地听着,这便半蹲下来,耐心地同她说,”山茶花呢,该是长在西南温热地界,咱们这里是北地,三月里还寒彻骨,想叫她早开啊,就得诓她天暖了,她才愿意呢!” 她说话时带着三分笑,只听的乘月无比安心,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鬏鬏上的那朵山茶花儿,小声儿问。 “我有琉璃房子,也有小盆,就是不知道还要诓她——嬢嬢,琉璃房子要怎么不冷不热呀?” “在琉璃房子里,升一只小火炉啊,但要仔细,万莫把烟熏进去……” 乘月听得十分用心,她想起自己手里的金鸭小手炉,先摸了摸白清梧的手,只觉又暖又柔软,她又转过身,一把牵住了顾景星的手,顿觉冰凉凉地。 “好凉!”乘月缩回小手,将自己的金鸭小手炉放进了顾景星的手里,“送给你暖暖。” 顾景星少年心性,被小公主牵他手的动作吓了一跳,虽面上不显,可在乘月递给他小手炉的时候,生怕她又抓他手,下意识地一甩,于是那一只玲珑的金鸭小手炉,便落在了地上,咕噜噜滚了两下。 乘月愣住了,眉毛眼睛一霎耷拉下去,少年楞了一楞,只是还未及捡起来,后脑勺便挨了自家娘亲的一巴掌,“捡起来!” 这位白夫人乃是渝州山城人氏,最是性情火辣的一个。 她在家里打孩子打惯了,这一时见小公主好似是伤了心,她便不由自主地上了手,结果瞧见小公主吓了一跳,登时有些后悔,立时换了个温柔面色,哄她,“好孩子,别害怕,叫哥哥给你捡起来。” 说着,回身又瞪了一眼自家儿子,顾景星蹙眉,无奈只得将地上的金鸭小手炉捡起来,拿在手里。 乘月其实并不在意,她从白夫人的身侧探出头来,仔细叮嘱顾景星,“你的手好冷,暖一暖……” 她抬头看看白夫人,见她如云的乌发上不见发饰,便有些犹豫,“你把山茶花儿给我了,自己戴什么呀?” “您只管戴着就是。“白清梧抚了抚自己的鬓发,笑着摸摸她的小脸儿。 乘月嗯了一声,忽地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山茶花儿好看,可不长在枝上,没几日就要谢了……若是能一直好看着,永远不凋谢,那就好了。” “万物行流散徙,自有规律,岂能尽如你心意。” 良久不言的清冷少年忽然开了口,他面色仍冷着,可手里握着的那只金鸭小手炉,却恰到好处地消解了他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深稳,柔和了些许。 白清梧听着自家儿子的话,恨不得抄起军棍敲他一顿,可惜这里是宫苑,她勉强按下怒气,再看小公主时,乘月却眼睛眨眨,一团孩子气。 “你在说什么?“乘月歪过小脑袋,兜帽上的兔耳朵也随之垂了下来,她摇摇头,一脸懵然,“我才六岁,听不懂。” 雪落得越发大了,仁寿宫大约是总也等不来小公主,于是命了鸾车来接。 听到远处小铃铛响起来的声音,乘月乖觉地同白清梧抓了抓手,道了一声再会。 因了和白清梧的一番相遇畅谈,乘月一晚上都小眉头扬着,大眼睛笑着,因还是小孩子,在席上吃了没几口,便窝在祖母的怀里睡着了。 