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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还生 作品大全
深殿春 作者:忘还生 分类: 古典架空 3646 人在读
瓢泼的大雨淹没了所有的人声,响雷一个接一个炸过,风吹得屋檐下的灯笼乱晃,烛火俱熄。黑洞洞的王府廊道中跑过一袭纤弱身影。骤亮的闪电照亮游廊一瞬,照亮了沈观鱼苍白的面容。这是个瑰姿艳逸,绝 深殿春全文免费阅读_深殿春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瓢泼的大雨淹没了所有的人声,响雷一个接一个炸过,风吹得屋檐下的灯笼乱晃,烛火俱熄。 黑洞洞的王府廊道中跑过一袭纤弱身影。 骤亮的闪电照亮游廊一瞬,照亮了沈观鱼苍白的面容。 这是个瑰姿艳逸,绝色难求的美人,系着妃红披肩,素洁的缙云间色裙被她穿出了珠围翠绕的感觉,穿廊风把裙摆吹得贴显出腿的纤长。 此时她正履行匆忙地朝后门那边去,顾不得沾湿青梅云头履,拧紧的蛾眉也脱离了往日的淡然。 “世子夫人,当心脚下。” 小丫鬟举着灯笼在后面紧步跟着,心里也有些打鼓,都怪夫人的贴身侍女一个病了一个回家探亲,才劳她这雨夜里跟出来 沈观鱼充耳不闻,等跑到后门,终于见到了她的妹妹。 和沈观鱼七分肖似的脸被大雨冲刷着,发丝散乱贴在了脸上,正一个劲地哭求,口中喃喃“放我进去,姐姐在哪里啊,姐姐,放我进去啊你们……” 她带来的小丫鬟也在哭着扶自己夫人。 此时两个婆子正拦着她往里面冲,怕她这疯癫模样会惊扰了内院中的贵人。 不知争执了多久,沈落雁终于见到匆匆而来的人,激动喊道:“姐姐!” “放肆!就算不请入内,为何不让她在廊下等着?” 沈观鱼见到妹妹通身被雨水浸透,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了,是以人还未到,先斥出口。 两个婆子连忙松了手,沈落雁雏雁般扑落进姐姐的怀里。 沈观鱼稳住妹妹打战的身子,顾不得湿意,将披肩裹在她瘦弱的身子上,又指着那两个婆子道:“跪下,掌嘴!” 婆子对视一眼,缓缓跪下掌嘴。 “阻人的时候这么能耐,现在是没吃饱饭吗?”她冷清的声音穿透雨声,让人心颤。 那两人只能使出真劲儿,“啪啪”声音在大雨中隐约可见。 “姐姐,你救救凭云,求你救救他吧,若是,若是凭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沈落雁像找到了主心骨,埋在她肩头呜呜地哭起来。 “雁儿你先莫急。”她知道张凭云之事非同小可,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应下帮忙,沈观鱼如今能只是抚顺妹妹的情绪。 母亲早逝,长姐如母,沈观鱼自然是最心疼这个妹妹的。 但张凭云之事,牵涉前朝空印案,就算是齐王府也不敢插手,何况她只是王府中的一介女眷。 可沈落雁哭声更大,眼看着又要跪下来,跟来的小丫鬟见夫人身子不稳,赶紧过来扶住,灯笼掉在地上,又是好一通乱。 沈观鱼不好在此议论,温声说:“你今晚淋了雨,进去喝碗姜汤再睡一觉,姐姐今晚陪着你说说话可好?” 沈落雁心里焦急难耐,噙着泪想说不要,但撞进姐姐温柔沉静的眼睛里,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一路走一路劝,妹妹的哭声终于渐小,幸好有雨声遮掩,不至于惊了王府中人。 沈观鱼在自己的昔杳院中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客房,又催妹妹去洗个热水澡后。 这时赵复安遣人来问,她想了想,打算自去和夫君言明,想到身上的水迹,又拿了件披风挡住。 进了正房厅中,就见罗汉床上已端正坐了一人,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模样,正是她的夫君,齐王世子赵复安。 出身显贵又模样俊俏,更是京畿中多有美名的才子,嫁给他的沈观鱼,自是人人称羡的对象。 听见门外传来响动,赵复安自书册间抬起头来,含笑唤道:“观鱼。”又见她身上披风,微微皱眉之后归于平静。 沈观鱼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替他把茶盏重新斟满。 赵复安问:“回来在院中不见你,是去了何处?” 沈观鱼便把妹妹来王府拜见之事略说了。 他皱眉将书册放在一边:“张凭云的案子兹事体大,可不能轻易沾惹。” 沈观鱼虽是妇人,但身为前大理寺卿之女,看着父亲从地方按察使做到大理寺卿,耳濡目染,这点眼界还是有的。 她知道轻重,但见赵复安避之不及的模样,心底略感不适,但仍勉强点头道:“自然。” 知道她识大体,赵复安松了眉头,又说另一件事:“祖父这回的寿辰宴办起来……会难些,怕是要辛苦你了。” “动天之德莫大于孝,这本就是妾身该做的,妹妹来王府之事,也请夫君在母亲面前说项一二。” 他过来拉她的手,眼前妻子容色动人,赵复安玩笑道:“为观鱼,义不容辞。” 沈观鱼亦回握他,温然浅笑。 赵复安知道,他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妻子了,若不是她父亲死在了任上,几乎无可挑剔。 瞧着这对夫妻的恩爱模样,外人定然想不到,成亲三年的他们,竟还是有名无实。 当年新婚夜,本该是酒酣耳热情意暖,当再进一步之时,新婚夫婿却再无任何动作,只说了一句:“睡吧。” 沈观鱼从羞涩无措中听到这句,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未准备好,来日方长,慢慢说吧。 然而圆房这事一放就是一年。 沈观鱼和赵复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新婚夜前也未见过几次,却听闻是赵复安亲自求娶的她,如今冷情至此,她虽疑惑,到底碍于矜持,并未开口,所幸婆母并不催促, 其实坦言,赵复安除了不与她行夫妻之事,其他没得说。 性子温柔和善,才华横溢,模样也如温雅俊俏,玉树临风,当初在盛京是人人欣羡欲招纳的佳婿。 日常会赠她情诗钗环,夫妻亦有描眉之乐,就连她冬添衣夏用冰之事也全放在心上,可谓关怀备至。 