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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良宵 作品大全
被迫和亲后 作者:似良宵 分类: 都市 714 人在读
周国,政议殿内。十几名文武官员垂首站立,偶有一两个胆大的抬眼偷偷看一眼坐于案桌后的君主,一见那骇人的脸色心中俱是一抖,再次垂下了头。整个殿中一时落针可闻。唯有那令人醒神的玉涎香静静燃烧,丝丝缕缕的香气 被迫和亲后全文免费阅读_被迫和亲后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周国,政议殿内。十几名文武官员垂首站立,偶有一两个胆大的抬眼偷偷看一眼坐于案桌后的君主,一见那骇人的脸色心中俱是一抖,再次垂下了头。整个殿中一时落针可闻。唯有那令人醒神的玉涎香静静燃烧,丝丝缕缕的香气从琉璃柜上的金丝香炉中缓缓溢出,却衬得整个厅中更是安静。案桌后,周皇看着摊放于案桌上的文书以及旁边同样展开的画像,眼睛几乎充血。画像上的女子明眸皓齿,眉如新月,小巧的鹅蛋脸精致无匹,尤其是右眉上方一颗红色的小痣,如点睛之笔般,使整张灵秀的脸更透出一丝美艳。不得不说这作画的人手艺十分高超,若是以往,同样爱画的周皇肯定会忍不住赞赏一番,可此时他却对这精湛的画工恨之入骨。周皇嘴唇颤抖,心中怒意翻涌,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将桌上的议和文书连同画像一把掀翻在地。众官立时一抖,纷纷抖着身子跪到地上:“皇上息怒!”“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真当我大周无人了么?连吞朕十一座城池还不够?连我大周的嫡公主都敢暗言明抢,真不怕朕再次调兵遣将与他死战到底么!”“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啊!”吏部正使刘大人跪行上前,连连磕头,“还请皇上顾忌百姓,这一年的征战百姓们早已民不聊生,军中朝中也是元气大伤,再打下去百害而无一利,还请皇上莫要冲动,大计为上!”众官纷纷附和,“还请皇上莫要冲动,大计为上!”周皇红着眼,急促喘息了几声,半晌重重闭上了眼睛。是啊,他何尝不知道这一战已经快掏空了周国,万万不可再打下去,可越是无可奈何,才更让他愤怒,难道就任由云朝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连他最疼爱的女儿都要牺牲出去么?周皇微微睁眼,看到被他扫到地上的画像,画上的女子正是周国最小的嫡公主,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甄瑶。眼神右移,扫到散乱在地的议和文书上明晃晃的“赠予我国和亲”六个字,周皇眼神颤了颤,最终痛苦的低下了头。******十年前,天下原本是纵横四分。云朝,周国,南国,西番国四足鼎立,其他小国虽然也不少,但是与这四国比起来还是逊了不止一成,所以不足为计。四国国土和国力相当,先皇又崇尚和睦,所以一直和平相处。可是从八年前除周国外的其他三国陆续换了新君后,和平一下子便被打破。最先有异动的是四国当中国力稍强的云朝,新帝登基第三年便开始大力整顿农耕,扩充军力,三四年间几乎将周围小国蚕食殆尽,疆土迅速壮大。南国意识到了不妙,早早开始防御了起来。西番国离得远,暂时还烧不到战火。唯有周国,先皇长寿,又一直主和,军力早已不复从前,现在的周皇四十五岁才刚刚登基,至今才不过一年,饶是他刚登基便着手整顿,这么点时间根本没法弄出什么。云朝蚕食够了小国,自然将目光转移到了三大国,而这三国之中,怎么看都是刚改朝换代根基不稳的周国最好欺负,所以大战一触即发。可是毕竟也是绵延百年的大国,和那些小国自然不可相提并论,这一年双方都打的很是艰辛。正僵持之际,周国的布政使大夫却突然通敌叛国,将周国的军事地形图给了敌国,局势瞬间逆转,等周皇发现派人去抓时,那布政使大夫早已经带着全家人去楼空。周皇忍着盛怒,迅速派军支援。云朝拿到了地形图,如虎添翼,还好周国的护国大将军经验丰富,拼死一战,最终用全军覆没的代价换得云朝重伤。战打到了这一步,若是云朝再打下去吃了周国是迟早的事,只是难免会伤及根本,到时候保不齐南国和西番国黄雀在后,云朝皇帝果断停手,反正也不急这两年,周国这下没个十年八年的缓不过来,先恢复一番再打不迟。不过仗是停了,但总得收点利息。云朝皇帝是个招摇性子,做事喜欢大张旗鼓,所以连吞了十一座城池还不算,还点名要了周国最小的公主和亲,为了怕周国那宗室女冒充,甚至附上了画像。既是震慑,亦是羞辱!可即使知道是羞辱又如何?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出了议政殿,周皇收敛了些眼中的神色,转身去了甄瑶所住的留仙殿。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周皇走进殿中时,皇后已经得到消息,早一步来了。周皇背着手走进来,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皇后双眼通红,很显然已经是哭过了,有些慌忙的起身行礼。周皇摆了摆手,转头看向里间坐在酸枝木缠枝花扶手贵妃椅上的甄瑶。甄瑶低着头,脸色苍白,眼神有些呆滞,被皇后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到周皇,眼中忽的放出一丝光亮,带着希冀小声开口:“父皇……”周皇看着平日里活泼可爱,还偶有些小任性的女儿这么一副失了魂的模样,鼻子一酸,重重叹了口气,“瑶儿,是父皇没用,护不了你!”如此,便是没得转圜了。甄瑶眼中的光瞬间湮灭,跌坐回椅子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溢出了眼眶。一直带着一丝希望的皇后也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跪了下来:“皇上,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照如今这个形势,瑶儿去和亲,根本就是去送死,她才十六啊,刚刚及笄,您怎么忍心啊?真的不能……不能找个宗室女么?或者……”周皇摇摇头,将皇后从地上扶了起来,“云朝派人送来了画像,已然别无他法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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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发现夫君暗恋我 作者:似良宵 分类: 古典架空 612 人在读
