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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盈掬 作品大全
谋妻 作者:柏盈掬 分类: 其他类型 286 人在读
最新更新: 第97章 正文完结
坠金枝 作者:柏盈掬 分类: 古典架空 77 人在读
夜色静谧,山岚流风。华清园明亮的灯火,在群山环抱中勾勒出瑰丽奢华,再添上温泉殿穹顶逸出的丝丝水雾,飘渺又如仙境。沉重的殿门启开一隙,陆霓侧身出来,先看了看两侧。果然,本该守在殿外的禁卫一个 坠金枝全文免费阅读_坠金枝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夜色静谧,山岚流风。 华清园明亮的灯火,在群山环抱中勾勒出瑰丽奢华,再添上温泉殿穹顶逸出的丝丝水雾,飘渺又如仙境。 沉重的殿门启开一隙,陆霓侧身出来,先看了看两侧。 果然,本该守在殿外的禁卫一个都不见。 前方弥漫雾气,玉石铺就的宽大甬道若隐若现,刚才任嬷嬷出来找人,也不知朝哪个方向走的。 陆霓扶着玉栏脚步踉跄,素白长袍下露出的白皙指尖,乍看与玉质浑为一体。 出了殿檐,才发觉眼前不是雾,春雨润物无声,沾衣即湿,袍子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纤细的娇躯。 她记得今日来的时候,殿侧有一片杏林,从这边穿过去,是离开华清园最近的路。 入了密林,雨势反而更大,雨水积在叶片上,落下时又密又急,浇在陆霓身上只觉清凉舒爽。 然而于事无补。 身体里像爬满数不清的小虫,疯狂叫嚣着钻进皮肉,啃咬她的骨血和五脏六腑,麻痒噬心。 脑子更是昏沉得厉害,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离开这座园子。 华清园虽是专属皇家的温泉庄子,惭愧的是,连修缮和日常维护也须仰赖季家。 皇室穷得紧,而季家家主昌国公,是大庸朝最富有的人。 陆霓一手攀住枝杈,从落满杏花的泥泞里拔出脚来。 珍珠缎面的绣鞋陷进一片污糟,她索性连另一只鞋也踢了,莹白如雪的脚丫踩进泥里“咯吱”作响。 凉意顺着脚心上涌,体内燥热依旧,激得她打了个哆嗦,无端生出一股气力,杏花如雪飘落,映着一袭白裙在林间飞奔。 她中的大概是“消愁”。 听云翳说过,这媚药消得不仅是愁,还有女子的羞耻心和负罪感——昌国公世子季澹,不知拿这药祸害过多少良家女子。 平日路途稍远便要乘轿辇,此刻她被媚药激发出潜能,竟是健步如飞,也许这么一直跑下去,直到力竭而亡,或是等药性真正发作…… 总归,这片山林将是她的埋骨地。 不知跑了多久,待看清前方一点微弱火光时,对陆霓来说直如救命明灯。 到得近前,看清是间破败小屋,陆霓大口喘着气,扒住半掩的房门,恨不得就这么吊死在门上算了。 余光瞥见屋里凌乱一片,几样简单的家什歪倒在地。 靠墙一张破桌子,上面立了盏豆大的油灯,黯淡光晕照亮角落一堆稻草,一个少年听见动静,半撑起身,愣怔朝她望来。 “你……谁?”少年浓眉紧锁。 陆霓靠在门上,张了张嘴,自觉难以启齿。 “小女子迷了路,见这处有光,便寻过来,恳请公子收留则个……” 谁想话出口倒是异常流利,这说辞,是她从话本上看来的。 话本不都爱这么写,有那山里的精呀怪的,半夜里化作人形,专找夜半挑灯苦读的书生郎君,邀他……共度春宵…… 看来云翳说得没错,“消愁”让她连羞耻心都没了。 她咽住急切的喘息,俏生生立在门边,屋里的烛火给那身白袍打上一层柔光,衬着身后黑夜的无尽雨幕,像给她整个人镶了道银边。 及腰长发披散着,早被雨水打湿,搭在肩头的发梢盈盈滴水,其中一绺紧贴在颊上,更显得那张冷白小脸精致动人。 活脱脱……山林夜雨中走出的小妖精。 少年缓缓向后靠在墙上,冷眼瞧着她,神色戒备。 