她睡觉睡得沉,太后娘娘本想叫人先把她送回仁寿宫去,可皇帝惦念着小女儿,便接了过去,仍旧把她安置在小时候的小床上。 快要破晓的时候,乘月醒了,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从小床上下来,静悄悄地趴在了皇帝爹爹的床榻前,接着拿手指轻轻戳了戳爹爹的脸。 戳一下,爹爹还不醒,甚至还翻了个身儿。 乘月心里装着事儿,等不及要找爹爹讨主意,这便又爬过去戳了戳爹爹的脸。 皇帝被戳醒了,眼跟前女儿的一张小胖脸,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闭了闭眼睛,“雪兔啊,你就一个爹,对我好点儿。” 乘月哪管这个呀,大眼睛眨一眨,认认真真地同爹爹说道:“爹爹,我觉得靖国公夫人好温柔啊,一百万个好。” 皇帝眼前一黑,半夜把老爹吵醒,就为了说这个? 他正困得眼睛睁不开,敷衍女儿一句:“你想干什么?” 乘月眼睛里全是期待,亮晶晶地望住爹爹:“您觉得她好不好?” 皇帝眼前又是一黑,翻了个白眼,“她好不好,同朕有什么相干?” “您要觉得她也好的话,给我做娘成不成?”乘月鼓起勇气,诚恳地向自家爹爹讨起了主意。 皇帝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就地驾崩,这下他的瞌睡全醒了,坐起了身,冷静地看向自家女儿。 “你觉得她为什么叫靖国公夫人?” 见女儿眨眨大眼睛,懵懵懂懂,皇帝按捺住被深夜叫醒的怒气,舒了口气,“她是靖国公的夫人,家里头养了好几个孩子,怎么能给你做娘?” 乘月想不明白,但又不愿打消这个念头,她转了转眼珠,出主意:“那您跟靖国公商量商量?” 皇帝闻言扶额,绝望地仰倒在床上,旋即又气的坐起身,“滚滚滚滚,赶紧给朕滚回去睡觉!” 哼,爹爹生什么气啊!乘月吃了个闭门羹,在床边瞪了爹爹好久,才悻悻地迈着小短腿儿,爬回了自己的小床。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乘月还在想着这件事儿,白日里她同樱珠一边儿丢着金拐骨玩儿,一边儿同云遮商量。 “爹爹不同意,这事儿就没戏。”乘月撅着嘴,垂头丧气,“怎么样才能让靖国公夫人给我当娘呢。” 云遮笑了笑,没一时却又心酸起来。 千疼万疼,都不如自己个的亲娘疼,皇后娘娘薨的早,小公主虽千宠万爱的,可就是没被娘疼过…… 她弯下腰,坐在了公主的身旁,哄着她说:“奴婢听说,靖国公府上有三个孩儿呢,她给您做了娘,她的孩儿不就没娘了嘛。” 乘月眨眨眼睛,手里的金拐骨落在桌案上,咚一声。 “自然不能叫她的孩儿没娘啊,靖国公夫人给我做娘,也给她的孩儿做娘,一疼疼一双,谁也不耽误——” 快六岁的小公主脑筋转个不停,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语无伦次地向云遮描绘了一下顾景星的形容气度,眼睛里冒出了小心心。 “叫顾景星给我做驸马,他娘不就是我娘了么?”
