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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途中

瑞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发现了江华的不自在,彬又毫不掩饰地盯着江华看,他暗笑着说道:“那你们摘吧,我去休息一下,累死了累死了!”说完便溜了。

将彬和江华两个人留在原地后,江华只觉得背后的视线都快实体化了,却凝固在他后脑勺的某一个点,不动也不说话,他内心狂喊救命,但表情依然十分平静,且目不斜视的专心摘香菇。

听贝尔他们说过,彬一直很冷漠,但却因此又帅又酷,好像很小的时候兽父和母父就不在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就成熟稳重,兽形也很强大,渐渐就成了年轻一代的首席。

这里的人崇尚力量,判别方式十分简单,那就是谁外出狩猎的猎物最多,谁就最强大。猎物就是食物,食物就是这个兽人世界的通行货币,所以雄性总是用猎物的数量和体积来吸引雌性的目光,使自己优先被选择,或拥有选择权。

虽然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很可怜,但因此就给彬一点虚幻的希望吗?

怎么可能!江华暗自翻了个白眼儿,这种情况只能采用他一贯的应对方式:当他不存在,让他知难而退!

然而,在彬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以前彬一直都是部落里最受雌性欢迎的雄性,没有之一。

虎狮类兽形是雌性们公认的最优选择,毛色则以白金两色为最优,每次狩猎都会有很多雌性在部落门口等他,只为看他一眼或者说上一句话。

彬也认真观察过这些雌性,要么十分娇弱,要么太过高傲,要么太吵....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雌性,所以他并没有对哪个雌性表示过亲近和好感。

直到炎救回一个昏迷的特别雌性,短短的头发有点儿怪,一开始他也没在意,只知道这是一个会给他们带来兴盛与富足的兽神使者,但那次采集晚归时,这个雌性当众认错,却又不卑不亢,发现了许多好吃的食物,带回的草药治好了不能下床的族人,还做出了一些非常方便的日常小东西等等,这已经比普通雌性优秀多了,但他却依然不骄不躁,没有小脾气,不哗众取宠,不吵闹不任性,总是认真又温和....彬心想,这难道不是兽神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雌性吗?

所以昨天在彬听说炎一家都要去犹鲁部落时,他想都没想便主动要求随同保护两位雌性,这么难得的接触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

而刚才江华的那副样子....难道不是害羞了(大雾)吗?

香菇摘完后,江华用骨刀将它们切片,再用水囊的水清洗了一下,瑞奇也不知从哪儿挖了些白薯来,他一并切了,做完这些后炎他们正好带着猎物回来。

猎物已经处理好了,皮也剥了,江华看不出是什么野兽,但这个头和数量足够他们七人吃,他架好锅,和瑞奇一块儿切好要煮的兽肉,雄性们更喜欢直接烤着吃,不过汤还是会喝一些的。

这期间雄性们都去附近的水源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泥巴和沙子,然后回到火堆处烤他们的兽肉,对于他们来说,烤肉就是过一会儿翻个面,再过一会儿再翻个面就可以吃了,最多撒点盐和香草(一种香料),肉甚至不用太熟,带血更好吃。

雌性就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吃法,即使是烤肉也必须十成熟,多撒些盐和香草,涂上果汁果浆,香滑鲜嫩才好吃,除了口味以外,雌性的身体也比较娇弱,有些雌性吃了半生不熟的兽肉后会肚子疼,严重的还会又吐又拉,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当瑞奇把香菇倒进锅里时,其他雄性无疑是惊讶的,但却没人阻止,显然也知道这种半圆果没有毒,只有炎神色奇怪地问:“江华,你喜欢吃这个?”

