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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辞晚 作品大全
盛京城是个位处于北地的都城,冬日严寒,总是飘着雪。乔映瑶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茫茫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意识有些模糊,她想了一会儿自己为何会躺在这儿,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之中一片空 救赎了反派黑莲花后(重生)全文免费阅读_救赎了反派黑莲花后(重生)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盛京城是个位处于北地的都城,冬日严寒,总是飘着雪。 乔映瑶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茫茫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意识有些模糊,她想了一会儿自己为何会躺在这儿,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之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最后乔映瑶放弃了回想,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想要接住从天而落的洁白雪花。 可是—— 乔映瑶惊恐地发现,她竟然感受不到雪花落在掌心的冰凉了。 她凝神望着自己的手心,继而更是惊恐,一片片雪花穿过了她微微有些透明的身体,飘飘忽忽地落到雪地上边去了。 还不等乔映瑶从一阵接着一阵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便有一行人快步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回身,怔然地盯着前边那一队整装待发的侍卫,又抬眸瞧了瞧前边恢弘大气的府邸。 ——东宫。 “殿下,属下到了。” 忽而有侍卫恭敬的声音传来,乔映瑶便也随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队伍的最前边站着一位身穿玄色金边长衫的男人,他身量极高,头发整齐地束在发顶。 男人转过身来,淡声道:“去通报太子。” 乔映瑶认得他。 是十三皇子,谢裴。 乔映瑶又望了眼那写着东宫二字的牌匾,晃了晃身子,终于是回过神来。 原来,她已经死了。 死在了她的新婚丈夫、当朝太子谢呈的手中,死在了一杯谢呈亲手递来的那杯毒酒之下。 乔映瑶再一次垂眸,盯着自己透明的掌心,看着一片又一片雪花穿过自己的身体,又看着一滴水滴穿过去,落在雪地上连一个痕迹都不曾留下。 乔映瑶伸手一抚,拂去眼尾的湿润。 前边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正朝着东宫里边走去,乔映瑶来不及想为何谢裴会出现在这里,慌忙地便跟在人群后边一起走进了东宫。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着进去,只是动作比她的想法来得更快,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便已经迈了开去。 东宫还是那个东宫,不同的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焦灼气氛,以及那被几个侍卫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太子殿下,这倒是让乔映瑶惊讶地怔了怔。 那可是太子殿下。 谢裴却一点儿都没有将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中的意思,他的面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慢慢地踱步到了谢呈的面前,笑道:“太子殿下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呈脸色不太好,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冷笑一声。 “她的尸体放在何处?”谢裴冷不零丁地换了个话题,又走近了些。 谢呈忽然抬眸,满眼血丝,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谢裴,“你果真是为了她?” 