辰时末,云府。昨夜下了半宿的雨,天色将明时才堪堪止了。雨水将六月初刚冒出头的一丝暑气又压了回去,被打散的落花铺了满地。紧接着,又被几双脚匆匆踩过,余香彻底融入了土里。“二小姐可醒了?” 成亲后发现夫君暗恋我全文免费阅读_成亲后发现夫君暗恋我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辰时末,云府。 昨夜下了半宿的雨,天色将明时才堪堪止了。雨水将六月初刚冒出头的一丝暑气又压了回去,被打散的落花铺了满地。 紧接着,又被几双脚匆匆踩过,余香彻底融入了土里。 “二小姐可醒了?” 云府主母身边的掌事妈妈宋妈妈,站在已经打开的门前探了探头,见隔间的屏风已经收了起来,云舒璃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梳着头,便抬脚进了门。 听到声音,云舒璃放下手里的梳子,站起身走出里屋,朝着宋妈妈客气点头,“宋妈妈。” 以往踏入这一方小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向来少有好脸色的宋妈妈,难得回了礼,从身后丫鬟的手上接过托盘,放到桌上。 托盘内是一套崭新的喜服,红的刺目。 “这是二小姐您三日后大婚要穿的喜服,您得空试试,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好及时改。” 闻言,云舒璃身后的丫鬟率先红了眼眶,轻咬着唇看向自家主子。 云舒璃面上倒没什么波动,轻声应下了,“好,有劳宋妈妈。” 这不哭不闹的态度,引着宋妈妈抬头多看了这位二姑娘几眼,一看竟还有些移不开眼。 眼前人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的白色寝衣,露出的脸颊脖颈肤色胜雪,巴掌大的鹅蛋小脸,五官生的也是精致秀气,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更是增添了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这位二姑娘同她不得宠的姨娘,以往都是这府里最没存在感的存在,不曾想不知不觉间,竟已长的如此标致模样。 只是,可惜了。 宋妈妈只惋惜了一瞬,便又恢复了虚假的客气,“二姑娘客气,话已带到,奴才便回去复命了。” 送走了宋妈妈,云舒璃看着一旁大红的喜服,面上的笑意终究还是淡了下去。 三日后,便是她的大婚之日,这寻常女子最为期待和憧憬的日子,对云舒璃来说,却只是一场前途未卜的被动交易。 云舒璃偏头看了一眼近几日给她屋里新换的松木骨花鸟屏风,以及壁几上新添置的成色上乘的瓷瓶钟罄,带着淡淡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事到如今,表面功夫还做的这样好,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了这桩亲事背后的事实了似的。 云舒璃心里知道,以前世代皇商世家,又深受重用赏识,堆金积玉,富贵逼人的云家,到这一代,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云家如今的家主,也就是云舒璃的父亲云伯商如今只在户部挂了闲职,光靠那俸禄连吃穿都不够,更别说弥补亏空。 偏生里头的当家主子们还不清醒,等到内忧外债临到头了,才终于慌了神。最后为了万两银子,同尚书薛家结了亲事。 说是结亲,其实是为了薛家久病在床的老太太冲喜。否则,以云家的家世,就是再倒退几年到昌盛时期,也是不一定能攀得上的。 其实就算是为了冲喜,凭着薛家的家世,也不缺人家上赶着去,至于为什么最后落到云家头上,则是这亲事的另一位对象,薛家大公子薛沉。 这位薛家大公子听说从小身子不好,性冷,寡言,又极少露面,单这些倒也没什么,最重要是,据说薛家为了给他说亲,曾拿着八字去算了一卦,也不知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有克妻之相。 父母辈的人都信这些,这样一来,那些原本有些心思的人家,都纷纷望而却步。 毕竟人家可是尚书府的公子,能攀上亲的,多少有点身份。同样,有身份的人家,更在意这些,庶女尚书府定不答应,嫡女自己也不舍得。 云伯商自然也一样,云府嫡小姐也就大夫人房里那一个,云伯商舍得,大夫人也不肯。 不过他到底多了一分商人的狡猾,以及比一般人低的底线。 庶女嫡女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换个娘不就成了。 “二小姐……” 一旁的丫鬟瑞儿见自家小姐出神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力的抽疼,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云舒璃回神,无奈一笑,转过身来轻点了一下瑞儿的额头,“别担心,我没事儿,过了这些天,我也早缓过来了。快过来替我梳头吧。” 坐回梳妆台前,云舒璃拿起梳子,轻梳着自己的发尾,不着痕迹的将眉间的阴郁压了下去。 云舒璃虽从小在这府里低调谨慎的长大,却并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相反还挺看的开。 她不过一个没有背景的庶女,以她那刻薄嫡母的性子,就算没有这桩婚事,八成也是要将她送给哪个比她还大一轮的官老爷当个小妾。 