袍子下的小脚沾满泥泞,陆霓脚尖并拢轻搓了搓。 既然对方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吧。 她朝屋里挪了几步,狭小空间没个下脚地儿,便径直走到稻草堆前。 之前在雨里疯跑还不觉得,这会儿停下来,气血如沸,麻痒不适再次蔓延全身,她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扑跪在地。 细腰如柳,向后勾勒出圆润弧度,她就着这个手足并用的姿势,爬到少年面前。 离得近时,陆霓愣了愣,咦,没想到这乡野间,也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少年。 烛火下的双眼沉郁迷离,因她的靠近骤然生出几分凌厉的狠劲儿,这么两种错综复杂的意味,聚合在那狭长上挑的眼角,竟有种难言的魅惑。 肤色苍白,似一方上好的冷润白玉,这般相貌,丝毫不逊于京城的高门望族子弟。 这么看来,似乎也不太吃亏,陆霓满意咂了咂舌。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过是……比别人多那么十倍八倍而已。 她半眯起眼,柔媚的眼泛着一抹强烈的殷红,舌尖舔了舔唇,自己尚不知—— 这副模样,说不是山里跑出来的精怪,都没人信。 她哆哆嗦嗦探出手,朝少年的胸膛触去,声音轻得像说悄悄话儿。 “哎呀,你受伤了……” 少年眼中戒备更甚,又向后缩,背脊已全贴着墙,退无可退,难捺地偏过头,想离她远点儿。 她呵了口气,指头终于点到对方的皮肉,小心翼翼嘘了一声: “别怕,别怕,本……我帮你瞧瞧伤,嘶——,给我凉凉手……” 少年的肌肤冷浸浸的,触感格外舒适。 陆霓脑子稀里糊涂,只觉对方身上有种难以抵挡的吸引力,口中哄着人,将整个手掌都捂了上去。 少年低低闷哼一声,一把掐住她的手腕。 他看上去孱弱,上手才知,身体的线条精瘦紧致,陆霓怎肯就这么罢手,挣动着与他扭在一处。 可怜那豆大点儿的烛火,哪儿经得住他俩这番争夺,风中残烛支撑不过几息,“噗哧”一声熄了。 黑暗中,陆霓感觉到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了她。 目不能视,被药性催发的感观更加敏锐…… 对方起初生涩,继而莽撞激进,陆霓初出茅庐,根本分辨不出其中好坏,只觉酣畅淋漓如一张巨大幕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小屋外,接天连地的杏花雨渐趋急切,雨打芭蕉,承接雨露的嫩叶愈发翠绿鲜活,摇曳生发。 …… 醒来时,依旧置身一个紧实的怀抱,身上的不适却换了另一种,腰和大腿酸软无力。 陆霓一动不动,悄然睁眼。 昨夜那双极具诱惑的眼安静阖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容少了两分惊艳,五官柔和下来,鼻尖一颗清浅小痣,显得有些俏皮。 她该拿他怎么办? 此刻药性尽去,脑子也清明了,昨夜权宜之下,与个陌生男子有了鱼水之欢,主动的人是她,那么,就该她负责吧…… 正想着,“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任嬷嬷大呼小叫的声音响起: “殿下……,长公主殿下,您在里面吗?” 陆霓无声叹息,刚要推开身前的人,那少年已一骨碌翻身而起,如避蛇蝎似的离远来,她便也顺势退开。 低头才发现,身上素袍齐整,满是泥泞的脚也被收拾干净了。 她诧异抬眸,飞快瞥了少年一眼,心下又升起些好感。 “殿下,老奴可算找着您了……” 任嬷嬷扑上来,护雏鸟似的把她跟少年隔开,在她身上脸上来回看了几遍,“殿下,您……您没事了?” 