如此好的一位夫君,只是不通房事罢了,天长日久,她自然也对夫君有了情意。 成亲一年后,彼时身为大理寺卿的父亲死在任上,赵复安也是在这时告知了她自己不举之事。 沈观鱼已嫁为赵家妇一年,又失怙恃,夫君待她温柔,也就安静地接受下来了。 她从未表现过不满,只是这之后,赵复安有些……常避着她,二人同床更少。 第一年,第二年,盯着她肚子的人不少,流言自然也甚嚣尘上,有粗鲁的话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还霸着丈夫不准他纳妾。 对此赵复安特意写了文章申斥一顿,又是一番佳话。但虽是如此,沈观鱼生不出来的骂名到底是坐实了。 而她因赵复安的体贴,心中有情分在,也默默忍下这些冤枉。 如今已是成亲的第三年,赵复安早已不复旧日关怀亲密,沈观鱼守着这静如死水的婚姻,只茫然走下去罢了,还能如何。 见他起身,沈观鱼问一句:“夫君今夜在何处安置?”夫妻二人这两年连同床安眠也变得甚少。 赵复安道:“淘了一幅字画,颇有意趣,打算临摹一番,夫人不必等我。” 夫妻俩闲叙已毕,赵复安出了门去,小厮业安赶紧跟上了他。 雷声又是一刻不停的响,“夫人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赵复安照旧问。 业平忙答:“与旧日无异,并未见过任何外男。” 身有短处的男人,即使知道自己的妻子再是安分,也不免害怕,毕竟不能给女人满足,总会担心她在外头有野汉。 “嗯。”赵复安看了看雨势,今日是没法出门了,便去了书房。 之后自然也将和齐王妃说项之事忘在了脑后。 沈观鱼在厅内端坐了一会儿,将那盏冷掉的茶到了,不是不知道他的改变,若说具体到什么时候,大概是她爹死了,赵复安和自己坦白不举之事后。 她仅是叹了口气,看看四方的厅堂出身,这一日日木偶提线似的过日子,她已经不再费心地去记得时间了。 日日往复,并无不同。 起身去沐浴换了身衣裳,沈观鱼往客厢而去,沈落雁沐浴出来不见长姐,又闹着要出门,被丫鬟拦住,直说这是王府内苑,不得胡闹。 沈观鱼带着一身水汽,终于是过来了,沈落雁一见她就往怀里扑,鼻子有变得酸涩,夫君不再,自己只能依靠长姐。 “你们出去吧,今晚不必伺候。”沈观鱼对屋里的两个小丫鬟说道。 等屋内退完了人,沈观鱼才扶着人躺到床上,自己也和她盖了一张被子。 “姐姐,齐王府到底国戚,有没有法子把张凭云救出来呀?”沈落雁已经念了一晚上,此际无人,更加希望能得个答复。 沈观鱼知道避无可避,只有稳住她才是正事:“这件事还未查清,既然你坚信妹夫无辜的,也不用怕,圣上明察秋毫,必不会让妹夫蒙冤的。” 其实她不知道当今圣上到底如何,他登基日短,沈观鱼尚未见过,但关于赵究的传闻甚多,人皆道其见微知著,知人善用。 “他只说自己完了,又说绝没有做过那种事,那副样子我看着真的害怕。”她听着说着,泪水更加滚滚落下。 “空印案干系重大,他自然害怕,待细查证过,就会没事的。” “真的吗?” 被沈观鱼一阵安慰,沈落雁竟也有些信了,一切尘埃未定,人总盼着能听些好的。 “自然是真的,睡吧。”沈观鱼轻拍她的背。 又安静了一会儿,她说道:“姐姐,若是张凭云死了,那我也会……” 沈观鱼捂住了她的嘴,眸似寒星冷澈:“落雁,慎言,姐姐不会让你有事。” 沈落雁点点头,她哭了许久,一停下来更觉头晕脑胀,听着沈观鱼声音温柔地闲叙起从前的闺阁旧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沈观鱼见妹妹已经睡去,才不再说话,只望着帐顶发呆。 指挥佥事、空印案,这事只怕不简单。 但事关妹妹的性命,沈家就剩她们两个了,她又不能不管。 可惜莫说齐王府没这本事插手,就算是有,又如何会愿意出手呢。 翌日天还未亮,沈观鱼就悄声起床了,她嘱咐丫鬟不要吵醒沈落雁,自己去了王妃的院中请安。 齐王妃端坐正堂交椅下,一身牡丹烟罗裙风姿尽展,风韵犹存。她是阁臣之女,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万事以礼为先,沈观鱼每日的请安自然不能省下。 外头都羡慕沈观鱼,三年生不出来,还有如此回护她的婆婆和夫君,不肯纳妾来羞辱她,实在是上辈子烧高香修来的。 她原也这么以为,婆婆宽和,夫君温良,但在这王府深宅中住久了,什么也都明白了。 沈观鱼略问几句母妃安,齐王妃如常答了,与她说起了老齐王生辰宴之事。 这次为公公做寿,也是齐王妃头次将这么重要的事交到儿媳妇沈观鱼手上去。 无他,不过是人人皆知,这是个烫手山芋。 到时不管宴会办得怎么样,只怕都会惹老王爷不喜,齐王妃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丢这个人。 这起因,还是从新帝登基说起。 老王爷是先帝的弟弟,也是当今新帝的叔叔。 就在半年前,新帝赵究登基那一天,消息传到了彼时正在酒肆的老齐王耳中。 谁知老齐王并未跪地直呼万岁,而是老来疯地骂了一句“竖子”,直接回王府躲起来了。 因这一件事,齐王府不为新帝所喜已是众人皆知,齐王原本兼领的官职也被赵究找由头摘了。 本就无多少实权的齐王府在盛京中变得地位尴尬。 也不知今年的生辰宴得是怎生情景,有多少人为邀宠于新帝不肯前来贺寿还未可知,齐王妃自然要躲了这份苦差。 沈观鱼只言依旧照去年的例,各府有过交情往来的,请柬都发了过去,接着又报了些菜名,很有些新奇的菜式,都是她早就亲自去各大酒楼试过的,也送到老齐王那边尝过,他挑出了喜欢的,到时会将大厨请过来。 临了还不忘说这是照了齐王妃旧年的安排,有了婆婆这位贤人的先例指导,她觉得已是极好,就厚颜东施效颦罢了。 一大堆安排听下来,难为沈观鱼记得清楚,安排得井井有条,齐王妃知道她是尽了心,略点了点头,但仍旧开口道:“你尽心安排了许多新玩意,这与我旧年早大不相同,不必事事学我,不然这换人来办又有何意义。” 她才不要这手把手教儿媳妇的美名,到时候宴上冷清与她半点干系都没有,对外只说都是沈观鱼亲力亲为,自作主张。 她名声本就不好了,何苦再带累自己婆婆。 “是,儿媳受教。”沈观鱼乖顺点头,眼中未起半点波澜。 这生辰宴之事问过了,齐王府又提起件更要紧的事:“我听闻昨夜你妹妹寻来了?” 沈观鱼心头一跳,忙应道:“是,她未递请柬,但实属事发突然……” 齐王妃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张佥事的案子兹事体大,多少人盯着,她齐王府本就风雨飘摇,必不能引火烧身。 