相比之下,这桩婚事对她来说,反倒也不算多差了。 况且,她也不是全无条件。 梳好头,换好衣裳,云舒璃并未在屋里用早饭,而是带着瑞儿,去了柳姨娘的院子。 嗯,现在也可以称作二夫人了。 云舒璃的亲生母亲在她八岁时便生病故去了,此后云舒璃便记在了柳姨娘名下,一直抚养到现在。 柳姨娘也是个可怜人。据说同样是因为样貌出众,被云伯商强抬进府的,彼时身上甚至已经有了婚约,可惜终究抵不过强权。 云伯商年轻时因为是家中独子,又家底丰厚,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流连花丛,喜新厌旧。 新鲜劲儿一过,有名分的随意往后院一丢,没名分的,更是连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柳姨娘和云舒璃的母亲也一样,很快就成了后院无人问津的两个妾室。 不过她们俩都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没了争斗,倒也落个清静。 云舒璃的母亲早就对云伯商死了心,柳姨娘的心更是从不在他身上,两人的祖籍又都是江南,很快便成了知心好友。 柳姨娘没有孩子,便从心底将云舒璃也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至今她的额头上还有一道,为了救意外落水的云舒璃而留下的伤疤。 同样,云舒璃也从心底将柳姨娘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个娘亲。 所以在云伯商提出将她转记在大夫人名下,好成了这桩亲事时,云舒璃知道反抗无用,索性抓住了这个机会,提出让云伯商抬了柳姨娘的位份。 云伯商这会儿还指着她牟利,自然不会不答应。 其实按云舒璃想的,最好直接抬了柳姨娘为平妻,这样她自然也是嫡出了。可转念一想,就算云伯商真答应了,大夫人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大夫人小动作多的很,柳姨娘性子弱,自然是斗不过大夫人的。 侧室也好,不扎眼,足够让柳姨娘安享后半辈子了。 柳氏的住处就在云舒璃的院子的旁边,云舒璃刚一进门的时候,便听到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云舒璃眉间微皱,看向正从里屋出来的,柳氏的女使芸香。 芸香见云舒璃来了,松了口气般,福身行礼,小声道:“二姑娘快劝劝二夫人吧,二夫人这些日子夜里总睡不安稳,昨日又受了风寒,还不肯吃药,这……” 云舒璃默然,不用芸香说,她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了,把药给我,你先下去吧。” “是。” 云舒璃端着药进了里间。 柳氏正靠坐在床上,掩唇轻咳。 柳氏的模样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子模样,纤细温柔,因受了风寒而发白的面色更显憔悴,微微泛肿的眼眶看着云舒璃心中揪着疼。 听见脚步声,柳氏还以为是芸香去而复返,皱眉摆了摆手。 “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喝么,快端走吧。” “二娘……”云舒璃无奈出声。 柳氏抬头,见是云舒璃,脸上的抗拒顿时转变为惊喜,“璃儿?你来了芸香这丫头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是我让她不要说的,免得二娘你又瞒着我……” 云舒璃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语气难免带上了担忧和嗔怪,“二娘都这么大的人了,别总让女儿担心,快把药喝了吧。” 柳氏向来拿云舒璃没办法,见云舒璃一副看着她喝的模样,又心暖又无奈,只好伸手接过药喝了下去。 云舒璃这才满意,替柳氏掖了掖被子。 “这才对,就算是为了璃儿,二娘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云舒璃如往常一般细细叮嘱,可她的语气越是平静,柳氏就越是心疼。 欲言又止几次,柳氏最终还是不死心地开了口:“这事儿,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云舒璃手下动作微微一顿。 柳氏握住云舒璃的手,“璃儿,若实在不行,你就找机会逃吧。这些年二娘多少也攒了些银钱,还有你娘留给你的一些首饰,带上这些跑得远远的,总够活上大半辈子的了。” 云舒璃的停顿只是一瞬,闻言,无奈地笑了起来,“二娘,你瞎说什么呢,我走了你怎么办?还有孟叔,他们怎么办?” 云舒璃低低道:“我在这世上在意的亲人本就不多,离开了你们,我一个人怎么过的下去。” 柳氏将要出口的话,因为这一句,止在了喉间,少顷,又低低的啜泣起来。 “我苦命的女儿,这可怎么是好……” 云舒璃往柳氏近前坐了坐,撒娇似的靠近柳氏怀里,轻声安慰:“二娘,别担心,外头的关于薛家公子的什么传言,毕竟也只是谣言而已,当不得真,我也不信这些。” “纵然如此,这位薛公子与云家素来少有来往,样貌性格一概不知,又是为了冲喜才结的亲,这……” “就算是为了冲喜,那也是明媒正娶过门的。”云舒璃道:“薛家毕竟是显贵之家,且除了这一桩,还并未出什么后宅不宁的闲话,想来只要我嫁过去安分守己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在云家这么多年都熬下来了,再难还能难的过在云家不成。 而且,其实那位薛家大公子,云舒璃倒也并非从未见过。 云舒璃忽地想起半个多月前,在尚贤楼二楼廊外,透过恰巧打开的雅间大门,无意瞥见的那一眼。 彼时云舒璃并不知道那时谁,只是正好路过,无意偏了一下头,便看到了坐在雅间里的男子。 坐在里面的男子眉目微敛,面貌极为英俊,惹得云舒璃不自觉多看了一眼。 不成想只这一眼的功夫,里头的人便忽地抬眼看了过来。
最新更新: 第75章 番外八
落难小美人 作者:似良宵 分类: 古典架空 264 人在读
