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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泫泣之夜

幸福……幸福来源于情绪需求的满足!这个可以用一些社会热点话题,电视里天天播很多大大小小的新闻,都可以绕到幸福上去。

幸福……幸福是……突然之间就卡壳了,凌寒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动笔,但一时间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第三个论点。这时他看到张东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想必是刚刚骑车太快摔了一跤吧,灵感瞬间涌现上来:幸福来源于健康身心的保持!

有了三个完好的论点,凌寒感觉自己像是被老舍巴金鲁迅等一众文豪附体,在接下来的五十分钟之内一秒没停地写下去,写完了还沾沾自喜地反复欣赏几遍,不禁朝着张东的方向抛了个飞吻。

但他愣住了,此时拉开了座位他能清楚地看到右前方张东的一举一动:张东一笔没动,即使是最简单的古诗词默写也没有填写,他僵硬地用笔头划动着试卷,眼神空洞的仿佛扣掉了电池的玩具。

本来凌寒还想好好复查一遍,但看到张东这幅惨样之后他也无心继续答题,草草交卷之后立刻走到张东身边:“你怎么啦?”

张东把头深深埋到双臂之间:“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凌寒讷讷失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但确实张东现在这幅模样在他们相处几年的时光里从未出现过。

“那……我帮你带个面包回来?”

“嗯……”

凌寒也不敢继续耗着,匆匆吃完饭带了个嘉顿早餐包回来之后又匆匆赶回宿舍午休,下午的数学才是重头戏。

来了!光是看见华哥拎着一沓惨白的试卷进来,凌寒就捏了把冷汗。之前在游乐场见鬼的时候都没能让他这般紧张。

“好好考,不要交头接耳。”华哥操着浓厚的苏北口音,向下环视一周,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次好歹真的认真复习过,不,甚至可以说是拼命复习了,凌寒把作业本上所有做过的题都吃了个透,再额外给自己刷了好多题,除了导数真的学不来,其他多多少少有点把握。接连十道题都没有困难,凌寒才松了口气,第十一题就把他难住了,明明是两个最简单不过的三角形,在他眼里变成了跳动的符咒,像吃了云南毒菌一样。

没事没事,看第十二题!他强作镇定,却又立即破防,最难的十二题竟然是个导数,这下他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直接跳过做填空。

填空也不简单,前两题花了他很多时间,第三题更是重量级,五分的空给了12分大题的计算量,到第十六题他都不想再看,直接跳到大题开始做。

极坐标、三角函数、空间几何都狠狠拿下,剩下最变态的圆锥曲线和两道导数,凌寒深吸一口气,仿佛进入天人合一境界,把圆锥曲线没有停顿地拿下;第一道导数也没有难度,只是第三问的答案算出的数字非常让人焦虑;然而到了第二个导数题,凌寒彻底绷不住了,从第一问开始没有一个字看得懂的。

他抬头,竟然还剩25分钟的时间!

手忙脚乱的他无意间往乔夕的方向一瞥,感觉有些许不对劲,怎么她的立体几何题有几条线貌似和自己不一样?警钟在心里炸响,凌寒即刻返回检查,发现有一个离谱的点坐标标错了正负,搞得整道题都需要重做!

心态阵亡的凌寒摸着破碎的心修订完了这题,时间只剩不到20分钟。

剩下来给他的选择是:做选择11题;12题;填空第四题;继续攻克导数大题;直接放弃回去复查所有做完的。

好像每条路都非常难走,凌寒把卷子翻来覆去翻来覆去,每道题都做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没法推进,更变态的是华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这下他对前面自信满满的内容都产生了怀疑。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他哀叹。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要不要再往乔夕那里瞟一眼?

他忍不住朝乔夕那边望过去,但乔夕此时已经答完了卷子并且发现了他的目光,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轻轻说“加油”。

凌寒心中重现了勇气,再次把目光聚焦两道选择,把每题排除掉两个离谱选项之后,毫不犹豫地在剩下两个选项里二选一。之后放弃填空第四题,使了吃奶的劲在导数第二题胡诌,胡诌到高斯来了都会直呼数学已死,终于响起了交卷铃声。

“喂,张东,选择最后两个你选的什么?”凌寒才交答题纸就朝张东喊,但是张东没有回应,抓起笔和试卷往外走去。

“他今天怎么了?”乔夕也迷惑地问,“不过凌寒,考完试就别再想考过的了,好好复习明天的内容吧。”