心里都沈观鱼的不满也更甚,当初他们让沈观鱼进门,不过是看在沈家无子,大理寺卿不上不下,却是要紧的职位。 既不会势大,纵得小姐闹出她们齐府的秘辛,其父又有实权,往上升不成问题,将来说不准是个助力。 结果和沈家结亲才一年,其父就死在了任上,现在她妹妹的夫君又惹上了祸事要来求齐王府, 好好的算盘打空了不算还沾上落难亲戚,齐王妃心中自然不愉快。 外人觉得赵复安是芝兰君子、文采斐然,自然推崇赞叹,却只有沈观鱼知道赵复安的隐疾,在儿媳眼中,她的儿子……是有残损的。 平时装得再好,齐王妃却不信沈观鱼对自己儿子没有怨恨、轻视,在这种意念下,她自顾自地认为沈观鱼看不起赵复安,平日对她不免会泄私愤。 偏她又想做出好婆母、支持儿媳的样子,是以平日里说的和做的总是矛盾。 “观鱼啊,你是世子夫人,举止高低也代表着王府的意向,齐王府如今境况你也知道,浪里孤舟,想帮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只求自扫檐雪罢了。” 齐王妃皱眉叹气,只让沈观鱼将自家的难处告知沈落雁,尽显主母对落难亲戚的关切和愧怍。 反正不是她去说,沈观鱼要怎么应付自己的妹妹不关她事。 沈观鱼并不意外听到这些话,她本意只求能留沈落雁住几日,妹妹现在精神不济,她不敢让人直接离去。 但想来天还太早,赵复安并未和王妃说她所求。 且话说到了这份上,就是暗示她赶紧将人送出王府去。 “今日,就早些将人送回去吧,对外只说她是来探你病的。”齐王妃见她不语,直接明说了。 沈观鱼垂眸掩下思绪:“儿媳知道了。”
最新更新: 第79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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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十二年夏,薄云如雾,月色疏疏如残雪,萤虫的流光若碎星洒落园中。江南的园林素来精致秀丽,孙公公的园林更是穷极奢靡,一步一景,碧瓦朱甍。若月光未照见那些护卫面色僵白的尸身的话。园门被锁住, 夫君另嫁全文免费阅读_夫君另嫁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庆丰十二年夏,薄云如雾,月色疏疏如残雪,萤虫的流光若碎星洒落园中。 江南的园林素来精致秀丽,孙公公的园林更是穷极奢靡,一步一景,碧瓦朱甍。 若月光未照见那些护卫面色僵白的尸身的话。 园门被锁住,挡在面前的人涌来似潮汐,再多的鲜血飞溅起,也烫不进白衣人疏寒的眸子里,一切在他的剑下归于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让园中繁华气象一扫,随着最后一个护卫变成尸体,场面诡异地寂静下来。 他端秀高挑的身子静立着,似索命的厉鬼无声无息,只听那急促的喘气声暴露前面人的行藏。 时任江宁织造总管的孙公公跌撞逃命,跑入了假山之中藏匿。 从五百里外的太湖底挖出来的石头,被排成了如花朵盛放的模样,花瓣棱棱三层,人走入其间不见踪影,若是贸然追入,在黑夜中就犹如堕入迷宫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让孙公公逃脱。 那白衣人却不见犹豫,卓绝身姿随之隐没在假山之中。 蹲在昏暗的角落里,孙公公屏息聆听着外边的动静,衣领早已汗湿,却还没发现默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背上一股冲劲,孙公公被一脚踢了个狗吃屎。 他跪倒地上,膝盖磕上拼成蜀锦纹样的鹅卵石,疼痛钻心,肩上踏上了一只月白长靴,雪亮的剑尖就贴着他的脖子,稍动一下,就要见血。 满头满脸的汗皆不敢擦,孙公公梗住脖子,尖着嗓子告饶:“萧娘子!侠女!饶了咱家吧!咱家愿将家产倾囊相授,定比江世子给得多,求萧娘子手下留情!” 此时遮掩寒月的薄云散去,月光似掀开面纱,显出白衣人颠倒众生的一张脸,钗环脂粉尽去,肤色莹莹如玉生辉,美得叫人忘了呼吸。 可不正是今日被孙公公悄悄带回来的,护国公府世子江希晏的爱妾。 没想到一时的色迷心窍,招来一尊杀神。 听到孙公公唤他“萧娘子”,萧兰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眼若深潭慑人,这尊琉璃美人像因神情多了几分生气,宝光耀耀。 孙公公哪里知道自己这一声“萧娘子”就惹了他,或者说今日他的一切举止都惹到了萧兰烬。 他低头跪着,以为萧兰烬在考虑他给的好处,却听颈骨间传来的锐利声响,本在眼下的鹅卵石越来越大颗,直到五官彻底和石子路相撞,嗅到泥土的腥味。 原来是头颅摔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 脑袋骨碌碌滚落一旁,犹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锦衣华服的无头尸身,陌生又熟悉。 那原来是自己的身子。 剑尖和脖颈的鲜血一同滴落,溅成了一朵朵斑驳的花,盛开在假山之中,萧兰烬转身离去。 与横七竖八的残尸不同,庭中名为“杨妃出浴”的芍药枝叶离披,雪色骨朵蓬勃漫长到阶下,婀娜多情地勾留住萧兰烬的衣袂。 他剑锋随着手腕一挥,长剑变回雪亮,那雪色的花丛却多出了一道猩红血染,芍药不堪震荡,腰肢轻晃。 园门重新被打开,相较里头的漆黑血腥,外头的灯笼照得整条巷子十分亮堂。 两侧兵丁却如木塑一般森立,居中停着一驾朱轮华毂的马车,只有锦衣玉带的一人随意站着,似闲庭信步。 见到门内只有萧兰烬一人出现,江希晏俊挺眉间无半分意外。 这是藏墨阁最锋利的一把刀,如今送到了他的手上,用着十分顺手。 过分冷冽的墨眸被重熠的烛火映照着,萧兰烬眼尾上了一抹暖光,恰似玉山上行,容光灼灼。 同为男子的江希晏想,萧兰烬还是男装好看些,虽然女装也是倾城绝艳的样貌,却不及现在这般,能刻进人的骨子里,一顾误终身。 他身为世子,也见过不计其数的美人,不止一次感叹此人为何不是女子,不然自己还真能收了萧兰烬做小妾,让他彻底顺服自己。 可惜斯人再美,江希晏都对男子没有兴趣。 收敛了神思,他垂眸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圣旨,问道:“可收拾干净了?” 