最新更新: 第108章 花也喜欢
金陵有个小舅舅 作者:一只甜筒 分类: 都市 224 人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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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从21章倒v】※外清冷内甜妹公主vs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臣子上真公主李仙芽仙姿玉骨,静气绕身,是上国百姓心目中最为干净柔软的存在。在世人眼里,她像菩萨、似神女,正大仙容,不敢亵渎。百骑司指挥沈穆并不这么认为。初次相见,面对好友的惊艳,他嗤之以鼻:天穹之下,谁不是肉身凡胎?她有何特别?”只因海外国主的执意求娶,因缘际会之下,天子选定沈穆与公主做一场假扮夫妻的戏。做戏做了七天,沈穆从极致的避嫌到整夜整夜的心悸难眠。那一晚,她轻轻的呼吸就像是世界上最小的风,搅动着他狂乱的心。分别时云淡风轻,某一日宫里传出了公主的婚期,他以为自己毫不在意,却在午夜梦回时,悔的双目猩红、难以自控。※我想忘了她,可已经太晚了小剧场:紫微城的千叶牡丹又开了,公主看花时看到了树下的人,那人一如初见,笑向她而来。“公主为何看臣?”“看不得?”李仙芽冷冷转身,“你在想什么”“看得。”沈穆欺近她,揽过纤纤细腰涌入怀,“想对公主失礼。”※+※+※+※+※+※来自炮灰助攻可爱沙雕国主的视角:我是一个海外小国的国主,为了表示我对上国的忠心,我连续三年向上国求娶那位仙姿卓绝的上真公主,上国连续三年婉拒了我,为了表达我的诚心,第四年我亲自来了。到达上国的第一天,上真公主忽然成婚了的噩耗像雷一样劈开了我的灵魂,我死活不信,上国的大皇帝为了安抚我这颗破碎的心,便叫我自己去看。我就蹲守在了公主家门口。第一天,我看到公主与她的夫君在花园子里牵牵手,我当场就鸡猫子鬼叫。第二天,公主与她的夫君在门口贴贴脸,我眼睛进了水,嘴角却无意识地抽搐着笑。第三天,公主上马车的时候,她夫君扶着她的纤腰把她抱下来,我当场兴奋地打了一整套大威天龙世尊地藏罗汉拳。第四天,公主与她夫君在门口眼神拉丝,我特么直接质问上邦含蓄内敛的礼仪在哪里,华夏的古典留白在哪里,黄梨木双人大床又在哪里!上国大皇帝问我满意了吗,相信了吗?我面无表情地说不满意,不相信。上国大皇帝:?我:除非让他们在我面前亲十分钟的嘴。+※文案写于2022年7月15日,微博已截图阅读指南:1、V前随榜,V后日更2、架空,作者喜欢胡编乱造。3、沙雕小甜文,主打一个轻松可乐。4、每天凌晨0到3点之间更新。
最新更新: 第9章 岭南天晴
将军帐里有糖 作者:一只甜筒 分类: 都市 93 人在读
牙狼关的天漏了。雷声隆隆,夹带着大雨和闪电,破空而来。昨日,这里刚发生了一场鏖战。上柱国大将军辛长星率一万朔方军,在掩护云、应、寰、朔四州的百姓迁徙内地时,遭遇北胡袭击,身陷北胡二十万大军的包围圈,苦 将军帐里有糖全文免费阅读_将军帐里有糖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牙狼关的天漏了。雷声隆隆,夹带着大雨和闪电,破空而来。昨日,这里刚发生了一场鏖战。上柱国大将军辛长星率一万朔方军,在掩护云、应、寰、朔四州的百姓迁徙内地时,遭遇北胡袭击,身陷北胡二十万大军的包围圈,苦等援军不来,最终战死牙狼关。悬雨滂沱,浇在了满世界的尸体上,血水冲刷着泥地,一路摧枯拉朽地,将所有的残破带走。电尾黑云,风驱雨急,小兵青陆捂着头上的帽盔,顶着风雨艰难地在尸山血海里前行。这尸山血海里,不光有她,还有附近的百姓,到这战场上翻尸体,妄图在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翻出些铜板首饰。青陆的心跳的厉害,她拽住了眼前的一位老妪,惶惶地问他:“……您见过将军吗?”那老妪老的不成样子,眉毛都变白了,她极有耐心地立在大雨里,佝偻着身子回答她的话。“见过。”