“Yes sir!”凌寒敬了个礼,抓起英语作文模板开始狂背。

张东漫无目的地走着,放学的小学生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地走过,用欢声笑语把他淹没。

那个老奶奶,拎着那么多菜,家里肯定有很多人吧,很可能还有小孩。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天,孩子高高兴兴地上学,父母咋咋呼呼地上班,老人过着属于自己忙碌又悠闲的晚年生活,突然间像一块巨石丢到水中,莫名其妙的悲剧就降临了。

他拼命地敲着自己的脑壳,青年的那句“这条人命算你的”久久萦绕着,即使敲得头破血流也没能关闭播放键。他不是喜欢内耗的人,他也知道真正的凶手是那个残忍的组织,可即便如此,某种意义上来说老人是为了救他才死的。如果老人没有出现,此时热腾腾的排骨还在锅子里煲着,城中村里的一户人家即将迎来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这条人命不算他的,但他也算参与其中了。

他突然回想起凌寒说的,活着好痛苦。其实活着并不痛苦,心上蒙着阴翳才会痛苦。

等他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白天的小巷,颤抖着想要离开,但被替身能力强化的听觉让他听到了周围的一些耳语。

“你知道吗,楼下那家的老太太刚刚去世了。”

“天呐,怎么回事?”

“据说是年纪大了,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摔死了,可怜她辛苦一辈子,福没享几天,就这么去了。”

“造孽啊,他们家孩子才多大,这下日子该怎么过……”

“不知道……”

张东推开一扇半掩的门,一个小男孩气呼呼地坐在餐桌上,卧室大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大人的争吵。

“你还好吗?”张东轻声说。

“不好,一点都不好!”男孩声音里充满了童真与怨气,“奶奶明明说放学带我去买玩具,结果突然就回老家去养老了,奶奶坏!”

张东默默地听着,他能听见房间里一对年轻的夫妇强忍着悲伤,在讨论究竟是一个人放弃工作来带孩子,还是把孩子送去全托学校。无论哪一种,对这个普通的家庭来说都很残酷。

“……奶奶还说,这次考试考上九十分,就带我去儿童乐园玩,爸爸妈妈平时忙,都没空带我去,这下我又被骗了,我……哥哥,你怎么哭了。”

张东下意识地摸摸脸颊,才发现泪水像开了闸门般无法停止,只好含糊地辩解道:“啊,我今天考试考砸了,我爸要揍我……”

“跟我爸爸一样!每次我没考好我爸爸都要揍我,不过奶奶都会挡在我前面,这下糟了,以后要被爸爸揍了……哥哥你别哭,我请你看漫画好不好?”

张东用伤口还未愈合的手轻轻搂住男孩大大的脑袋,男孩不解地看着他。他哽咽道:“以后,我带你去买玩具,带你去儿童乐园,要是有人要欺负你,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男孩疑惑地点点头,窗外象征秋天到来的第一片落叶终于垂下,昏黄的夕阳安抚着生命的凋零,却又象征着新一轮生命的开始。

凌寒忘我地背着细胞的一条条概念、硫酸铜的奇妙反应式、物块的离奇轨迹,天高海阔从未如此清晰地在他脑海中盛放。

就在他忘乎所以的时候,他一抬头发现老班在窗口朝他张望,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有模有样地复习。老班尴尬地装作没看见,背过身离开了。

“凌寒,吃宵夜不?”课件一个好哥们朝他招手,凌寒摇摇头继续沉浸在理综的世界里。

“很有效果嘛。”乔夕乐呵呵地看着他。

“这道题,是不是答案有问题呢?”凌寒指着必刷题上的一道电学大题,这题并不难,但算出来的结果跟书本后面的答案截然不同。乔夕二话不说在草稿纸上推演,得到了跟凌寒一样的答案。

“你要不找老班问问?”乔夕提议。

“我才……”凌寒刚想拒绝,忽然想到如果当着老班的面去找其他物理老师提问会不会更让他难堪,于是眉飞色舞地出发。

理综办公室在走廊的对面,要到达必须先经过数学 语文办公室,凌寒经过时发现华哥在面色阴沉地改着卷子,想不引起注意火速逃离,但一声古板有力的叫喊让他止步:“凌寒,给我过来!”

凌寒腿都软了,强行扶着桌子走到华哥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整个人就要跪倒:“求求您给我点过程分吧,我真的尽力了。”

华哥紧锁着眉头:“你这是什么样子?我刚想跟你说,我把选择填空改完了,这次你做的非常好,超出了我的预期。如果大题也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肯定在班上狠狠表扬你!”