萧兰烬闻言只是点头,说起不相干的事:“我要离开几日。”嗓音如溅珠碎玉,清澈而富有金石质感。 他说起这句话时,眼底有稍纵即逝的温柔。 此处离苏州有两日的路程,他急不可待地想去见一个人,哪怕一刻也好。 江希晏却摇了摇头:“只怕不行,孙总管在江宁盘踞多年,党羽众多,这抄家之程定有不安生,之后咱们还得马不停蹄回京述职,一路也少不得你。” 言下之意是萧兰烬离了一日都不行。 这也是藏墨阁主的嘱咐,不能让此人逍遥太远。 若不是有肥利可图,江希晏也不会带着“美妾”大老远来办这个棘手的差事。 被否了的萧兰烬不再说话,玉瓷般的脸隐没在暗处。 也不管江希晏有没有别的事吩咐,转身直接离开了此处,后边围着的士兵被他寒气所慑,分开了一条道。 见他一言不合就走了,江希晏并未太生气,他和藏墨阁还是合作的关系,为了大业,阁主的弟子脾气大些他也能忍受。 让座下首徒给自己做小妾来遮掩身份,江希晏也不知道阁主如此安排是何用意,不过也算方便。 待萧兰烬月白的衣角很快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江希晏收回视线,回头看看孙园镶金嵌玉的大门,光华压过了烛火。 “这一等一的富庶,也不知是多少民脂民膏垒就的。”他对月长叹一声,心中盘算的却是要暗扣下多少,以养自己的私军。 夜色不深,彼时的江宁街上还余几分热闹。 靠给人抄书和代写书信过活的穷秀才瞧着大抵不会有人照顾他生意了,就起身准备收了摊子。 “劳驾为我写一封书信,寄与家中拙荆。” 来人雪白修长的手按在了秀才的摊子上,比质地上乘的开化纸都要洁白细腻。 他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极了,胜过暮鼓晨钟,敲打心坎。 秀才仰头望向来人,只觉此人实在高挑,仰得他脖子酸。 虽有幂篱遮着,但衣着和通身的气质实在遮掩不住,秀才愣了好一会儿,惊觉失礼,连忙请客人坐下。 用简陋的条石镇纸压平了纸,秀才免不了偷偷打量了几眼眼前人,来这请他代写书信的多是出远门卖劳力的,或是老妇人,这位公子也不像是不认字的样子。 萧兰烬不能回苏州去,神色已是不愉至极,若不是脸有幂篱遮住,只怕要震得眼前的秀才提笔都不能。 他自然可以自己写信,但藏墨阁和护国公府都不知道阿玉的存在,若用了任何一边的路子,会暴露她的所在。 萧兰烬在消失的一年多里有了妻子的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自己生来是藏墨阁的杀手,这份危险绝不能带给阿玉,也幸好,他说自己不通文墨,请别人代笔也能解释得通。 秀才将笔蘸饱了墨,调亮油灯,说道:“公子要给尊夫人递什么话?” 萧兰烬略一沉吟,话如溪水缓缓流淌: “阿玉,见字如晤,我在京中一切安好,只是每日坐卧行走,常思及你在苏州可好,家中诸事难缠,但相信很快就能办妥,回苏州寻你…… 热夏将至,暑气难熬,睡前劳你将帐子掩好,莫要被蚊虫惊了好梦,白日不要贪凉,没有我在,不可独自泛舟到荷塘深处纳凉午憩,近年世道不太平,若非急事就莫出门去了……” 幂篱下,萧兰烬唇角轻轻勾起,眼里滋长着深沉的思念,好像他的阿玉就在眼前,他正对着她轻言细语。 秀才奋笔疾书,换了几张纸,等到萧兰烬许久不再说话,才知道他说完了。 回首信中缱绻情谊,秀才感叹这公子对自己的夫人当真情深似海,“公子是自己带回去还是在下代为送去驿站?” 这两者收的铜板可不一样。 萧兰烬将银子放下:“劳先生代我寄去苏州巷一人弄的温娘子家中去吧。” 秀才在信套上端端正正写了地址,待找了铜板抬头时,那位白衣公子已不见了踪影。 循着一路灯火往回走,听到有人在声声叫卖甜糕,萧兰烬站定了步子。 “公子,要不要尝尝?可甜呢!”摊贩见有人看过来,热情地招呼。 被那一个“甜”字吸引,萧兰烬买了一块,撕下一角放入口中,顿时失望积满胸腔。 不够甜,和她做的一点也不像。 _ 天空一轮弯月,一晃一晃的,不管怎么走,人动它也动,怎么也靠近不了。 温绰玉望着那轮月亮,把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说了出来。 背着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既然明月遥不可得,何妨怜取眼前人?” 温绰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原来没有在走路,而是夫君在背着她。 明明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些依恋地伏在萧兰烬的背上,看着永远不远不近的月光。 “阿烬,你的眼前人在哪里?”夫君走着夜路,她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可不就在我背上嘛,”他说着将温绰玉往上掂了掂,有力的手臂将人抱到面前来,“现在到眼前来了。” 生得好看的人,说出怎样的甜言蜜语都容易让人信服。 温绰玉开心地搂紧他的脖子,心疼夫君抱自己登山累着, 甜声道:“你就背我走上前面那个坡,待会我就有劲儿,咱们一口气到山顶去!” 萧兰烬笑而不答。 她又问:“阿烬,咱们多久才能到山顶啊?” 他们好像是要到山上去看月亮。 “马上就到了,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他背着她,一步步往山上去,两旁竹影婆娑迷离,路好像一直走不完。 温绰玉确实困了,可又隐隐生出害怕,怕什么?她不知道,唯有努力抵抗着睡意…… “玉娘,醒醒,到了!” 原本抱着包裹靠着车壁做梦的温绰玉被推得身子一空,猛地惊醒过来,眼前的夫君、竹林、月光皆若飞花散尽。 原来是做梦啊,温绰玉神情沮丧。 一旁叔母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玉娘!京城到了!” 闻言温绰玉一下清醒了,扭头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马车正徐徐经过京城高广的拱门,短短的一阵昏暗后是刺眼的阳光,京城如一幅巨大的画卷,徐徐向他们展开。 国之冠冕、物竞繁华之地, 温绰玉撩开帷帽举目四望,处处是陌生的脸孔,更觉自己如这沧海中的一粟。 温绰玉有些泄气,这么大个京城,要怎么找到她的夫君呢?