宠婢第一章锦明六年,九月初,沈府东府内。今年的秋天来的突然,虽才是夏末秋初的时节,暑意就已经消散了大半,特别是一场小雨过后,早晚已经能感到阵阵凉意。天色未明,东院西角院内已经有了人声。阿宁 落难小美人全文免费阅读_落难小美人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宠婢第一章 锦明六年,九月初,沈府东府内。 今年的秋天来的突然,虽才是夏末秋初的时节,暑意就已经消散了大半,特别是一场小雨过后,早晚已经能感到阵阵凉意。 天色未明,东院西角院内已经有了人声。阿宁匆匆穿好衣裳,用冷水洗了把脸,消去剩下的一丝困意,转身出门。 一打开门,迎面便是一阵裹挟着湿意的凉风,阿宁冷不防被吹的打了个冷颤,正想着回屋再加一件衣裳,外头已经传来了喝声。 “阿宁!都这时辰了怎的还没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 阿宁抬头看看明显离大姑娘起身还有一段时间的天色,轻叹了口气,关上门小跑了出去。 西角院门口,一位同阿宁一样十五六的年纪,模样算俏丽的青衣丫鬟,正面带愠色站在那里。见阿宁出来了便皱起了眉。 这阿宁本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头,模样长的极好。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黛眉秀鼻,肤白若雪,便是府里的小姐也难有她这般颜色。 老夫人收她进寿禧堂,原是为了给大公子送去做通房。 偏这狐媚子命不好,有大夫人压着,老夫人也不好把人强塞给大公子,最后也不知怎的竟然把人放到了扶摇轩来,惹得大小姐心里也不畅快。 妙青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眼中厌恶更甚。语带嘲讽道:“懒懒散散,还以为是在寿禧堂呢?误了姑娘起身的日子,看你怎么担待的起!” 阿宁垂首走近,福了福身,语气满是恭顺,“是阿宁的错,还请妙青姐姐莫怪。” 见阿宁如此谦卑模样,妙青脸上多了抹得意。便是老夫人房里出来的丫头又怎样,大小姐最不喜的便是这狐媚子。 妙青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主院走去。 阿宁松了口气,搓了搓被风吹得发凉的胳膊,抬步跟上。 东院的扶摇轩,住的是沈府大房嫡长女,沈大小姐沈之遥。 妙青是沈之遥的近身女使,虽比不得贴身女使,也不是如今的阿宁可以得罪。 阿宁知道自己模样生的好,可这好在沈府里便落了个不好来。 家里贫寒,一家人靠着爹爹捕鱼为生。弟弟日渐长大,家中日益困难,娘亲还想着日后给弟弟娶亲,便在两年前将她卖给了沈府。 老夫人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待下人并不严苛。原以为能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等攒够了赎身的钱,便能回家和爹娘团聚。 谁能想到老夫人选她,是打着让她去给大少爷做通房的打算。 偏偏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对付,婆媳二人斗法了这么些年,虽没分出个高下,彼此的关系却是更僵了。 老夫人要送人,大夫人便以大少爷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给拒了。 这理由让老夫人挑不出错来,又不能一直将阿宁拘在寿禧堂,便把阿宁送给了大小姐。 老夫人的心思府中人都知道一些,如此一来阿宁的身份便尴尬起来。 原是要给大少爷的通房丫头,最后却送到了大小姐的院子里,大小姐院子里的人不轻贱她才怪。 好在阿宁性子软,只想本本分分,早些攒够钱赎身。便是有人给她气受,她也能忍得下来。 端着水盆站在大小姐院子里的阿宁思绪流逝的很快,转眼已天光大亮。 辰时初,阿宁面前的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早就坐在廊下开始打盹的妙青被这声音惊醒,见着主院的门开了,顿时一扫脸上的困倦和不耐,走过去夺过阿宁手上的水盆,将人一把挤开。 门打开,一位粉衣女使走出来,正是沈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迎荷。 妙青脸上挂上笑意,福了福身,“迎荷姐姐,姑娘可是起了?” 迎荷比她们年岁稍长,模样也清丽的很,毕竟是大丫鬟,不像妙青这般喜怒于形,淡淡道:“进来侍候姑娘起身吧。” “是。”妙青端着银盆进了屋,迎荷看向姜宁,道:“你去厨房看看,将姑娘的早膳取来。” “是。”阿宁福了福身,转身去了。 与外头的寒意渐起相比,屋内则是完全相反的温暖舒适。屏风后角柜上一只精巧鎏金貔貅香炉溢出袅袅白烟,隔开内外室的帘帐已经被绾起,沈之遥已经在迎荷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坐在了梳妆台前。 沈大小姐如今年方十七,是大房沈鸿文的嫡女,模样继承了其生母陈氏的好样貌,眉目端丽,一双凤眸更添明艳之色,与身上着的绯色外裳和碧霞云纹联珠百褶裙,殊色尽显。 迎荷站在沈之遥身后,拿着一把楠木梳替她梳发,迎荷则拿着拧干的布巾替沈之遥净手。沈之遥垂眸打量着手上昨日新做的寇丹,神态间比之一般刚及笄的小姐更添深沉。 “两日后祖母的寿宴准备的如何了?上次我让刘管家亲自去送的几个帖子,可都送到了?”沈之遥抬头道。 如今大小姐正和大夫人一起学着管家,迎荷早知道她要问,手下动作不停,回道:“早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如今都预备的差不多了,只剩些琐碎事等着请夫人的示下。刘管家那边帖子也已经送出去了,镇北侯府那边没见着杨夫人,不过昭王那边倒接下了帖子。” 听到后面一句,沈之遥微微皱起的眉才舒展了些,道:“这几日你让刘管家多提点着些,宴上绝不可出差错,知道了么?” “是,奴婢知道。” 沈之遥抬手揉了揉眉心。 自新帝登基以来,沈府的境况已经大不如前,先帝在时,沈府也是公侯之家,老太爷还因为曾救驾有功十分得圣意,风光无限。 