谢裴不答,踩住谢呈撑在地上的手掌,碾了一碾:“太子殿下,我可不会再问第二次。” 殿外的寒风倏而吹了进来,卷杂着盐粒似的雪,飘落在石板的地上。殿内燃了足够多的的炭,热腾腾的,乔映瑶感受不到什么冷热,只是看着那地上的雪粒很快地就化成了一小摊水渍。 “谢裴,”谢呈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着后槽牙才憋出了后边的话来,“我才是太子,你可曾想过你现如今的行为有多么逾矩?” 谢裴忽然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谢呈又说:“饶是官家疼你宠你,你这般不讲规矩道理,也是犯了大错。” 谢裴笑了好一会儿,脸色又在霎时间冷了下来。 他俯身,曲着一条腿的膝盖蹲了下来,与谢呈对视,声音冷得像是房檐上结的冰:“谢呈,要是我愿意,这个太子也可以是我。” 谢呈的脸登时便白了下来,抿着唇,恶狠狠地盯着谢裴。 “说罢,我的耐心有限。”谢裴起身,眉目低垂,又没了方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沉默半晌,谢呈泄了气,颓然道:“在后殿。” 谢呈明白,他自然是明白,如果谢裴愿意,自己这太子的位置早早地就是谢裴的了。 谢裴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向了后殿。 那些押着谢呈的人也并没有松手,而谢呈也像是没有了什么挣脱的意思,就这样被两个侍卫像是押犯人一般押在这大殿之中。 乔映瑶慢悠悠地走上前来,在谢呈的面前蹲下。 谢呈现在的模样可真是狼狈,身为上京城的太子殿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压着跪在这大殿之中。 真狼狈啊。 乔映瑶忽而笑出声来。 她没有一点儿心疼,她竟然没有一点儿心疼,尽管此时这样狼狈的人是她曾经放在心尖尖的少年郎。 原来那杯毒酒葬送的不止是她的性命,还有她年少的欢喜。 谢裴很快便从后殿走了出来,他的怀中抱着乔映瑶的尸身。 乔映瑶将视线定在了自己的尸体身上,一时间竟然有些五味杂陈。 毕竟,亲眼见到自己尸身的感觉,着实是十分奇妙的,奇妙中还带着些难以言说的诡异。 五味杂陈之后,乔映瑶冒出了一点儿好奇来。 她虽然是认识谢裴,可对于这个十三皇子的所有认知也只不过是来源于旁人的口中,或者是官家举办的那些个宴会之上罢了。 传闻中,谢裴是个暴戾恣意之人,他的名声在外边可是用来吓唬那些个不乖巧的小娃娃的。 若是哪家的小孩子犯了什么错,或者只是吓唬吓唬,那些长辈便会对小孩说:“你再不乖,便叫那十三殿下来将你抓到府中去,做他床前的那一盏人|皮灯笼!” 往往这时候,孩童便会被吓得哇哇直哭,然后变得分外乖巧。 谢裴便是这样一个恶名在外之人。 可这样一个人,与自己顶多称得上是几面之缘的一个人,为何会特地到东宫来羞辱太子一番,又为何会向太子讨要自己的尸身? 乔映瑶想不明白。 再回过神来,谢裴已经走得远了。 乔映瑶垂眸盯着太子,只见他眼眶通红,也怔怔地盯着谢裴渐渐走远的背影,撑在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往石板铺成的地上狠狠锤了一锤。 谢呈的力道用了十成十,闷闷地一声响起,乔映瑶被猛地吓了一跳。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跑到了东宫外边,还是那个蹲在地上的姿势,眼睛一闭一睁,眼前的地板就从石板变成了黄土。 乔映瑶惊呼一声,站起身来,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太子殿下,倒是有东宫巍峨壮观的殿门。 嗯? 乔映瑶眨眨眼,又眨眨眼,十分地难以置信。 转过身,前边的谢裴正一步步地朝她远去,怀中抱着自己的尸身,走得稳稳当当。 又回身,殿门上的东宫两字十分清晰,这儿确实是东宫的门口没错,她方才也确实是在东宫殿内看着太子没错。 又是霎时间,眼前写着东宫二字的牌匾好像离乔映瑶远了一些。 咦? 乔映瑶揉了揉眼,是远了一些没错。 她回头,谢裴仿佛刚刚才从她身边走过一般,又再一次看了看东宫的殿门,然后又回眸看着谢裴。 乔映瑶仿佛反应过来什么,眨眨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 然后…… 在谢裴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的某个瞬间,乔映瑶感受到身边的景物再一次变化,然后……她就这样站在了谢裴的身边。 啊,原来是这样。 乔映瑶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的魂魄无法离开谢裴身边,只要是距离远了些,便会自动地、不受她控制地回到谢裴的身边去。 