娇奴无情 作者:忘还生 分类: 都市 149 人在读
寒冬腊月里鹅毛大雪连日在下着,冷得主子们都躲在暖阁里,偎在银丝碳炉边,连饮宴出游的心思都歇了。但下头的丫鬟小厮们却歇不得,手还得从袖子里伸出来,忙着各自的事。有两房的丫鬟替主子跑腿时遇见了,沿着抄手游 娇奴无情全文免费阅读_娇奴无情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寒冬腊月里鹅毛大雪连日在下着,冷得主子们都躲在暖阁里,偎在银丝碳炉边,连饮宴出游的心思都歇了。但下头的丫鬟小厮们却歇不得,手还得从袖子里伸出来,忙着各自的事。有两房的丫鬟替主子跑腿时遇见了,沿着抄手游廊共行一段,自然免不了说几句话打发时间。“我同你说,你可莫告诉别人,那二夫人房里管事的弟弟定是看上了咱们奚容姐姐了。”春烟说得眉飞色舞。小丫鬟果然惊讶:“那可是二公子的贴身大丫鬟,将来保不齐是通房姨娘,怎又会和王管事的弟弟有关系啊?”春烟轻撞了小丫鬟的肩,极为得意地说:“我亲耳听见那王良在门外问起过奚容姑娘,这还有假?敢来宫家问,没准也早去了奚容的老娘家里问过意思了。”“二少爷就这么一个贴身丫鬟,怕是不会放人吧。”“这可说不准,王良我瞧着也不错,做正妻岂不是比通房侍妾好上许多,虽然那是人人称道的二公子……”正说着就经过拐角,小丫鬟余光扫到了一抹素白的身影。远照着一个二八少女,即使穿上御寒的嵌绒厚袄,襦裙款款,也可见身姿玲珑有致,极为袅娜。露出围领的精致面容玉颊生光,眉横远山,活脱脱玉质雪盼、唇瓣含朱的一个美人儿。可不正是二公子房里的奚容姑娘。原来她一直就在二人身后,只是未做声。春烟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小丫鬟绷紧了脸皮提醒了一句:“春烟姐姐……”春烟收住话头回头看去,就被那双碎星凝的眸子静静睇住,心狂跳一下,奚容怎么偏巧就跟在后面偷听了?她一贯沉不住气,率先问了出口:“你要做什么?”这一开口又懊悔,还没吵呢就平白露了怯。奚容不想做什么,只凉声问:“春烟姑娘将没影的事到处传是想做什么,坏我名声吗?”声线比之扑面的冷风,更多了清泉淙响的清澈干净。这背地里编排清白姑娘的亲事,传出去确实极不得宜,春烟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但她偏是故意这般多嘴。她说的又不是假话,那王良确实问了,后面也不过是点合理的猜测,笑闹之语。春烟理直气壮:“不过是随意说了几句,王良本来就问了,我可没编排。”这就是断定了奚容不能拿这点半真半假的事告到老夫人或二公子那里去,哪个主子会在乎下人这点口舌之争呢。在这高门伺候了几年的奚容虽有亲和良善的美名,可也不是个软性好欺负的,她直言道:“王良此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春烟姑娘在高门伺候,早五年前就该学会了谨小慎微,怎得到今日还没吃透教训呢?”小丫鬟来宫家的时日不久,也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事,只能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春烟姐姐。奚容不介意让小丫鬟知道:“二公子挑剔,被有怀阁赶出来的人,讨了一次嫌就别再使这些脏污的手段攀扯别人,真以为自己还有重新上去的机会吗?”春烟在寒风里跟被人扒光了似的,脸憋了个通红,直骂:“你胡吣什么!”奚容懒得再同她掰扯,那流言的闹心程度如何也比不过雪天冻人,还是早点办完二公子的差事要紧。她绕过了人,轻飘飘丢下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气恼的丫鬟差点把主子的东西都砸了:“凭什么你觉得自己会有!”然而奚容已经走远,听不见,只有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不知在作何感想,这春烟姐姐乱传别人坏话的事,怕是很快自己又会被传一次。方才小小的争执奚容半点未放在心上,王良的事没有就是没有,她也不怕谁怀疑,这宫家多得是会替她澄清流言的好姐妹。莫说二公子不会信,信了又如何,奚容无心做他的通房或是姨娘,她虽自小卖入宫家,又伺候了宫秋庭五年,但奚容如今想的只是早早攒了银子,或到了年纪赎身主家打发出府去,她还有向往的去处,决计在这高门里做个通房蹉跎一生。捧着新领的墨锭纸笔,转上了一段爬山游廊,她看着山廊叹气。外头都说二公子是在世谪仙,连住的也是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游廊蜿蜒上山道,高高的有怀阁已能眺望。宫家是荥阳高门,宅子占地广阔,或轩昂或精致的厅殿楼阁不一而足,长房嫡出的公子养在家中,就算是要住在山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奚容心中叫苦不迭,他倒得了风雅,就是苦了自己这个下人,幸而不是寻常山道,不然早该被深雪覆盖了,更加难行。朔风吹过,廊边修长摇曳的竹子簌簌落雪,更显清寒,奚容呵出了一口白气,缩紧了脖子,将半张雪俏的脸埋进围领中。游廊尽头是萧索的庭院,桃杏都收敛了芳华,只有红梅争放,在厚雪积盖下吐露艳色。梅树下跪着一个丫鬟,脸似月牙娇俏,又像苦瓜凄凉,奚容只一眼就瞧出了这是老夫人手底下的小丫鬟,不知如何就上来了,又犯了什么错。这有怀阁除了几个打扫的小厮,下人就只有奚容和宫秋庭的随从吉光了,她登上高阁,此处可俯瞰大半个荥阳城,此际远山相衔,天地具是一片苍茫。吉光候在门口,见奚容姑娘来了,自是要提醒一句:“方才老夫人让人送了醒酒汤来。”奚容点头表示知道,年关下多宴饮,昨夜宫家置备了热闹丰盛的家宴,二公子就醉到了今日,老夫人怜爱孙子送了汤来,如今汤应是在屋内,送汤来的人却跪在了外头。推开门是一室清旷绵长的蓬莱香,厅堂铺着广榻,对面连片的琉璃窗和纱窗一齐扣下了,霜花盛放在外,陈设简素,然桌案茶盏无一不是上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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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皇子静静作妖 作者:忘还生 分类: 都市 130 人在读