“那他死了吗?”雨丝打在青陆的眼睛上,使她睁不开双目,看那老妪看的恍惚。“他会回来。”老妪的声音在雨声里尤其空明,听在青陆的耳朵里,好似返虚入浑,“你找到他的身体,给他一个整尸,细心安葬供奉香火,他便会回来。”老妪反手握住青陆的手,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温软的小手,送她一枚针线绣囊细心叮嘱。“此针上可神飞九天,送达章奏,下可禁制鬼神,破地召魂。”她拍拍青陆的手,凑近了青陆的耳朵,“孩子,去吧。”青陆慢慢地回了神,攥紧了手中的针线。眼前哪里还有那老妪的身影。她在雨里淌行,低下身子去翻找每一具尸体。血污染上了她的手,继而又被大雨冲刷殆尽,她终于在尸海里寻到了将军。他被称为大赢的武神,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然而死在这里时,不过二十一岁。他叫辛长星。他是万古的云霄,而她,不过是一根小羽毛。打土喇城时,夜里头起了营啸,士兵们互相殴打甚至嗜咬,营将弹压不住,拿住瑟瑟发抖的她立威,那柄长刀快要落在她脑袋上时,将军喝止了营将,才让她死里逃生。自小被略卖,一丁点儿温暖都让她珍藏。她将他艰难地背在身上,一步步地将他,带到牙狼关那间破烂的玄帝庙。油灯的光零星,她在灯下缝他的伤口,脖颈上、手臂处……不擅长女红的她,缝的吃力,针脚也难看,凑合着吧,终归有个全尸。第二日买了副薄棺,装殓了将军,寻了处山明水秀之地下葬,青陆兜里没几个大钱,立不起石碑、供奉不起香烛,只将那纸钱买了一沓又一沓,顺带烧了个纸美人。了了这桩事儿,青陆才揣了将军的牌位,一路往那京城而去——总要把将军的牌位送至侯府才是。哪知一路餐风饮露进了京,却才知晓,辛长星被诬通敌叛国,那武定侯府上下千余口砍头的砍头、充军的充军,而朝中重臣除了定国公甘菘仗义直言、据理力争,其余人皆耳盲心瞎、三缄其口,最终甘菘被牵连入案,身死牢狱。青陆自小被略卖,找不着亲人,索性拼了一条性命,敲了登闻鼓,为辛长星喊冤。不过是一根小羽毛,死便死了罢——人间总有正义的吧?——————————————时间回溯,天地轮转。万山载月,清辉照沙。官道由黄沙的尽头蜿蜒而来,百余乘快骑像鹰一般掠过,去的方向正是那朔方军右玉营地。军马的脚程快,一息的功夫已然进了右玉营的大门,营将们列队相迎,可这一支鲜衣怒马的队伍停也不停,风驰电掣地进去了。在那营地的至高处,锦衣的数名军士利落下马,铺开了牛皮大帐,不过一刻钟,已然将四四方方的营帐搭建好,再有军士将桌案、拆了柱子的黄花梨大床、连同裘被陈设一同抬了进去,一切收拾停当,才有军士去那月影下,恭敬地称了一声:“将军,请。”月色空明,星辉落在了那人的眼中,聚成了星芒,清冽冷峻,他的侧颜像是玉刻的,精致进了肌骨。长行掀起厚重的帐帘,其间已然布置停当,地衣清雅,将黄沙盖住,裘被洁净,铺设在床榻——这般布置,哪里还像在苦寒的边塞?辛长星面上星云不动,由着身旁长随为他宽衣,一边听着长行陈诚的奏报。“……右玉营连同后勤粮草伙房一共七千六百人,无一人的姓名同此纹样有关。”帐中只燃着一盏地灯,年轻的将军,在烛影中清寂颓然,等着子时的来临。他自重生以来,每逢子时,便会遭受肢体断裂之痛的啃噬,彻骨的痛使他夜不能寐,需生生忍受长达一个时辰的痛楚。剧痛令他神智昏昏,不复清明,在那恍恍迷烟中,他常常能见到那个小小的背影。那背影穿着破破烂烂的戎装,戴着歪歪扭扭的帽盔,坐在脏污的泥地里,怀里抱着一具尸体,正是辛长星自己。那背影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用针线为将军缝好每一寸肌骨。这样的场景太过惊心动魄,便是辛长星自己,都由心底感到惊骇。可那小小的人儿却不怕,她拍拍辛长星的头,小小声地同他说着话。“将军啊,不疼不疼。”她的袖子破破烂烂的,露出了里头的一角里衣,那上面赫然绣了一弯明月。他在极致的痛楚中,向着那恍恍云烟里的小小身影,发出了灵魂的拷问。“……穷归穷,起码要干净,棺木是杂木的我没意见,但能不能擦擦干净?”“立不起石碑没问题,那木碑上的字能不能别写狗爬体?