她哽了一哽,感情自己会在东宫的殿外醒来,是因为谢裴到了东宫的门口? 可这又是为何?为何自己的魂魄会跟在谢裴的身边? 乔映瑶跟在谢裴的身边慢悠悠地走,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 她发誓,她与谢裴真的不熟,压根就没见过几次面。 可谢裴为何要抱着自己的尸身走,又为何自己无法离开谢裴。 乔映瑶轻叹一口气,放弃折磨自己的小脑袋瓜,顺其自然地与谢裴一同回到了他的府邸。 乔映瑶是这样一个姑娘,向来都是顺其自然,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了,日后有机会能明白便明白了。 乔映瑶亲眼瞧着谢裴将自己的尸身放进早早便准备好的棺材之中,这灵堂应当也是早早地便备好了,甚至连牌位都已经摆好在了贡桌之上。 谢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伸出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开了乔映瑶脸上凌乱的发丝。 他的眉目低垂,面上冷若冰霜,可那双浅茶色的眼中却流露出足以称得上是柔和的神情。 恍惚中,乔映瑶听见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响起。 他喃喃:“阿瑶,阿瑶。” 下人早早地便被他屏退,偌大的灵堂之中,只有谢裴与乔映瑶。 寒风将门檐上的白绫吹得扬起,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又晃晃荡荡地落了下来。 仿佛这一阵风在灵堂中转了一圈,将谢裴朦胧不清的喃喃细语送到了乔映瑶的耳边,她听得清楚又明白,好像是谢裴就在自己的耳边喃喃细语似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深情。 乔映瑶像是被蛊惑一般,出神盯着谢裴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天色都渐渐变暗,一人一鬼就这样莫名地“对峙”着,谁也没有动作。 这之后,乔映瑶就这样留在了谢裴的身边。 她看着谢裴为自己报仇,看着谢裴在每一个难以入睡的深夜念着自己的名字,看着谢裴总会莫名地盯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玉佩出神,也看着谢裴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虚弱。 有些时候,谢裴会某名地吐出一口血来,但他只是随意地用身上的帕子擦擦,又继续去看那些暗卫传来的信件了。 乔映瑶不能说话,也不能离开谢裴,她只能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有时她也会问自己,乔映瑶,你真的与谢裴不熟么? 谢裴他,为何要做这些? 终于,在不知何时的一个冬日,在太子被废的那一日,谢裴独自一人到了乔映瑶的墓前。 他变得越来越苍白,在冬日暖和的日光之下恍若透明,可他依旧是整个上京城谈之色变的十三殿下,依旧是让所有人惧怕的十三殿下。 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谢裴,在此刻却轻柔地抚过墓碑,像是在抚着乔映瑶的脸一般,声音也温和得像是一个肥皂泡泡:“阿瑶,我来见你了。” 乔映瑶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浅茶色的眸子,一时间竟然有些鼻酸。 谢裴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站在那儿,雪花飘落在他的肩上,他像是一棵落了雪的松树。 乔映瑶鬼使神差地朝谢裴走近,伸出手去,慢慢地、慢慢地靠近谢裴。 她看见了谢裴眼尾的那一抹红,听见了谢裴喑哑的声音在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 “阿瑶,阿瑶。” 清晰又直白,像是一个又一个小锤子敲进了乔映瑶的心口。 她仿佛听见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口又开始发出“咚——咚——咚——”的跳动声。 在她半透明的手指穿过谢裴身体的那一瞬间,乔映瑶忽然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身体与意识一同往下坠,往下坠,宛若没有尽头。 * 乔映瑶惊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她熟悉又陌生的雕花床顶,鼻尖涌动的是她最最熟悉的熏香气味。 