已是入秋的时节,草屋内升起了温暖的炉火,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坐在矮凳上,拨弄着炉子里的碳,点燃了旱烟,听着外头嘈切连绵的雨声,在无人能见处叹了口气。林静含跪在草屋前的空地上,穿着单薄的衣衫,任入秋的寒雨 白莲皇子静静作妖全文免费阅读_白莲皇子静静作妖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已是入秋的时节,草屋内升起了温暖的炉火,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坐在矮凳上,拨弄着炉子里的碳,点燃了旱烟,听着外头嘈切连绵的雨声,在无人能见处叹了口气。林静含跪在草屋前的空地上,穿着单薄的衣衫,任入秋的寒雨一遍接一遍地淋过她的身躯,像敲打着一棵孤高傲立的竹。女子低垂的脸轮廓挺直削薄,几可到了凌厉的地步,眉眼却承继的了她娘亲的秋水神韵,江南园林的雕栏画栋好像都藏在了五官里。一眼看过去,让人不自觉地暗道危险,又断断移不开眼睛,是个寒剑般的美人。如今被雨势冲刷得脸色苍白,更如悬崖上料峭的冰雪。她是江湖大派青峰盟盟主的女儿林静含,师承的却是早已隐逸的剑圣苏一白。苏一白成名于三十年前,闯荡十年。当江湖中不再有敌手之时,他选择将名剑孤鸣沉入剑池,携了妻子归隐山间。如今在外头都已成了传说,成了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的一个人。青峰盟大小姐拜苏一白为师的传闻,大部分人听着,还如笑料一般,认为那是林云起给女儿造的光环。师父收她为徒之时,曾要她立誓:绝不出世,绝不搅入江湖武林的纷争。彼时的她,尚十三岁,清风剑法就已大成,是即将傲视武林的天才。师父却要她废剑重练,如今已过了十载春秋。如今,林静含想要毁诺离去,自然是再大的苦楚也甘愿吃下,深怕师父会因为她的执意离去而不开心。自从早上和师父说完话,她已经足足跪了八个时辰了。努力忽视四肢的僵硬麻木,林静含静静地看着大雨在地上敲出一个小涡,又一个个消弥,似乎能就这么熬过接下来的一整夜。“让孩子进来吧,淋坏了可怎么好。”师娘到底心软,看着雨声越大地大了,放下绣绷就要去开门。苏一白敲着旱烟,只说了一句:“若今夜的秋雨都挨不了,你让她今后如何受得住江湖风雨?”师娘也是在那刀光剑影中历练出来的,自然知道江湖险恶,她将林静含视作女儿,也是万般不愿林静含去涉险的,闻言讪讪收回了搭在门栓上的手,转头去了厨房熬煮姜汤。苏一白站从窗户看了出去,那挺直的脊背仍没有半点弯曲,他知道,她意已决,从收她为徒之日起苏一白就知道了,她注定仍会被这俗世所牵绊,那时她十二岁了,已经有了割舍不下的人,只是不知离开的这一刻竟来得这般早。她是如何说的来着?说是江南长明山庄满门被屠,仅剩的大小姐南怀音下落不明,据说是和常萤山秘宝的下落有关。如今南家人俱已死绝,无人能够主持公道,更没人会特意去找寻南怀音的下落。林静含言明,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必须去找回好友,弄清长明山庄被灭门的真相。其实,在她拜师的这几年间,苏一白是允许她经常回家探视的,回来了徒弟也会与他说自己的见闻。这南怀音就是她经常提起的一个,可见两人是不同于旁人的深厚感情。只是,上来就是灭门惨案,一派之女失踪,常萤山密宝……那底下掩盖的,必将是弥漫着血气和贪婪的真相,事情发展又是否会如林静含所愿呢?苏一白不知道长明山庄内里的秘辛,但是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他明白一个道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江湖的不如意事却是十成十的,徒弟执意要为挚友出世,怕是将要连自己的一分快乐都守不住了。可照她的性子,又怎可能忽视掉朋友的安危呢。没有把已经成人的孩子死死拴在身边的道理,出去摔打体验过后,她才会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罢了罢了,绑着一个盛年的孩子在这陪他们两个老人,实在有些自私,随她去吧。算着那头的姜汤煮得差不多了,苏一白起身开门,甩袖说道:“进来吧。”林静含抬头,那鸦色的碎发紧贴在了雪白的面颊上,旁人若看了,只觉得更加诡艳,觉察不出半点的狼狈之态。她应了声“是”,硬是压着因僵麻而微微踉跄的身子,状若无事地起身。走到门口她便站住了:“弟子有罪,就不进去踏湿屋子了。”师娘从厨房走了出来,把姜汤搁在桌子上就去拉她:“哎哟,屋子要紧人要紧?风寒可是会死人的。”师娘还是喜欢把小病夸大。看扯她不动,又补了一句:“你连师娘的话也不听了?”林静含闻言,忙道:“不是。”内力将滴水的衣衫震荡一干,才小心地迈进了屋内。又接过师娘递过来的姜汤,却没有喝。她不孝顺,实在配不上师娘对她的好。苏一白又回到矮凳上坐下了,丢过来一句:“好了,这么严肃做什么。喝了姜汤听我同你说。”林静含听到这句话,也顾不得烫,忙将手里的姜汤往嘴灌,喝得急了还呛了几口。“急得去投胎啊。”苏一白嫌弃地看着她这样子。师娘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这孩子啊,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却是最重情谊的孩子。林静含喝完了汤,听了师父这话,才嘿嘿的一笑,一扫之前的沉肃,又恢复了平日里不着调似的俏皮,和冷丽的模样半点不像。“师父,我喝完了。”她把药碗倾倒了过来。“好,”苏一白把旱烟杆子丢到一旁,仍它烧着,“你要离开,听我交代你几件事。”林静含神态也郑重了起来:“徒儿受教。”看着他们说话,师娘转身去了偏房,给林静含收拾好行囊。“第一,若非必要,少沾人命债”“是。”“第二,在外头死了残了,师父师娘都不会出手救你,也不会为你报仇。”“是,徒儿若是死在外边,是学艺不精,没有劳烦师父报仇的道理。”师父轻哼一身:“外头死得多的,都是学艺精深了,自恃武力,掉以轻心的。第三,别小瞧了任何人,就算是一个孩童,八旬老翁,都要注意他们。”“徒儿受教。”林静含下跪磕头。“下山之前,先去把柴砍了,把蜂蜜收了,去陈二家沽二斤酒和一斤酱油回来。”苏一白尽力想着还有什么遗漏的。师娘又回来了,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师父,先让她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苏一白不服气:“她都要走了,我养了这么久,还使唤不得了。”林静含笑道:“可以可以,我最喜欢的就是替师父干活了。刚刚烤了火衣服也干了,我这就去砍柴。”“你最喜欢的难道不是偷我的酒喝?”他居然旱烟杆子就要敲她。苏一白话未说完,林静含就从门脚拿出了雨伞出去了,发丝半干地随着动作晃荡,十分十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师娘不解:“就这么着急吗?