陆霓神色淡淡,朝外看了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 任嬷嬷见她药性已过,先发狠盯了眼一旁的少年,这才压低嗓子。 “殿下,您、这事……不宜声张,老奴没敢叫禁卫出动,就让白芷她们悄悄出来找……” “不宜声张,你刚还喊这么大声。” 陆霓手指揉揉额角,撑着她手臂站起来。 任嬷嬷脸上流露一丝慌乱,审视的目光又落在墙角的少年身上。 少年紧抿着唇,看陆霓的眼神明显流露震惊和茫然。 陆霓微微凝眉,悄然后退一步。 破旧小屋中,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微妙地僵持住。 任嬷嬷猛然大喝一声:“大胆刁民,可知冒犯长公主乃死罪!” 陆霓的心狠狠一沉,在她背后用力推了一把,“嬷嬷,给本宫灭口。” 任嬷嬷生得膀大腰圆,只这么一扑一撞,于面前的少年亦是极大的威胁。 两人缠斗起来,陆霓则紧贴着墙,不动声色朝门口移去。 一瞥间,瞧见任嬷嬷手里一柄明晃晃的金簪,正是陆霓从不离身的秋水簪,想是昨夜在杏林奔跑的时候掉落,被她捡到的。 簪头无锋,被任嬷嬷舞得虎虎生风。 那少年招架着一路后退,直退到屋角一个倾倒的架子旁,霍然从中抽出一柄半尺长的匕首。 任嬷嬷一惊,转身朝门逃去。 陆霓就在门边,一步上前堵住,“本宫清誉要紧,嬷嬷,杀了他!” 任嬷嬷被她牢牢攥住手臂,抬头时满目惊愕,“长公主你……” 话音未落,少年已追上来,手中匕首“噗哧”一声,没入任嬷嬷后心。 硕长人影一晃,少年已立在门前, 这次轮到陆霓的退路被堵,她恍然发觉,他生得很高,需要极力仰颈才能与之对视。 鲜血自匕尖上一滴滴淌落,高大的阴影步步逼近,笼罩在陆霓头顶。 她随着步伐后退,脚下被任嬷嬷的尸体绊住,顺势跪坐下去,迅速捡起秋水簪。 少年半蹲下身,沾满血迹的匕首挑在她下颌,漆黑的眸子泛着阴郁寒芒。 陆霓打了个激灵,他的眼神比匕首更危险。 两手撑地向后缩避,她退一步,少年便进一步,刀刃若即若离抵着柔白颈项。 陆霓藏在身后的手,拇指按在簪头的碧玺上,心下却迟疑未决,直到背脊抵到墙,退无可退。 她咬紧牙关蓦地抬手,簪子狠狠扎进少年的胸膛。
最新更新: 第103章 番外五
金玉锁良缘(双重生) 作者:柏盈掬 分类: 其他 27 人在读
正熙二十六年,仲春二月。十二日,吉,宜嫁娶。黄历虽这么写,眼下倒春寒未消,西北风正紧,上京城地势高,疾风带来策肃高原坦露于外的沙石,尘土飞扬,刮得天际一片昏黄。时至巳初,天光仍未大亮。 金玉锁良缘(双重生)全文免费阅读_金玉锁良缘(双重生)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正熙二十六年,仲春二月。 十二日,吉,宜嫁娶。 黄历虽这么写,眼下倒春寒未消,西北风正紧,上京城地势高,疾风带来策肃高原坦露于外的沙石,尘土飞扬,刮得天际一片昏黄。 时至巳初,天光仍未大亮。 将军府今日办喜事,张灯结彩的布置早被风刮得七零八落,这会儿正加紧人手重新归置。 梁府嫁女本该喜庆,然而一众忙碌的下人,个个脸上却没什么喜色,真要说,倒都含着几许悲愤。 管家娘子正引着冯家遣来的接亲嬷嬷,一路查看装饰布景—— 灯笼高度两丈九,横平竖直,一分一毫都错不得。 这嬷嬷瞧着面善,一双眼精明贼亮,语气和软,却分明趾高气扬,暗含奚落。 “我家夫人就怕贵府这些日子刚撤了丧仪,这红事上恐有一时想不到,才特特令老身早些过来,帮着提点一二。” “毕竟么,冯家如今是相府了,规矩更要严明,待会儿大公子来接亲,大舅哥还要亲迎才好。” 管家娘子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将军府如今大爷当家,虽是因伤赋闲,那也是从三品镇护将军,新姑爷论军衔不过五品,从前哪回登门拜见,不是恭敬行礼。 可今时不同往日,将军府门庭冷落,新姑爷的父亲却终在中书省熬出头,由舍人一举跃迁中书令,承右相职。 