只可惜与已故永王,也就是与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并不亲热的兄弟交好,以至于被皇上所不喜,皇上即位后便开始走下坡路,沈老太爷离世后更没了倚仗,到如今的沈家主,早没了爵位,只剩了个从四品中书使。 沈家若再不找个靠山,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所以此次沈老夫人的六十寿宴沈夫人和沈之遥才如此重视。 官场上的人个个精的很,平日里哪请的动他们?但沈老夫人原先也是侯门嫡女出身,她的寿宴再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 沈之遥指尖轻敲着桌案,对妙青道:“等用了早饭让阮妈妈过来一趟,有些事我要吩咐。” 妙青点头应:“是。” 官场上的人个个精的很,惯会见风使舵,皇上登基这么多年又陆续抬了不少自己人,个个颇知皇上心意,平日里哪请的动他们? 但是沈老夫人毕竟是侯门嫡女出身,母家与皇上生母也有些亲故,只要沈老夫人在,皇上再不喜沈家,也不会急着发落,她的寿宴,再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 大夫人陈氏是个手段精明之人,否则如今的官位沈家怕是都留不住。沈之遥从小耳濡目染,也颇有,虽才刚过及笄,却已经很有几分手段。这次寿宴对于沈家极为重要,母女两人很早便开始准备,几乎是事事都亲力亲为。 沈之遥回想着之前确定好的种种细节,指尖轻敲着桌案,对妙青道:“等用了早饭让阮妈妈过来一趟,有些事我要吩咐。” 妙青点头应:“是。” 沈之遥略放下心,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了拎着食盒走进院子的姜宁,忽地想起了什么,道:“我倒快忘了,那个叫阿宁的,这几日如何?” 迎荷对姜宁倒没有妙青那么不忿,如实道:“这几日按着您的吩咐让她做着杂活儿,给了些苦头吃,不过她倒也本分,老老实实待在这扶摇轩里,没怨言,也没出什么小动作。” 沈之遥轻嗤了一声,“那便好,还算她识相,如今哥哥正在考取功名的关键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些个人毁了前程。” 祖母的意思沈之遥心里明白,左右不过是想放个自己人在兄长的屋里,可娘亲岂会如祖母的愿? 如今阿宁进了自己的屋,沈之遥自然要看牢些。免得她还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思,惹娘亲不快。 直到沈之遥用过早饭,往大夫人的院子去了,阿宁才终于得以喘口气,忙回了屋子加了件衣服。 方才忙起来还没注意,这会儿停下才觉得身子早被风吹的冰凉,一裹上衣服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才刚喘口气,外头就又响起了妙青的声音。 “阿宁,阿宁?又跑哪儿偷懒去了。” 阿宁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 “你去哪儿了?还不快去将大小姐昨儿换下的衣裳送去浣衣房,然后去水房看着水,哪哪儿都是活儿,你都看不见么?你是死人哪……” 阿宁连连认错,赶忙捧着衣裳往浣衣房去。 从扶摇轩到浣衣房要经过后花园的一条小径,路两旁种着刚好一人高的金桂,这时候是桂花尾期,香气浓郁,一来一回,连身上仿佛都沾染了桂花的天香,叫人身心愉悦。 阿宁忍不住多逗留了一会儿,趁着没人,偷偷采了几朵,拿到鼻前轻嗅了嗅香气,然后放进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随即心满意足地加快了步子。 刚出了小径,便见通往寿禧堂的方向,两个人正迎面走过来。 来人一身鸦青色圆领缂丝锦袍,身形瘦长,五官周正带着些书香气,眉眼间与沈之遥有几分相似,正是沈府长房大公子,沈之遥的大哥沈运。沈运身边即是他的随从庆安。 见是沈运,阿宁脸色变了变,立时停了步子,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大公子。” 沈运似乎也没想到会碰见阿宁,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背着手点点头,“起来吧。” 阿宁直起身的同时,沈运的眼睛已经在阿宁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道:“几日不见,阿宁怎么像是瘦了些?” 阿宁低着头,闻言呼吸一紧,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她可没忘了造成她如今处境的罪魁祸首是谁。 这儿离扶摇轩不远,若是再被大小姐院里人看到就糟了。 思及此,阿宁生怕大公子再说出什么话来,不再拖延,忙恭敬道:“多谢大公子挂念,妙青姐姐还等着奴婢拿衣服回去,奴婢先行告退。” 自始至终,阿宁都没敢抬头,匆匆行了个礼,绕过沈运赶紧走了。 沈运看着阿宁的背影,小姑娘今日穿的单薄,却恰好将她柔婉姣好的身段勾勒了出来,简单的举手投足间便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沈运眼神暗了暗,回想起那日去祖母的院子第一次见到这小丫鬟的场景,简直让人过目不忘。 一旁的庆安见自家少爷这模样,适时奉承道:“果真不愧是大公子看上的人,真是好颜色,跑的这么快,只怕是害羞了。” 沈运笑了笑,“那是自然,合该这样娇俏的丫头才配得上侍候本公子,看看二房老大那屋里的莺莺燕燕,都是些什么庸脂俗粉。” 但随后,又似是有些不满地拧眉,“只可惜如今阿娘看的紧,连个通房也不肯给我。” “夫人这不也是关心公子您么。”庆安劝慰道:“且奴才估摸着大夫人也是看这丫头是老太太屋里的人,怕不好收伏,这才先调来东院管教管教,迟早还不是少爷您的人? 庆安说完,见沈运脸色还是不大好,,嘿嘿笑道:“少爷若是等不及,也不必委屈了自己。大夫人不过是不喜她是老夫人院里的,但跟着老夫人哪比得上跟着您?想必她也是个识相的,侍奉了您后自会对您死心塌地,到时大夫人不就放心了?” 