江华点头,“这个是香菇,煮汤的话会很鲜。”想了想,觉得自己发明的“鲜”字他们肯定听不懂,于是又道:“就是很香,也很甜。”

炎歪了歪头,还是不太能理解,不过他是见过古烈兽吃这种半圆果的,如果江华喜欢的话就吃吧。

锅里放了肉、香菇和白薯,瑞奇又往里面放了些香草(此香草非彼香草,就是一种香味比较浓郁的草,简称香草),还有几颗酸甜的小果子调味,再就是一点儿盐,一大锅就只放了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儿。

关于盐,江华专门问过瑞奇的,据说这边都是没有盐的,在一个很远的名为“盐滩”的部落,只有他们那里有盐,每轮的大集会他们都会带着盐参加,所有部落都会和他们换盐。

但是由于他们盐滩十分富足,普通猎物和食物通通不要,他们要的是雌性和强大的雄性,或者一些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可以说不是一般的翘了。

换盐的部落太多,所以每个部落换到的都没有多少,平时能省则省,这也是雄性们喜欢喝汤的原因了,为了省盐,他们烤肉时都很少放盐,都省给雌性煮野菜,自己喝点儿汤就够了。

好在换盐的大集会马上就要到了,江华想,或许他可以想想办法多换些盐回来。

雄性们的肉很快就烤好了,但汤还要多煮一会儿,炎把巴掌大的肉切成两份递给瑞奇和江华,这个是专门为雌性烤的,已经熟透了,可以先吃,垫垫肚子。

肉烤的很干爽,但江华的心思全在锅里的香菇上,只是随便咬了两口就用树叶包起来了,留着饿的时候再吃。

锅已经开了,但肉还有点儿硬,要再煮一会儿,可雄性们鼻子灵,早闻到了肉汤里的香味儿,这味道比平时多了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别说还挺好闻,个个伸长脖子往锅里看。

瑞奇找来碗,不同于在部落用的石碗或木碗,为了方便携带,外出的碗是一种果壳,就像农村用的葫芦瓢一样,既轻便又好清洗,唯一的缺点就是底是圆的,不能放地上,只能用手拿着。

汤好后江华挨个给几人盛汤,因为煮的不少,所以七个碗里都盛了几块肉和香菇,白薯这类植物根状物雄性基本上都是不吃的,分完后江华就像食堂大妈一样密切关注着每一个喝汤人的表情。

瑞奇先是喝了一口汤,然后很给面子的几口就喝完了,开始挑蘑菇吃,嘴都没停,连句好吃也没空说。

五个雄性也对香菇的味道很惊艳,单独吃很怪,但放进汤里煮味道居然还不错?而且汤的味道都变了,吃完烤肉再喝一碗汤....有种满足感怎么回事?

岩性子直,咦了一声问道:“江华,为什么我喝完一碗还想喝?平时我可不吃这些东西,你放了什么?”

江华笑了笑,“这是香菇,半圆果的一种,放进汤里煮会让汤的味道更好,雌性肯定会喜欢的。”

岩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突然扭过头对炎说:“兄弟,你命真好啊!儿子刚生了崽,这又捡了个宝贝,一定有好些小崽子们盯着你们家了吧?”

刚喝了几口汤想给自己点个赞的江华又躺枪了,他僵硬着脸挑蘑菇吃,只希望这个话题快点过去。

炎难得笑了,看了眼表情不自然的江华道:“他们年轻人的事我可不管,江华愿意就嫁,不愿意再过几年也没关系,儿子我还是养得起的。”

江华松了口气,炎以后可就是族长了,他的话一定很有分量,于是突然觉得汤更好喝了。

岩哈哈一笑,“你这家伙也太宠他了,不过这个香菇真不错,等回去我也弄点给阿佑尝尝,他一定会喜欢,哈哈!”

瑞奇一愣,随即兴奋道:“哎呀,岩你也有伴侣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呢?!”

记得几年前岩还说不找了,说实在的,炎同龄的几个朋友里结伴的很少,像他们这样孩子都结伴生子的就更没有了,所以少不了被旁人羡慕。

岩憨笑着抓抓头,壮实的身材做起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搞笑,他裂开嘴得意的说:“这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们还没举行仪式,不过阿佑他没拒绝我,对我也很好,只不过....我觉得自己好像比他大了点儿。”

瑞奇好奇地问:“阿佑多大呀?”