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埋了一条狗。”“狗爬体我认了,可否把字写对称一些?”“没有香火瓜果也便罢了,烧个丑纸人几个意思?我人虽然死了,审美还在,丑成那样鬼都害怕。”“缝伤口我谢谢你,可是针脚乱成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工整,是想侮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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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越重山 作者:一只甜筒 分类: 军事 65 人在读
【破镜不重圆】【追妻火葬场】【他们看我坠入深渊,只有你说带我走】身为云中郡的小郡主,姜芙圆自小便被父母至亲视为珍宝、万分疼爱,然而朝廷局势波诡云谲,各方势力将她推向了大梁皇后的凤座。大梁天子乃守成皇帝,行事敦稳,作风冷峻,在封后前夕,曾无意救下了姜芙圆。为着这样一层缘分,姜芙圆期盼同天子永结同心、恩爱不疑,可她付出所有的真心,换来的不过是皇帝冷情一句——不要妄想做朕的妻子,朕心目中的元后,从来都只是梅织雨。皇帝年少时的青梅竹马,远走世外半载而归,姜芙圆眼睁睁看着皇帝为梅织雨离经叛道,为梅织雨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终于彻底死心,自请废后。那一日她离宫,翩跹的衣袂像要飞天而去。天子看着那一抹清影,忽然像是被剖心挖肝,疼痛入骨。*****云迹星出身瀚海,骁勇善战,三年平叛归来,人人争看其峥嵘少年气。归来后才知道喜欢了三年的心上人,竟要嫁进帝王家,他不甘心,寻机出入紫微宫,陪伴、安慰、伺机而动,最终带她远走高飞。【小剧场一】世人看不明白,瀚海少主云迹星,分明立下过不世之功,为何却甘愿蛰居京城做个闲人,日日出入紫微宫。这一切的因由,只有云迹星在外南北征战、为他卖命的哥哥们知道:他是为了抢人。【小剧场二】婚后的第一个除夕夜,姜芙圆向夫君讨压祟钱,哪知云迹星却同她玩儿赖,到了夜里她只觉得怀里沉重,睁眼去看,夫君那张好看的脸靠在她的肩窝里,不由分说就吻了过来。“我来压祟。”————————————【小剧场】紫微城有了新皇后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皇帝都睡得很好,某一夜却忽然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却恍若不知。他问宫娥:皇后呢?她愿意入我的梦,是不是也愿意回来了?宫娥小心翼翼地回答:“皇后娘娘在云台殿……”皇帝却摇头,起身在宫殿里游走,像失了魂。他喃喃地念着,皇后,她去哪儿了……宫娥们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前皇后,那个在冷宫里哭坏了身子,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前皇后。皇帝进了飞鸾宫,久久凝望着那株北地而来,如今却已枯死的胡杨树,恍惚中又看到了皇后。她好奇地问他,“陛下,你怎么瘦了?”皇帝的悲伤无法抑制,“皇后,是你吗?”她在虚空的云烟里笑,“陛下,你唤错了,我是北地云中郡的小郡主。”皇帝伸手向着夜空,妄图抓住她的衣袖,“求你回来……”她摇摇头,渐渐幻化成了云烟,“云中很好,郡马也很好,我很喜欢他……”————————————文案6.8日微博已截图食用指南:1、男主、女主、男二皆c2、男主不是皇帝。3、破镜不重圆4、男主是男版小美人鱼5、架空,架得非常空,作者想到什么写什么,一切为剧情服务。6、作者风格沙雕,即便写追妻火葬场估计也改不了,尽量严肃。
最新更新: 第9章 别有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