乔映瑶深深地呼吸着,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来,怔神地望着眼前这个房间。 这分明是她在将军府时候的闺房。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细微的吱呀声,守夜的小丫鬟提着一盏烛火从门外走近,关切地询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可是睡梦中入了魇?” 入魇? 乔映瑶盯着眼前这个小丫鬟,又看了看这个熟悉的房间,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像是不确定一般喊出了小丫鬟的名字:“书怀?” “姑娘,正是书怀呢。”小丫鬟用手中的烛盏点燃了床头其中一只熄灭的烛台,又将烛盏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这才伏身靠在了自家姑娘的床前,又问了一句,“姑娘可是入了魇?” 乔映瑶没有回答书怀,她顺着烛光在铜镜之中瞧见了自己的模样。 唇红齿白,嫩白的小脸上婴儿肥尚未消散,圆溜溜的小鹿一般的眼睛更是为这张脸平添了几分娇俏,眼看着便是十五六岁的、还未长开的稚嫩模样。 十五六岁…… 乔映瑶怔了怔神。 见自家姑娘这副样子,书怀有些担心起来,扯着自家姑娘寝衣的袖子拉了拉:“姑娘,姑娘?” 乔映瑶回过神来,她清楚地记得一切,她明白发生的所有并不是一场梦魇那么简单。 那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她实实在在地经历过的。 好半晌,乔映瑶才轻声问道:“书怀,今年是景和第几年了?” 书怀虽是好奇自家姑娘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却还是乖巧地应声道:“姑娘,今年是景和十九年了。” 景和十九年,乔映瑶十六岁。 她回到了十六岁。 霎时间,乔映瑶便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书怀却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让自家姑娘触景生情的话来了,登时便慌乱起来,只好安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明日大将军便要从边关回来了,姑娘快再歇息会儿罢?” 顿了顿,小丫鬟又说,“明日将军府还要设宴为大将军接风洗尘呢,姑娘不会忘记了罢?姑娘明日可有得忙了。” 明日……是兄长归家的日子。 乔映瑶眨眨眼,一股脑地将剩余的泪意都憋了回去,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过了好一会儿,乔映瑶才又说:“你且先退下罢,我这便歇下了。方才不过是入了魇,这下子已经回过神来了,莫要担心。” 书怀点了点头,“姑娘当真无事?” “入魇也是常有的事,不打紧。”乔映瑶话音刚落便又躺了下去,将被褥拉得盖过了半张脸,只留一双明亮的、水盈盈的眸子在外边。 书怀只当自家姑娘是小孩子心性,便笑笑道:“姑娘早些歇息罢,若是还有别的事也只管喊书怀。” 乔映瑶点点头。 直到书怀出了门,乔映瑶听见那轻轻的关门声音,才忍不住地又小声呜咽起来。 入睡的前一刻,乔映瑶忽然想起了谢裴。 想起了他那双好看的浅茶色眸子,想起了他过分苍白的脸,也想起了他呓语般的一声声喃喃。 “阿瑶,阿瑶。” 翌日,乔映瑶醒得很早。 书怀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乔映瑶已经穿好了挂在衣架子上的衣衫,端正乖巧地坐在梳妆台前了。 见到书怀推门而进,乔映瑶回眸,朝她露出一个十分柔软的笑意,声音也温和:“书怀,你来啦。” 书怀怔了怔,呆立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继续走进,心中想着,今日的姑娘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可再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自家姑娘不一样在哪儿。 书怀走近,笑问:“姑娘今日要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 乔映瑶想了想,最后只说:“随书怀喜欢便好,书怀的手是顶顶巧的啦。” 书怀抿着唇,忽然间被自家姑娘一夸竟是有些脸红起来,嗔道:“姑娘只会打趣书怀。” 嘴上是这样说,书怀为乔映瑶梳着发髻的时候也确实十分上心。 书怀为她梳了一个十分娇俏的交心髻,两边各留了一缕发绕过耳垂环起,再与发顶的发髻一同用一只小山钗固定。