“21......”岩不好意思的说。

江华正边听边啃肉骨头,听到“21”时差点咬到舌头。

炎今年52了,那么同龄的岩应该也小不了几岁吧?而且光看外表的话炎还显得更年轻一些,这个阿佑和岩的年龄差距大概有30岁,而且人家才21!比炎的儿子奇拉还小!!

结果毁三观的时候到了,几个雄性听了都没什么反应,瑞奇直接摆摆手说:“还好还好啦,只要合得来就行,人家都不嫌弃你,你乱想什么?”

事实上,雌性由于数量太少的原因,几乎是十五六岁时就有十几个雄性开始盯梢了,平时说上几句话,再接触个几年,雌性基本上就知道该选谁了,如果还是没有喜欢的,20岁开始就要参加每次大集会,嫁出去,或者带一个勇士回来。

总之雌性都是供不应求的,很少有二十三四了还没结伴的,所以像江华这样的雌性估计是兽世独一份了。

说着说着罗和川也加入了聊天,谁让话题变成了雌性呢?罗是一个身材偏瘦的棕发雄性,兽形是狼,据说至今还没有结伴,他和川都是炎的好友,尽管川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却也已经结伴了。

江华观察了一下后发现,川和炎的外表有些相似,都是那种刚毅的面孔和壮实的身材,川的兽形也和炎一样是虎,而罗的外形就显得精瘦单薄一些,没有明显的大块肌肉,脸也细长些。

就江华的审美来说,这个罗虽然略显中年大叔一些,但长相帅气,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兽形也很酷,难道找不到老婆是因为这里的审美和地球人不同吗?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江华回头看了彬一眼,虽然雄性们的长相各不相同,但彬、炎和川这三人的外形都属于同一类的,部落里比较受欢迎的雄性差不多都是同款,有肌肉,脸部线条刚毅成熟,兽形是虎狮类,他们和身材瘦弱的雌性站在一起会形成先鲜明的反差,亦可以说是相配。

也就是说....糙汉子更讨雌性喜欢。

江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他虽然笔直非常,但也不希望自己变成那种肌肉男什么的,太夸张了,中等偏瘦小鲜肉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理想目标好吧?

其实江华在地球的时候也算不上帅哥,只能说比较清秀,但兽人世界的雌性天天在外采集干活,基本没几个皮肤白的,所以江华一出现就变成了肤白貌美的冷美人,加上一头短发,在部落里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就在他走神这点儿时间雄性们都已经吃好了,这些兽人从来不会剩下食物,锅里连汤渣都没有留下,江华起身打算上前收拾东西,彬却突然递来一个红色的果子,巴掌大,有点儿像西红柿,是他没见过的果子。

江华愣愣的站在那儿,看了眼果子,又看了眼彬,对方正认真地看着他,江华后脊梁的寒毛瞬间都立起来了,刚在纠结该怎么拒绝呢,瑞奇就走了过来。

“哎呀!彬你什么时候找到的油果?”瑞奇边说边示意江华收下,并解释道:“这种油果味道很好哦,对皮肤也好,可惜赫达部落周围没有这种树,每棵油果树只结一个果子呢,都在树顶,很难摘到的!”

江华刚听话的接了果子,一听这果子那么稀少,顿时又无助地望向瑞奇,生怕接受了雄性的东西就要付出什么代价一般。

瑞奇呵呵笑了几声,对彬道:“江华胆子小,你别介意,他还有很多东西不懂,你可以多和他说说嘛!”

彬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刚好炎过来叫他去备水,于是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走了。

等彬一走瑞奇就把江华拉到一旁,“江华你别老板着脸嘛!雄性送你东西很正常,你好好收下就好了,除非你很讨厌他,否则不收下的话对方会很难过的。”

是这样吗?江华觉得自己恐怕得了什么雄性过敏症之类的怪病,“我怕他会觉得我喜欢他......”