水涨船高,如今连冯府的下人都敢直呼大舅哥。 今日将军府嫁妹,上无高堂,大爷便算是家长,兼之腿脚不便,还得出府亲迎姑爷。 实在是欺辱太甚! 梁家两代为将,梁老将军位列三公,天子敕封超一品柱国大将军,数十载为大景朝戎边,抵御西肃人的入侵,保家护国,功可及天。 诚然,古来征战几人回,大将军年过五旬仍坚守边关,三年前,终至沙场埋忠骨,马革裹尸还。 天子痛失国柱,还曾亲赴丧礼,褒奖礼遇,一律按最高规格来办。 但边关形势不容乐观,到底因大将军阵亡,重关青棠被铁勒部趁势抢占,疆界回退,丧失国土,至今仍未夺回。 皇帝虽未追究梁家之责,朝中人心却早就生变,再加上大爷当时千里驰援,遭遇铁勒鬼骑偷袭,腿上中了毒箭,将养三年未愈。 兵部的差事一停,昔日频频登门的同袍同僚间,来往便也少了,如今府上只剩大少爷在工部任职。 好在梁府人口简单,大爷一家三口,外带一个嫡亲妹子,只一份微薄俸禄养着,大爷医药花费甚巨,那些赏赐早就消耗殆尽,吃得都是老本。 正堂内间,虞氏正服侍丈夫喝药,梁翰一口饮尽,将碗递回去,语声低沉: “你推我到窗边,我看看外头布置得如何了。” 虞氏回身搁了碗,却在椅上落坐,细柔的眉蹙着,闷声道: “有什么好看的,这么个鬼天气,要不是冯家催得急,我倒宁愿妧姐儿迟个月再过去,阳春三月十里红妆,让那头好生瞧瞧咱家的气派,才不敢轻慢了她去。” 梁翰今年三十有五,颌下已蓄了齐整短须,刚毅的脸因病痛累年,线条倒是柔和多了,唯有一贯的严谨沉着,依旧像刻在骨子里。 “那些风传去年就有了,那时我就跟你说,你倒说我是妇人之见。” 虞氏嘀嘀咕咕,说的仍是龙抬头那日的事,“当时那么多人在,唐小姐落水,别人都跟边上瞧,偏就他跳下去……” “青疏是个仗义的,过去父亲也常夸他,毕竟是救人一命……” 梁翰不大过问内宅事,对城里公子小姐间的风言风语,更是从不入耳。 这事起初他是真觉得没什么,得夫人给他一通教导,从礼教大防到女子名节,这才幡然醒悟。 这会儿替准妹夫辩解的话就说不下去,沉默半晌,叹道: “父亲去世,梁家门楣不兴,是我失责。冯青疏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肯挺身维系婚约,说明是个有担当的,因此我才应下他。” 虞氏听了他这自责的话,本来的怨气反倒尽数收敛,缓了脸色附合: “也是,人是父亲定下的,他老人家的眼光总没错。再说冯青疏这般深情重义,当初京城谁不夸赞,妹妹不也是因此,才算稍得了些喜色。” 梁妧是大将军的老来女,当初虞氏嫁进门三年才怀上,跟婆母差不多是前后脚害喜。 然而毕竟是三十九岁高龄,婆媳俩搭伙坐完月子,虞氏这边更添丰腴,婆母却一病不起,不过半年,便撒手人寰。 小姑姑比侄儿还小了半个来月,自小便是虞氏带在身边养大,说是小姑,倒不如说跟亲闺女也没什么两样。 一连三日,她已愁得鬓边添了银丝,“早知这些事就不该瞒着她……” 梁妧养在深闺,三年守孝几乎足不出户,随着婚期临近,外间关于冯青疏与唐家女的风言,却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终于在三日前被她得知,回房后便病倒了,昏睡至今未醒。 虞氏若有所思,半晌沉吟:“该不会……妹妹不想嫁,这才装病不起吧。” 说着一拍大腿,甚觉有理,脂粉都遮不住的憔悴眼角,流露一抹欣然。 知夏快步进了府门,沿着回廊朝房里赶时,见着廊下两个眼生的婆子,小声嘀咕的也是这话。 “唐小姐早就心仪大公子了,你没瞧见那日公子抱她时的神情,我看呐,非但妾有意,郎也有心……” “姑娘家,即嫁作人妇,便要懂得顺从小意,温柔体贴,你瞧这将军府上的姑娘,为着这么点小事吃飞醋,大婚当日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还没进门呢,就给男人脸子看,将来可怎么得好?” 