因着今日热闹,书怀还为她在额上方左右两边的小发包上簪了两只贝壳簪花,与小山钗上的两只金镶玉展翅蝴蝶相得益彰。 乔映瑶本身便长了一张芙蓉面,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圆润灵动的小鹿眼,娇嫩的脸上婴儿肥尚未褪去,皮肤白净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正是姑娘家最美好的年纪。 将一切收整齐全,书怀便搀着自家姑娘起身去往接风宴。 寒风瑟瑟,吹过梅枝上覆着的雪,那洁白的积雪就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路上,乔映瑶盯着小径两旁开得极好的红山茶,忽然问道:“书怀,你可知那位十三殿下?” “十三殿下?”书怀想了想,摇了摇头头,“书怀从未听说过咱们上京城还有一位十三殿下,姑娘可是记错了?” 乔映瑶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是么?没有十三殿下?” “据书怀所知,上京城只有十二位殿下与一位小世子,并没有什么十三殿下。”书怀笑了笑。 乔映瑶的视线从山茶花中收了回来,落在书怀恭谨温顺的脸上,细细地想了想后说道:“那怕是我记错了罢。” 乔映瑶只知晓,这十三殿下忽然间便在上京城中声名鹊起了——当然,是以一些十分不好的名声。 在那之前,说来也是有些奇怪,乔映瑶仿佛从未听说过十三殿下这人一般。 原来,不止是乔映瑶不曾听说过,连书怀也不知道这上京城还有一个十三殿下。 甚至是这时候的上京城,压根便没有这么个十三殿下。 那谢裴…… 乔映瑶穿过花园的拐角,却见在皑皑白雪之间,一位身量修长、穿着单薄衣衫的小少年竟正对着她跪立在小径一旁,他的身侧裹挟着的是开得正好的红色山茶。 也不知这少年跪了多久,他的身上都落了一层雪。少年的皮肤也是带着病态的白,几乎是要和这周身的白雪都融在一起了。 少年忽然抬眸,将视线落在了乔映瑶的脸上。 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还有一双瞧起来便十分冷然的浅棕色眼睛。 乔映瑶的脚步定在了原地,无法再往前挪动一步。 这张脸,她熟悉得过分。 是谢裴。 乔映瑶抿着唇,难以置信的视线落在谢裴的身上。 饶是乔映瑶怎么平复心情,也难以将眼前这个苍白瘦削的少年与日后的那个谢裴联系在一起。 他那样倨傲恣意,又怎么会在严寒的冬日跪在雪地里? 乔映瑶站在那儿,盯着少年的脸又看了好一会儿。 她十分确定,眼前这个跪在雪地里的小可怜,便是日后那个说出名字就令人胆寒的谢裴。
偏执太子的白月光 作者:岁岁辞晚 分类: 都市 20 人在读
眼下已是入春,可料峭的寒意,依旧笼罩在灯州的大地之上。灯州是去往盛京都城的必经之路,因着这层关系,尽管灯州的驿站破败不堪、遍地荒芜,来往的车马也总是络绎不绝。一辆眼看便精致华贵的马车扬起漫天的黄沙,轱 偏执太子的白月光全文免费阅读_偏执太子的白月光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眼下已是入春,可料峭的寒意,依旧笼罩在灯州的大地之上。灯州是去往盛京都城的必经之路,因着这层关系,尽管灯州的驿站破败不堪、遍地荒芜,来往的车马也总是络绎不绝。一辆眼看便精致华贵的马车扬起漫天的黄沙,轱轱辘辘地驶进了驿站。江以桃掀起布帘,探头往外看。一股子冷风扑了面朝她吹去,灯州已是靠近北地,这冷风像是夹杂了锐利的刀片,刮过脸颊,冻得发疼。江以桃连忙放下了布帘,捻着一方帕子掩唇低咳了起来。江以桃这病,是打娘胎里便落下的,听闻江南的山水养人,还在牙牙学语的年纪家里便将她送往苏州,这一呆便是许多年。这番回京却是家里欲将她送进宫里去,思及此,江以桃忧愁得叹了叹气。江以桃难以适应北地的这份寒冷,在南方多年润养着的身子陡然又坏起来,整日里白着一张精巧的小脸,细细地咳嗽。加之她总是喜欢穿素衣,更是衬得身形单薄了。丫鬟掀开门帘,轻声轻语道:“姑娘身子尚未大好,莫再染上风寒了,出门在外到底是没有府中那么方便的。”江以桃闻言也放下了布帘,“织翠,到盛京还须几日路程?”“回姑娘,约莫还有半月。”江以桃又是叹气,她竟有些怀念起在苏州的那些年来了,与盛京相比,苏州才更像是她的家。“姑娘也别焦心,这一路上虽是枯燥乏味了些,可您的好日子还在前头呢。”小丫鬟又笑着指了指驿站,“姑娘下来用个饭罢,之后再继续赶路也不迟。”江以桃闻言不置可否,垂着眸被小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灯州风大,吹得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哪里又是什么好日子呢?江以桃从未想过要进宫争那份虚无缥缈的殊荣,因着身体不好的缘故,她连性子都是比别人要淡一些的。