“只要是没结伴的雌性,雄性都会送一些小东西的,是表达友好和想和你认识一下的意思,你看沙加,那么多雄性给他送东西,他不是都收下了吗?还天天在那炫耀......当然,他这么做不太好。”瑞奇笑着摸了摸江华已经长长了一截的头发,“我们江华这么漂亮,又能干,当然值得最好的雄性,他们给你送东西是正常的,你收下就好!”

沙加是赫达部落里最漂亮的雌性,江华只见过一次,银白色的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半透明的灰色瞳孔,巴掌大的清秀小脸看上去雌雄难辨,确实挺漂亮。但听说这个沙加因此非常自傲,对所有雄性都不看在眼里,伤了许多雄性的玻璃心,即便如此,大部分雄性依然乐此不疲。

江华可不希望每天一出门就有雄性堵着来搭讪,想起之前炎说的话便问:“那能不能告诉他们我暂时不打算结伴,过几年再说?”

就知道这孩子会这么说!瑞奇无奈,“即使你说了也没用,只要你一天不结伴,那些雄性就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你呀....不如和彬多说说话,他们觉得自己没希望了,自然就不缠着你了。”

然后让彬觉得自己很有希望吗?

江华摇摇头,这种事他做不来。

不一会儿,雄性们休息够了便准备出发,变成兽形后说不了话,彬默默走到江华面前趴好,等他坐稳后一行人便再次上路。

赶路是十分枯燥和乏味的,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好在天气不冷也很少下雨,晚上吃了饭,大家都累得没心情聊天,除了守夜的雄性外,其他雄性都维持着兽形,呈圆弧状围着火堆休息。

瑞奇靠在炎巨大的兽形怀里对江华招招手,没有雄性的江华当然不能随便和雄性睡在一起,但炎相当于江华的兽父,即便不是亲生的,但母父也在跟前,那么睡在一起也没有什么。

其实江华一点儿也不在意在哪儿睡,没有床和铺盖睡哪儿都一样,但是有个毛茸茸的靠背自然更好。

就这样风餐露宿的过了两天,瑞奇开始有点受不了了,经常抱着炎的大脑袋说悄悄话,弄得炎老甩耳朵,江华这两天反倒适应了虎背上的颠簸,现在可以在路上看看风景,停下休息的时候也会自觉在附近找找野菜和果子。

期间彬好几次想主动开口找江华聊天,可江华要么去摘果子,要么发现了奇怪的植物要找瑞奇问问....总之一直没能抓住机会,好不容易有一次碰到两人独处,彬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忘词儿了。

他不爱说话,不会讨雌性开心,脸上也少有表情,更不知道江华喜欢什么话题,于是最终还是没能开口,直到其他人都回来了,他几乎和江华同时松了口气。

雄性们没发现这两人的怪异气氛,还是瑞奇心细,拉着江华聊天,顺便引导着彬搭几句话,总算是让两人说上了话......

从出发到现在为止正好是一整天加一个白天,傍晚天还没黑,他们本该找地方休息,但炎说犹鲁部落已经不远了,一顿饭的时间就能到,于是一行人只是简单喝了口水便继续赶路。

江华算了一下,除去休息时间他们大约赶了五十多个小时的路,以他们这个的速度,若是在华国肯定已经横跨了几个省,这一路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遇到任何人,如果犹鲁真的是离赫达最近的部落,那这个世界也许比地球要大的多,但兽人的人口数量却要比人类少得多,难怪一直这么原始落后。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穿过一个山头向下俯视,只见一片灰白色的石屋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在茂盛的树木中若隐若现,整个部落的房屋都吸附在一条宽阔的大河边缘,远远望去像是一节缀满梨花的树枝。

岩看到部落后明显有些激动,巨大的棕熊人立而起,向着山下长长的嚎了一嗓子,几个雄性则发出了类似喷气的声音,江华诡异的感觉自己似乎听懂了,他们正在嘲笑急着回部落见阿佑的岩。

雄性们笑闹了一会儿后一同大吼出声,虎吼狼嚎一阵乱叫,然后一个俯冲向山下掠去,那冲力惊得江华用力揪紧了彬的颈毛,惹来瑞奇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