“真的吗!”凌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手舞足蹈,“太好啦,太好啦,我赢啦!”

“你赢什么了?”华哥狐疑地问,旋即恍然大悟,“老天,你不会在说刘老师那件事吧。”

凌寒收起了嘴脸,他不知道自己那天的事在老师之间是什么情况,虽然学生之间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唉,你这人,怎么就那么较真呢……”华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他侮辱我母亲在先。”凌寒立刻硬气起来。

“当然,他做的不对,但我也不好评价什么……”华哥叹了口气,“凌寒,你知道我们学校之前是什么样的吗?”

凌寒不解地看着他。

“在好多年之前,咱们学校还不是市直属,当时收进来的大多都是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学生,他们的父母都懒得管他们。我记得冬天还有在教室里用试卷烤火的,反正上课基本没人听,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这样吗……”凌寒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们老一代的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学生愿意学的就学,不愿意学的,只要平平安安活到毕业已经没别的要求了。就在这时候刘老师入职,名牌师范毕业的大学生,对教育事业一腔热血,我最常听到他说‘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大家听了都笑他憨,但他对每个学生真的像亲爹一样,爹妈都不管,他管!在他班上打架斗殴是不允许的,上课也是一定要好好上的,他就像有什么魔力一般,他的学生都乖乖听他的话,而且他物理确实教的很好,他的学生物理就没差过。”

凌寒倒是无法否认这一点。

“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华哥贴近凌寒,小声讲述,“有一届来了一位转学生,是一个男生,但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他看起来很瘦弱,放到人群里简直像放到鹅群里的鸭,还是病歪歪的那种。刘老师对他格外关照,同学们也很爱护他,他也是个会感恩的孩子,经常带一些自己手作的小零食给大家,真的很少有这么单纯的孩子。但问题是,他的家里很困难,他爸在他小时候就失踪了,母亲一个人打两份工,从早忙到晚,这样一个孩子在当时的环境里是很难生存的。很快一些高年级的坏学生盯上了他,找他要保护费,他也没钱啊!经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但他没让任何人知道,到最后我们才知道……”

“最后?”凌寒奇怪地问。

“嗯,最后在一个平常的上午,那几个校霸又找上了他,但这次他没有逆来受顺,而是用刀把他们三个都捅死了!”

凌寒震惊了。

“……最后这个孩子进去了,刘老师拼了命也没能把他保出来,没过多久他母亲就死了,得了癌症,没得治,刘老师还把这些年的积蓄给她搭上了呢……”华哥痛苦地闭上眼睛,“之后他就变得比较偏激,拼了命地让学生提成绩,我想,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吧。那天听说你在校外打了人,他在办公室听了整个人像触电了一样,你也能理解他的难处了吧。”

凌寒已经彻底呆住了,低头看着手里的必刷题,沉默不语。

华哥也注意到了,告诉他:“你要去问物理题吧,放心去吧,没有哪个老师会真心记恨一个学生的。”

“嗯。”

短短的走廊却拥挤着无数的回忆。凌寒这才想起来,每一个要补课的节假日,其他老师上完班都早早拎东西走人,只有老班永远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解答学生千奇古怪的问题。他就像把一切给了学生似的,有个人吐槽,周末凌晨两点多拍了一道题给老班,他竟然立刻就回复了,还附上了非常详细的讲解。连老爸那么忙的人都会抽空看看球,老班却像是没有任何爱好一样。这么想来他也没有家庭啊,同龄的老师孩子都上大学了,对他来说,是不是班上的四十五人都是他的孩子呢?

凌寒小心翼翼地走到老班面前,老班诧异地望着他,眼里仿佛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惊喜。

“老师,我想问一下这道题答案是不是错了,我是这么算的……”

老班在草稿纸上认真演算了一遍,才敢给出回复:“你是对的。”

凌寒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向后退了一步,小声说:“刘老师,之前发生的那么多都是我的错,让您操心了,对不起……”

老班望着他这梗着脖子满脸通红的样子,突然感到非常好笑,无奈道:“你能好好学习我就算没有白操心。”

师生两人对望,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冰山在不知不觉间融化了。

“快回去好好复习吧,把错的题都过一遍。”

“收到!”

凌寒感觉心头一阵轻松,从未如此期待第二天的考试。操场边的蝉鸣唱着夏天的终结,又似乎在与欢喜的少年一同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