这大半夜的……”“嗨!你随她去。”*林中,一个穿着红色圆领骑装的少年正慌不择路的左奔右逃,他已经跑得呼哧呼哧地喘气,吸进的空气没有出的气多,喉头腥甜。但是背后的杀手紧追不舍,护卫也全被杀光了,他根本不敢停下,少年听着背后越追越近的脚步声,心中绝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听说,林云起打算和洗剑城联姻,人选就是他?”一个清润的男音响起。手下答道:“回公子,是他,名叫刘城珏。”站在树梢上的男子看着底下奔逃的猎物,冷冷说道:“杀了他,丢了喂狗。”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只剩树叶在原地微微颤动。“是,公子。”后面的声音已经到了耳后,冰冷的刀锋似要切到刘城珏的头皮。死了,他要死了,呜呜……他还没娶媳妇,还没留一个后……刘成珏颤着手摸上腰间的剑,他虽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怎么也是洗剑城的少主,今天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带走几个。笃——笃——前方穿来了砍伐树木的声音,冲过一个弯,撞开挡在眼前的枝叶,刘城珏就看到一个人,是个纤细高挑的女子背影,正拿着一把大斧,在雨夜里一下一下地砍树,场面,当真有几分惊悚。但刘城珏实在是跑不动了,干脆扑在了树墩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个女子看了过来,刘城珏一时说不上来话,只能着急地指了指身后。林静含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她晚上的视力极好,这是个漂亮的少年,虽然尚不成熟,但白嫩又俏皮的脸,看着也足够享受了。该说不说,林静含是个彻底的颜控,对美人有天生的好感。林静含看了看他身后,十几个黑衣人持刀站住,哦,原来这个小可爱是被人追杀了。今天跪了一天,好像还没练剑呢,她掷了斧子,给自己找了个拯救美人的理由。剑锋在黑夜中划出一条银线,犹如索命的灵蛇,在齐齐砍下的刀剑中穿行自如。今夜无月,刘城珏只能在几道剑光中看清林静含的模样,剑锋割裂了雨滴,剑柄朝着黑衣人而去,显然,她不想杀人。一时之间,不管是她惊才绝艳的剑法,或是危险勾人的容貌,都让刘成珏移不开眼睛。十几个黑衣人,或是被打断了手骨,或是被踢碎了腿骨,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林静含将佩剑清辉收回剑鞘中。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间,原来不用拔剑啊,林静含在心中暗道多余。那些个黑衣人知道今夜的刺杀怕是失败了,只能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迅速退走。林静含回头,她住在山上很久了,也有好久没见过美人,走近蹲下欣赏,又问他:“你为何被追?”刘城珏被这一问,才忽然回过神来,呐呐开口道:“多谢恩人,我是洗剑城少主刘城珏,正欲往江南去,这伙人来路不明,将我的护卫全杀了,我也不知是为何。”“令牌我看看。”林静含伸手。刘城珏赶忙将少城主令牌递给她。他也不觉得面前这位高人会骗他得令牌,毕竟真想要,直接杀了他就能拿到。“还真是啊……”林静含感叹,青峰盟和洗剑城都是正道大派,素有来往,看来今晚路见不平,还助对人了。刘城珏拱手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刘某来日必将……”“以身相许?”林静含看多了话本子,不由自主地接了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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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贵妃 作者:忘还生 分类: 都市 129 人在读
“你说贵妃娘娘被陛下这么宠着爱着,怎么就……敢跟小侯爷白日苟且啊,也……太性急了吧。”有尖锐不屑的声音:“越是高贵,越是下贱,说的就是里面那个吧。”“怪不得人家说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呢。”接着几声轻快嬉 诱贵妃全文免费阅读_诱贵妃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你说贵妃娘娘被陛下这么宠着爱着,怎么就……敢跟小侯爷白日苟且啊,也……太性急了吧。”有尖锐不屑的声音:“越是高贵,越是下贱,说的就是里面那个吧。”“怪不得人家说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呢。”接着几声轻快嬉笑。是守着宴音殿门的宫女在闲聊。宫殿偌大,朱门高广,衬得跪趴在门边的女子单薄渺小。喊冤声再大也没有回应,宴音不再折磨早已沙哑的嗓子。她塌下身子,额头磕在冰凉的殿门上,外头的声音透过嵌金镂花的木头传了进来,扎到了耳朵里去。在云端上的贵人,美得遭人妒恨的贵妃,跌落泥沼,多的是人想来踩一脚。被宫中三六九等扭曲了本性的人,沉迷于这种践踏他人的快感之中。零星的几句话,难听得让宴音退离了门,蹲到床边缩紧了身子,烧烫的脸埋在臂中,她咬牙忍住眼眶里蓄满的酸涩。另一只手已经脱臼了,闯入栖灵宫的禁军将她压在地上,压断了她的手,现在只能可笑无力地垂着。细碎的声音还能隐隐听见,在她门口就已经说成这样了,可想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得有多难听。给皇帝戴绿帽的事已经广为人知,梁意可能放过她吗?谁能救她,现在还有谁能救她?她想找姜负雪,可他被梁意派往苏州巡查盐政去了。她早已孤立无援。宴音擦了擦被泪水浸得干痛的脸,像被抽干了的所有的力气,看着头顶华丽的藻井,眼神空茫。闭上眼睛,下午在这间殿内发生的事清晰显现。腰上横着的滚烫的男人手臂,刚大败女真归来的小侯爷,凌乱的衣衫,都在说着:她被人算计了!宴音慌乱地起身,她想喊青芝,想找她去寻丞相姜负雪求救,禁军涌进了金屋之中所有人被擒住,清贵的小侯爷,娇弱的贵妃都被死死按在了地上,没有留情。姜负雪,姜负雪……宴音只能想到这个名字,可许久才意识到,他已经被遣去了苏州巡查盐政。她不知道自己那日是怎样衣衫不整地被拖出了栖灵宫,押往养心殿去的。旁人对她的记忆,从来都是丽质倾国,云鬓微步的模样。