在苏州的那些年,江以桃甚少出门,幼时倒是有个邻居家的玩伴,时常坐在她院子的墙头与她谈天。自那邻居搬走后,江以桃便每日与书籍相伴,倒像是隐居的文人墨客了。江以桃自然是不愿入宫的,可她又如何能拒绝,又有什么权力拒绝呢?江以桃被搀着在四角小桌边坐下,驿站像是经营了多年,桌椅老旧,却也胜在干净。“姑娘,你长得真像那仙子下了凡来哩。”旁边那桌的大婶笑得憨厚,咧着一口齐整的牙,自来熟地搭着话。一番毫无预兆地夸赞让江以桃有些儿羞怯,扑闪着蝶翼般轻巧的睫毛,朝大婶露出点软糯的笑意。江以桃无疑长了一副美人面,自幼长于江南更是让她独有一番水乡的柔软。甚少出门使她的肌肤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苍白,圆溜溜的小鹿眼平添了些俏皮,尽管此刻她不施粉黛,也依旧是个美人。大婶转过了身来,自顾自笑道:“姑娘看着不像是北方人,我也不是,我是从西边逃难过来的,那边正打得厉害呢,每天尸体堆起来像座小山似的。”“姑娘,我提醒一句,可莫要觉得大婶我多嘴。”大婶敛了笑,神情严肃地靠近了些,“如今世道可不太平,西边儿打了十几年啦。当下这动荡不安的局面,山匪可比比皆是,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更是要注意着些咧。”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笑着接话,“放心吧大婶,我们带了不少武功高强的随从,一路护送着呢。”“好,好。这便让人放心多了。”大婶也跟着笑,风吹日晒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蜡黄,眼角都堆起了几条褶,“姑娘这通身的气度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姑娘,这番是要去哪儿?”“我家姑娘……”“织翠。”江以桃声音轻柔,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小丫鬟的话,起身朝大婶微微屈身作了个福,“这外边有些冷了,我们还是回马车上罢。大婶,多谢您提醒,我们会多加注意些。”小丫鬟旋即也不再说话,朝不远处的随从打了个眼色,便落后江以桃半步,走了出去。江以桃并不是个谨小慎微之人,那大婶看着也像个敦厚好人,可也不知是否会被旁人听了去,到底是出门在外,她不得不这般提心吊胆。小丫鬟扶着江以桃上了马车,车厢内到处铺了鹅绒的毯子,柔软而舒适。不消一会儿,方才收到了小丫鬟眼色的随从便将午食送到了马车之上,可江以桃却因着入宫这回事儿,终日忧虑,蹙着两条柳叶眉,这午食也未吃几口。小丫鬟看在眼里,正开口想规劝两句,又觉着江以桃不是那会吃劝的性子,嗫嚅着终究没有说出口。一行人是在午食后走的,冬日里连正午的太阳都不带什么温度,马车摇摇晃晃地缓慢前行,江以桃昏昏欲睡地窝在贵妃榻上,心中却期盼着这马车走得慢些,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到了京城,成为笼中之鸟。小丫鬟织翠掀开帘子,屈身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一盆子清水,“姑娘洗洗脸罢,到处都是黄沙满天,姑娘最是爱干净的人了。越是往北走,这天儿就越是干燥,姑娘在江南待了许多年,怕是不太习惯京城的气候。”江以桃揉了揉眼,正欲接话却被一阵喧杂的吵闹声打断,马儿像是突然间受了什么惊吓,扬起上半身发出激烈的嘶鸣,连带着车厢也剧烈晃动起来,织翠手中那盆水便照着江以桃当头浇了下去。变故突生,江以桃尚未反应过来。织翠端来的水是最恰好的温度,可这般浇透也是让江以桃顿时就冷得清醒了,小丫鬟更是大惊失色,踉跄着走近了些,将将溢出口的一声短促惊叫被江以桃捂回了口中。马车之外喧闹得不行,粗犷的笑声夹杂着利器划破空气的厉响,湿透的衣物熨贴着江以桃的肌肤,透出一丝彻骨的寒。江以桃耳边响起大婶说的那句“山匪可比比皆是”,脸色更是白了白,却还是强撑起精神来,小声说道:“嘘,我们或是遇上山匪了,莫要大声引得他们过来才是。”织翠也想起来午时那位大婶说的话,伴着外边一声高过一声的混乱尖叫,眼泪霎时浸满了眼眶。她低声骂道:“这些个护卫都是草包么,怎会被山匪劫了?”江以桃轻声应道:“这年头的山匪不少也是官兵出生,走投无路才去当了山匪,懂得些个把式也是常有的。”马车又颠簸了会儿,随着车厢的四下塌陷,就再没有了动静。江以桃也不过是强装镇定,心下猜测着许是那帮山匪对马儿下了毒手,发现她不过是时间问题。她闭上眼,松开捂着织翠的手,取下发髻间一只金镶玉的簪子,藏于身后。正如江以桃猜测的那般,只消一会儿,车厢的帘子便被挑了起来,腥臭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逆着光,江以桃只能看清那山匪壮实的身躯,心知力量悬殊的江以桃垂下了眸,脑中思考着脱难之计。