这话才让沈运听得舒坦,“还是你小子会说话,说的对,等祖母寿宴过了,我就再去和母亲说说,早些定了,免得二房哪里再出什么幺蛾子,如此佳人,怎么好让人多等呢。”沈运大笑了两声,心情舒畅地继续往前院去了。 另一边,沈之遥在大夫人院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二人商量了一下寿宴上的种种细节,沈之遥有些累,斜倚上软榻小憩。 迎荷放轻了步子走进来,轻声喊了一声:“小姐。”随即走上前,附耳在沈之遥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沈之遥微微睁开眼,却没有如迎荷想象中那样惊讶或不悦,只淡淡嗯了一声,道:“取几个银粿子赏给妙青,就说她事办的不错。”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迎荷有些奇怪,但懂事地没有多问,依言取了钱出去。 门外,妙青正候在那里,见迎荷出来,忙谄媚地笑着走过去,期待道:“迎荷姐姐,大小姐怎么说?” 迎荷将那几个银粿子递过去,“大小姐赏你的,这几日辛苦你了。” 妙青双目一亮,接下钱笑意更深,“哪里的话,为大小姐做事,是奴婢的荣幸。”说着又分了一半送回去,“谢迎荷姐姐帮忙传话了。” 迎荷笑笑,没有接,“行了,小姐赏的你就拿着吧,这会儿小姐要午休,要谢等小姐醒了再来。” “是,是。”妙青也没勉强,行了个礼目送迎荷进去,回身看着西角院的方向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特意跟着阿宁过去,这才看到了她和大公子“偶遇”的一幕,不过被她看到,这可就不止是偶遇那么简单了。 小贱婢,惯会攀龙附凤的,看大公子对她那个亲近劲儿,留着始终都是个祸害。她等着看大小姐这回怎么整治她。 阿宁那边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事。 刚用完饭,平常极少来西角房的迎荷竟过了来找她,后边还跟着妙青。 阿宁看着妙青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眸子轻颤,福了福身,道:“这么晚了,不知迎荷姐姐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迎荷笑了笑,道:“大小姐让我来吩咐一声,阿宁,这两日你准备一下,两日后老夫人的寿宴,去前厅侍侯。” 话音一落,妙青面上的笑霎时僵在了脸上。 大小姐非但没惩戒阿宁,反而让她去前厅伺候。妙青嫉妒的眼睛红了一圈。 迎荷见妙青这幅模样,心里暗嗤一声蠢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阿宁的房间。 徒留阿宁站在原地很是茫然。
外室在逃 作者:似良宵 分类: 其他类型 150 人在读
文案内容已到,工作事多更新可能较慢,尽量多更,不爱追更的可以屯一屯 文案一 侯府世子祁钰因一时心软,收了个貌美的小外室。 小外室不仅姿容秀美,身段窈窕,性子也娇软温婉,从不言委屈。 原先的一时心软,倒成了祁钰每每心烦意乱时最舒心的去处。 日子一长,祁钰便还真有些离不开她了,渐渐连他自己都忘了,小外室当初求他是为的什么,认真思考起等娶了正妻,便说服家人将人接进府里的打算。 却没想到小外室久病的父亲撒手归天之后,没过几天,人便因为一场意外,丧生在了火场里。 二年后,祁钰出门办事,无意救了几名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娃娃,其中有一个,样貌竟与他十分相似,脖子上还挂着针脚再熟悉不过的小香囊。 文案二 宋窈十六岁时家中突逢变故,自己还差点被买入青楼,走投无路时,为了年迈多病的父亲和年幼的妹妹,无奈成了侯府世子祁钰的外室。 几年内,宋窈十分清醒,只当是多了份差事,拿钱办事,服侍好主子,照顾好父妹。 直到好好服侍老父亲归了西,宋窈便再没了后顾之忧,果断带上钱和妹妹,死遁跑路。 1.狗血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2.女主美,全文最美,颜值天花板 3.男女主1V1 —————————————————— 完结文《落魄小金枝》《成亲后发现夫君暗恋我》可戳~
侯府小公主 作者:似良宵 分类: 都市 69 人在读
萧灼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能不由自主地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眼前走马灯般的一幕幕。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个梦了。灰蒙蒙的天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低飞的蜻蜓和潮湿粘腻的空气昭示着一场山雨 侯府小公主全文免费阅读_侯府小公主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萧灼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能不由自主地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眼前走马灯般的一幕幕。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个梦了。灰蒙蒙的天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低飞的蜻蜓和潮湿粘腻的空气昭示着一场山雨即将来临。萧灼看着假山后面梦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素衣素钗,已做妇人装扮,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半掩在花架后面含情脉脉的两人。一男一女。