一路上,阳光明亮刺眼,她被那些平日低眉顺目的禁军放肆地打量着,拉扯着,聚集的宫女太监,隐晦的目光乱乱地在她身上走。他们没笑,眼中带着愉悦带着惊奇,恍惚陌生。声音纷乱,像热粥泼进她脑子里。绣鞋在宫道上掉落了一只,地面滚烫,宴音反应迟钝地想去捡,被掼扯了回来,那条脱臼的手臂钻心的痛,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铁甲碾破了金丝鸟笼,她的荣宠到头了。贵妃秽乱宫闱之事传遍了六宫,帝王震怒。她再睁眼,旨意就降下了。贵妃被赐了白绫毒酒,霍南疏贬为边关贱卒,原本在世家中声势渐壮的武陵侯府也失了帝宠,迁出了京城。事情没有了任何转机。一日前还是宫妃们最嫉妒向往的栖灵宫,此时本该璀璨的烛火俱都灭了,如同美人被巨兽吞入漆黑腹中。帝王的恩宠一夕收回,所有人都在翘首盼着宴音的死讯,琢磨着自己怎么做下一个贵妃,到万人之上去。但也不是所有灯盏都灭了,梁意处理了霍南疏,终于摆驾栖灵宫。掌事太监举着一盏菡萏和合灯,他正坐在正殿之上。宴音抚平垂落的发丝,尽力摆正脱臼疼痛的手,压低身子伏在地毯上,朝阳拜月纹宫裙如芙蓉盛放。她声声泣血,向梁意哭诉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梁意年岁也不大,生得白净文雅,正就着灯凝神看一本奏折,随口问道:“那贵妃可知道,是谁冤枉了你?”“回陛下,昨日我自御花园与陛下分别,就回了宫,其间绿绮端上来一碗羹汤,说是御膳房的核桃奶皮羹,臣妾饮下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就见,见到了小侯爷……”“臣妾分明知道陛下晚上会来栖灵宫,又怎么在此时寻其他的男子呢,臣妾与小侯爷清清白白,陛下只查一查御膳房便知……”着急又沙哑,明明往常贵妃声如清玉,听她说话不啻于享受。宴音低头陈情,如今仔细地回想着昨日的经历,只觉得处处都是算计,那端羹的宫女绿绮就是掀帐“捉奸”之人,她背后肯定受人指使。梁意道:“如此看来,其中确实藏有猫腻。”“无论冤不冤枉,如今阖宫都已知晓这件不体面的事了,贵妃,为了朕的体面,你该知道怎么办的。”梁意说到这处,才垂眼看她。帝王这话,终是击碎了宴音所有的奢望。她愣愣地抬起了头,噙着的泪在莹润的脸上要掉不掉,显得可笑极了。宴音从来都知道,帝王所钟情之人并不是她,她不过是被选出来当做一个活靶子罢了。她生得尽态极妍,天下人都觉得她合该得宠,梁意也愿意顺水推舟,让所有女人都嫉妒她,仇视她。偏偏宴音又只是一介捐官之女,再得宠也搅不出什么风浪,实在为梁意的心上人做了最好的遮掩。从进宫到成为贵妃,梁意真正和她同床共枕,也不过几次罢了。外头宣扬的恩宠,不过是将从前皇后的宫殿改为了栖灵宫,再是将这筑得如金屋一般。她是纯金鸟笼中的雀儿,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昭示着主家的富贵,却未必会被逗弄几回。即使御史斥责宴音魅惑君王的折子堆满了御案,偏偏仁明的君主却不愿意让贵妃委屈半分,如何也没让步。梁意终于看完了那本奏折,放在一边,看着宴音仍不言不语地呆滞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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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妻有两意 作者:忘还生 分类: 仙侠 80 人在读
(每天下午6点更新~)嫁给了谢氏的天之骄子谢宥,崔妩当然想好好过日子况且两人琴瑟和鸣,相处渐入佳境。可奈何,她成亲之前的相好找上了门。谢氏门庭清严,崔妩捂着这个秘密甚是辛苦这老相好也是莫名其妙,谁说喜欢就得跟他过日子,谁说从前喜欢现在不能变心?结果这么费心瞒着谢宥,他还是知道了……-谢宥一向清楚,自己夫人有些娇纵任性的小脾气,可比起刻意守规矩的妻子,这样更好,他私底下愿意宠着她。——直到她的老相好找上门。呵呵,他的夫人在成亲之前,有一个老、相、好、那个男人跟他一字一句地说两人情好时的点滴,身后是他夫人躲闪的眼神谢宥又气又怒,但看着夫人的泪眼,和离书怎么也写不下去。“你心上到底有谁?”“自然是郎君,心里尽是郎君!”最终,他还是处置了那个老相好,帮夫人遮掩住一切。“从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往后你敢有一丝旁的心思——”谢宥抚着他夫人细白的脸,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崔妩当然是奔着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去的,“不敢,夫,夫君,我……再交代一桩……”“嗯?”“你能不能再处置一下我那阿兄?”“?……”“!”文案已于2023年10月2日截图留证排雷:女主薄情寡幸,最爱自己,女版杨康X男版穆念慈(单说性格。)----------------------预收《厌佛》幼漓为了几百两救命钱嫁给了洛家独子,洛明瑢虽形貌昳丽,却一心向佛,新婚夜和木鱼待了一夜。幼漓倒不在乎,可洛家答应了她,若能为洛家延续香火,会给她一万两白银和离。为了勾引洛明瑢,幼漓将矜持自尊都抛弃了,故意跌坐他怀里、装病赖在他房中、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要脸的荤话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她的诡计下,两人三年里多次纠缠,先后生下一对儿女幼漓看着幼儿忽然不舍,洛明瑢还是那个冷情冷心的洛明瑢她终究是带着不受洛家看重的女儿离开了男主视角:一念不生心澄然,无去无来不生灭。他曾是佛祖足下最虔诚的信徒,终有一日在佛前叩问万遍,贪婪既生,如何消减既然消减不得,万乘佛法都渡不了他,那转投红尘,守她一生也就是了可当初与他有过亲密恩爱,柔肠百转的人,在他回身时,却毫无留恋的就走掉了只留下诛心的一句:“不过三年虚情假爱,就换万两白银,划算得很。”到头来,她成了心头明珠一颗,却不愿待在自己这朽陋匣椟之中小剧场:柴门外的人徘徊不肯离去,卑微到了极点:“从前你不喜欢那些,我都改,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幼漓恶声恶气道:“我最讨厌木鱼声!”于是那些木鱼佛珠都被画上油彩,成了遥遥的玩具“最讨厌檀香味!”他濯身百遍,不再踏入佛堂一步“最讨厌你这个人!”他执刀朝向了自己
最新更新: 第9章 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