知夏脚步轻盈,悄没声地到了近前,肩头微动,看似轻不着力,顶上那婆子后心,撞得人一个踉跄前扑,几乎摔个狗吃屎。 下一刻,知夏探手一捞,已将那婆子稳稳扶住,利落蹲身行了个福礼,“真是对不住,奴婢行得急,没瞧见人。” 被挽住的婆子好生着恼,张口要骂,得了她这么一礼一歉,倒愣住了。 知夏含笑张罗,叫过一个小丫头: “风凉天寒的,快请这两位嬷嬷去下屋坐着,喝口热茶也好。” 言罢,不待两人回应,她已脚下生风,一溜烟回了屋。 念秋站在外间窗牗下,两手交握身前,眉宇间尽是忧色,见她进来,急声问道: “怎么样?” 知夏不答,沉沉点了个头。 念秋已然会意,眉压得更低,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便听里间传来响动,一个软软的声音道: “知夏回来了?” 二人挑帘入内,满含药香的暖息直面扑来,念秋两步到了拔步床前,榻上人双手抱膝缩坐一角,厚重锦褥半搭在身上,更显得她小小一团。 香冷玉暖,用来形容她家姑娘最体贴不过,深闺娇养出的贵气,譬如那泠泠幽微的香,气息甫一漫来,便令人心都酥了。 肌骨纤细,又似上等美玉,质洁剔透,肤若凝脂,隐带淡淡华光,莹白间透出霞晕,触手温软,令人蓦地生出爱不释手的贪欲。 梁妧今年就满十七了,因三年守孝在家,那双明澈无邪的黑眸中,仍不时流露一丝不谙世事的纯真。 如今,却被一层灰濛濛、厌世绝望的情绪笼罩。 念秋心下大恸,挪至近前一探,小手冰凉,忙去看她颈上,随后在榻间四处一摸,自枕下掏出枚暖玉琢的平安锁,替她挂上。 梁妧攥住玉锁,身子渐渐回暖,软而无力倚在她肩头,口中的问话倒显得淡定。 “知夏,你看到了吧?” 知夏蹲在榻边,向上仰望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提了一路的心不知怎的,就安定下来,沉沉点头: “看到了,唐家今日也办喜事。” 梁妧垂下眼,翘长浓密的眼睫遮住眸中神采,久久不语。 许是如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听过关于冯青疏和唐玖的种种传闻后,昏睡三日,便做了一场长达三月的梦。 梦中,她嫁到冯家那日,抬进门的是两顶花轿,前堂迎正妻,后院纳贵妾。 从前知礼守矩,每回见她都带着一抹款款深情,远远凝视她的人——冯青疏,一夕揭开伪装,露出的是她不忍直睹的卑劣。 “古人尚有齐人之乐,妧儿,她名节因我而损,我若不纳她为妾,她岂非因我误终身?” 梁妧怒极攻心,却亦知这不过托辞,真要纳妾,择哪日不好?偏与她同日入府。 她虽性子娇软,然将门之血淌于骨间,那份矜傲令她不甘屈就,当夜将人赶出婚房,此后一病不起。 三日回门无人来请,她自病得死去活来,冯家连个来探问的都无。 一墙之隔的东院,则日夜欢声笑语。 三月后惊闻噩耗,兄长伤愈出征,于青棠关下战至力竭身亡,死后还要背负延误军机之罪。 再后来,侄儿明赫在工部的差事也出了岔子,获罪入狱、未审惨死。 以及,家宅被抄,嫂嫂投缳……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她才终得醒悟,京中多年前曾有传闻,得梁家女者得军心。 冯寄升任中书令,投得是太子门路,冯青疏与她虚与委蛇,只不过为大将军婿的名分。 兄长、侄儿皆遭人构陷而死,将军府已然绝户,是他们,要斩除后患。 她心绪大乱,梦境至此变得含浑一片,知夏、念秋也死了,她则逃出冯府,那之后…… 总归逃妻的下场便是被追捕,后来,大概是死在哪片荒郊野邻,如何死的却看不真切,想必十分惨烈。 因为,那股宛如粉身碎骨、肝肠寸断的痛苦尤为真实,令她于沉沉昏睡中蓦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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