“哟,意外收获。”壮汉的话引来了另一个小个子山匪,两人几乎把并不宽阔的车厢门堵得严严实实,轻佻的笑声让江以桃的手微微颤抖。织翠的泪流了满脸,蜷缩在贵妃榻下细细啜泣。她不过是一个伺候内宅的小丫鬟,哪儿见过这般场面,血腥气味带来的压迫感逼得她无法思考,一点儿也考虑不着身后脆弱的小主人了。江以桃强撑着胆子,背于身后那只手紧紧攥着簪子,微微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红着的眼眶却暴露了她的脆弱。“没想到这马车里藏的是个姑娘家,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又劫了财还能劫个色,哈哈哈哈哈。”壮汉说罢便往车厢内挤,耸动鼻子闻到姑娘常用的胭脂气味,更是让他红了眼。江以桃盯着壮汉有些混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垂下眸去,心中顿生一计。小个子山匪“啧”了一声,随即放下帘子,在外边嘟嚷着:“那你可快些,等会可得轮到我。”“急什么,这里边还有一个,咱们轮着使!”小个子山匪听见这话也来了兴趣,便挑起帘子往里瞅了瞅,瞧见织翠,嘿嘿地笑了两声。织翠抖得更是厉害了,头也不敢抬起来。江以桃坐得很直,自小她便是被教养嬷嬷严厉训练着的,甚至是到了这般时候,她也丢不开这“作为江家姑娘”的禁锢。壮汉越靠越近,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已经抓住她瘦弱的胳膊,江以桃忍住腥气带来的一阵阵作呕,待壮汉的脸临于自个儿面前时,抽出那只藏在背后的手,朝着壮汉的眼睛狠狠往前刺去。壮汉尖叫一声,单手便将江以桃提了起来,拖出了马车,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萧瑟的北风吹在江以桃身上,本就湿透的衣物变得更加冰冷,江以桃手掌撑在沙土上,直起上半身去看那壮汉山匪。簪子终究不是什么太过于尖利的东西,加之江以桃身子骨弱,力气并不大,见那簪子并未刺进壮汉眼睛,只是自眉骨往下,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江以桃只觉可惜。壮汉看着手掌中新鲜的血迹,往身旁啐了一口,捏着江以桃的脖颈就将她提了起来,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瞧她,“该死的臭娘们,看我怎么玩儿死你!”那小个子山匪见状也从车厢中退了出来,有些为难道:“你可记着点少当家的话,惹他生气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壮汉正是在气头上,但听见小个子说的话还是迟疑着松了些力气,嘴上还是强硬着:“什么少当家,今日我便要让这娘们知道我的厉害!”江以桃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她心想这少当家也定是个暴虐无道之人,左右今日是要命丧这儿时,又被壮汉扔到了地上,突然涌进鼻腔的空气呛得江以桃不住咳嗽。“陆朝……少,少当家的,我,我……”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壮汉突然唯唯诺诺起来,江以桃顺着壮汉的视线看去,模糊中只见一位年轻男人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步步走近。他的身量很高,深邃的眼窝衬得那双眼睛更是锐利。这人,便是陆朝?山匪的少当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这欺负起了小姑娘。”那人话的时候分明是笑着的,可他的声音却像大漠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低沉得有些沙哑。江以桃仰头看着陆朝一步步走到面前,登时把那些礼仪教养全都丢在脑后,发了狠般去看他,再也忍不住的眼泪顺着沾满尘土的脸颊流下,又被北地的寒风吹干。陆朝蹲下身来,静静地看了江以桃一会儿,面上有些微微的怔然,那双黑亮的眼里透出点儿久别重逢的惊喜。可江以桃,分明从未见过这人才是。“少当家的,我本是要将这娘们带回山寨送给当家的做小娘子呢,谁知这娘们软硬不吃,还划伤我,你看,你看!”壮汉迫切地要证明,伸手指了指脸上那看着有些可怖的伤口。陆朝却并未去看,只是盯着江以桃,好半晌才勾勾唇角,笑得那双眼都弯了起来。“小姑娘家家的,还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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