或许是梦的缘故,男的面容看不真切,在梦里的设定是她的“丈夫”,而女的面容因为熟悉,看的清清楚楚,是她的二姐姐萧妩,也是如今她“夫君”的侧夫人。传来的声音先是如呓语般朦胧,随即渐渐清晰:“表哥,此次南巡回来,你这官位可就要再升上一升了,你可怎么谢我?”“放心,我有今日所得,多亏表妹说动了她,我的荣,自然也只会与表妹共享了。”男子的声音陌生至极,萧妩的声音她虽然熟悉,却是她从未听过的甜腻妖娆,和她所熟悉的,简直不是一个人。男子轻挑了一下萧妩的下巴,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不过此事也有她的一份功劳,那药是不是该停一停了?”萧妩闻言,柳眉一竖,“怎么,表哥可是心软了?”男子笑笑,“怎可能?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只是看她可怜罢了。”萧妩似乎嗤笑了一声,“夫妻?表哥可别忘了,从咱们计划她落水时便说好的,她就只是咱们的一颗棋子而已,等利用完了,自然是要舍去的,我,才是你的正妻。”“不过你后悔也无用了,她从那日落水便留下了病根,再加上我这几副药,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了,表哥可是要官拜上相的人,难道要一个不会生育的人做正妻?”男子点点头,“说的也是,怪我一时仁慈,那就劳烦表妹想个稳妥的法子了?”萧妩轻轻一笑,低头埋进了男子的怀里。即使只是如旁观者一般,萧灼也无法抑制地感觉到如坠冰窖般的刺骨寒冷。假山后的萧灼更是冷的浑身发抖,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惨白如纸,走出去的瞬间还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假山才勉强站稳。萧灼隐约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想要伸手去拦,可想而知根本拦不住。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人走出去,看到萧妩脸上由惊慌,到辩解,再转变成疯狂的阴毒,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妩,陌生又可怕,令人作呕。另一个人的表情她看不清,但大抵也是差不多的。混乱,愤怒,嘶喊,杂乱无章。最终,如前几次一样,她看着萧妩脸上带着疯狂扭曲的笑,被萧妩亲手推下了井,而她的贴身丫鬟惜墨,只是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萧灼闭上眼,以为还是如前几次一样戛然而止,可是这次,却并未。冰冷的井水淹没过她的一瞬间,她被拉入了梦中的自己,水从口鼻争先恐后地灌入,窒息的痛苦真实的可怕,她不断呛咳着想要喊救命,发出的声音却连回声都不曾有。就在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在梦里被淹死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却又如潮水般远去,她看到了一片惨白的自己的灵堂。一位贵气无比的妇人在层层叠叠的侍女护卫的护拥下大步走入了灵堂。她听见有人小声称她“太后”。那妇人没理周围人的任何言语,走入灵堂看到她的尸体后忽地顿住了脚步。萧灼听到那妇人喉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随即整个身体仿若踩空般骤然下坠……“啊!”萧灼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急速下坠的感觉使得她半个身子都麻痹了似的,惊喘着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姑娘,怎么了?”月色纱帐被轻轻挑起,一名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探进头来,轻声道。萧灼双目失神了一会儿,才渐渐转为清明,眼神从覆着月色帘帐的床幔扫过,落在正担忧地看着她的小丫鬟脸上。梦呓般道:“惜言?”“是,是奴婢”小丫鬟将帘子打起,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回来,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发梦魇了?先喝杯水压压惊。”萧灼手接过杯子,眼神还是不错目地看着惜言。惜言只当是自家姑娘做了噩梦回不过神,走上前来慢慢顺着萧灼的背安抚。良久,像是确认了真的是活生生的她,不是梦境,萧灼才慢慢收回了眼神,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入喉,浑身的寒意渐渐驱散,萧灼这才觉得活了过来。“姑娘可好些了?莫怕,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古人云,梦境为反,定是姑娘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萧灼眼睫微垂,轻轻舒了口气。往外间看了一眼道:“惜墨呢?”惜言道:“惜墨姐姐今日有些着了凉,喝了些药早早睡了,怕是睡的沉呢。”萧灼点点头,视线透过半开的床帐环视着这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卧房,落在透着丝丝微光的轩窗上。“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没到卯时,姑娘可再歇会儿?今天是侯爷的生辰,待会儿可有的忙呢。”萧灼本已经打算再躺一会儿,听到惜言的话又忽地顿住了。“生辰?”惜言看着萧灼略带迷茫的神情,疑惑道:“是呀,姑娘不记得了?今天是老爷四十二岁寿辰,侯爷还说姑娘可以借着这机会多认识些同龄的大家小姐,以后好多来往呢。”是了,今日的确是她的父亲安阳侯的生辰,她这几日总是被梦魇所困,而梦境的开始,便是她父亲生辰那天。没想到,居然就是今天了。萧灼抬头揉了揉额头,道:“最近精神不大好,一时有些记混了罢了,我在躺一会儿,你先下去吧。”惜言看着萧灼已经恢复血色的脸,这才放心地放下了床帐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待到脚步声远去,屋内重归宁静,萧灼慢慢斜躺回床上,视线落在床顶,眼中一片清明。梦中的一幕幕在脑中清晰闪现,真实的不像是梦境,就像亲身经历了一番似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个梦了,第一次做这个梦是一个月前她的及笈礼那天的晚上。当时梦里的一切都模糊的很,但是那种窒息的感觉依然真实,醒来后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当时她以为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毕竟那一桩桩事都太过荒诞,人也与她所认知的完全不同,缓过来后便忘了。可是没想到,过了半个月,她居然又一次做了这个梦,连着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且场景也越来越清晰,醒来后如庄周梦蝶般久久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可是梦里那男子她根本不认识,又怎会成为她的夫君?二姐姐从小便与她姐妹情笃,又怎会是梦里那般心狠手辣,恶毒地致自己于死地?还有那最后一幕,她从未正面见过太后,自己死了,太后又怎会过来?而且她看到了太后的口型,那说的分明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真是太过荒谬了。萧灼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用当真,可是她也知道,这根本说服不了自己。看来还是找个时间去灵华寺拜一拜吧,听说灵华寺的高僧修为高深,可勘破世事,或许可以去解个梦,求个平安符也是好的。思绪转过一圈,萧灼再无睡意,就这么睁着眼睛发呆,直到日光从窗缝倾泻而下。房间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一名同样梳着双环髻,模样清丽,看着比惜言要大一些的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进来,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后,缓步走进里间。“姑娘可醒了?”萧灼回神,嗯了一声,一手撑着床坐起来。小丫头听着声便快步走过来,将床帐打起来用芙蓉勾挽起,伸手扶萧灼起身。萧灼抬头看着惜墨熟悉的侧脸,脑中闪过落下井时看到的旁观的惜墨冰冷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顺着她的力起身下了床。“惜墨,听惜言说你昨天身子不大舒服,可好些了?”“奴婢就是前日灌了些冷风,今日一早便活蹦乱跳的了。”惜墨蹲下身子边替萧灼穿鞋边道:“奴婢身子底子好,不像姑娘,奴婢听说姑娘昨晚又做噩梦了?”萧灼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道:“惜墨,你跟了我多久了?”惜墨笑道:“奴婢跟着姑娘快四年了,当时奴婢走投无路,若不是宋妈妈买下奴婢,让奴婢来服侍您,否则怕是早就没有命在了。姑娘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来了?”萧灼其实也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惜言惜墨都是宋妈妈悉心教导出来服侍她的,宋妈妈是苏韵的陪嫁嬷嬷,也是萧灼的乳母,打从她出生便开始照顾她,细心至极,情如母女。只可惜宋妈妈在萧灼十岁时生了场病,自此身子就一直不大好,熬了几年还是离世了,临去前几乎将所有功夫都花在了惜言和惜墨身上,更好的接替自己照顾萧灼。只不过惜言是家生子,与她的时间长一些,而惜墨聪明且尽心,这些年从未出过差错。她们三人早已不单单是主仆的关系,如今因为一个梦境便有所怀疑,实在是有些不该。轻摇头驱散走脑中的阴霾,萧灼笑笑道:“无事,就是觉得时光匆匆,再过几年就得给你找婆家了。”惜墨一听,立时臊的脸通红,跺了跺脚捂脸道:“姑娘你又打趣奴婢,亏的奴婢还起早给你做枣花酥,以后奴婢可不多费这心思了。”“好了好了,我不打趣了。”萧灼止住笑道:“快替我穿衣,我可早就饿了。”几人经常互相打趣,都不会真恼,惜墨揉了揉红晕未退的脸,麻利地将水与帕子拿了过来。萧灼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鹅蛋脸,柳叶眉,眼若星辰,唇似朱染,因为刚刚洗了脸的缘故,双颊泛着粉,眼睛也似乎有着化不开的水汽一般雾蒙蒙的。“姑娘可真好看。”惜墨轻梳着萧灼乌黑的发丝感叹道。萧灼对着镜子左右偏了偏头,“很美么?”她对美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惜墨点点头,“当然,我见过那么多小姐,还是咱们姑娘最好看。。”萧灼失笑,“你才见过几个人?就敢这样夸大了?”惜墨笑道:“奴婢明明是实话实说。今日刚好是老爷寿辰,姑娘可千万要好好打扮打扮,穿的鲜亮些才是。”萧灼不置可否。不过姑娘家都是爱美的,萧灼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唇角笑意刚起,脑中忽的又闪过梦里那苍白憔悴不堪的自己,嘴角的弧度又慢慢滑了下去。净面洗漱完,惜言已经将早膳都摆上了桌,两人的厨艺都出色的很,闻着便叫人食指大动。萧灼坐到桌边正要拿起筷子,一个小丫头走进来福身道:“三小姐,二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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