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作为余城最好的中学，Q大B大苗子们的聚集地，时间安排相当魔鬼。晚上不论高一高三，不论走读住读，一律得上满三节晚自习。高二一班。晚上八点五十，离第二晚自习下课还有五分钟。古榛停下笔，将中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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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作为余城最好的中学，Q大B大苗子们的聚集地，时间安排相当魔鬼。晚上不论高一高三，不论走读住读，一律得上满三节晚自习。

高二一班。晚上八点五十，离第二晚自习下课还有五分钟。

古榛停下笔，将中性笔盖上笔帽收进笔袋，从抽屉里拿出书包轻轻拉开拉链，收拾起要带回家的东西。全程轻悄悄的，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声响。

教室里太安静了，只有各种笔写在纸上的沙沙声，和翻书时细碎的窸窣声。在这片静谧中，任何不和谐的声音都会显得很突兀。

比如她收拾书包的声音。

自高二第一学期分文理科后，她同班上的同学已经相处半年多了。同学们也习惯了她从来不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甚至有时候连前两节晚自习也不上。可她每次背着书包在大家的注视下离开教室，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也会不自觉地微微发烫。

也有同学问过她为什么不来上晚自习。她不想解释个没完，只说是住得太远，太晚了赶不上公交。同学听出她似有难言之隐，识趣地没有再往下问“既然那样远，为什么不住校”一类的。

“榛榛。明天见呀~”同桌齐晓声音低低地道。

“嗯嗯。晓晓明天见~”古榛装完书本卷子，最后把白色保温杯放进了栗色的书包。

新学期开学不久的三月。余城这个南方小城还有几分冷意。

下课铃响，班上的同学们除了几个要去厕所的几乎没动，还是看书的看书，做题的做题。

古榛从教室出来后，没有直接下楼梯，而是先去了教师办公室找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张丽华。

“张老师。”古榛走到张丽华面前，声音轻轻软软地道：“我想问您两道题。”

张丽华今天四十三岁，方形脸，算不得漂亮，不过不做表情时面部坚硬的棱角会让她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她正在备课，挪开笔记本电脑冲古榛笑了笑：“好。”这一笑，整张不算漂亮的脸柔和起来，竟有了两分柔和的美感。

古榛提前收拾好书包就是为了来问数学题的。不然她一般会等到第三节晚自习快上课的时候才出教室，那样就不必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背着书包穿过吵嚷的人群了。

她倒不是内向害羞恐惧人群什么的，只是不太喜欢这种被过分关注的感觉。

有次她有事着急走，没等第三节晚自习上课就往下跑。结果下到二楼的时候，有个似乎认识她的男生趴在阳台那边，吊儿啷当地冲她吹了声口哨道：“喂。学生会的人也天天早退啊！”

他知道她是学生会的。还知道她天天早退。

那种仿佛被人一直窥视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

预备铃响过，等上课铃也响了，古榛才起身装好笔记本跟张丽华道别。

“路上注意安全啊。”张丽华算是严师，不过她对古榛的态度一向温柔。

古榛双手握着书包背带，嗯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刚才还喧嚣的走廊此刻已经安静下来了。

古榛呼了口淡淡的白气，心里渐渐放松下来，在四下无人的楼梯上一踮一踮地往下跳着走。不过她有轻微的夜视障碍，楼梯灯又暗，她不敢跳得太快。

学校门口有家门面很小味道不错的甜品店，叫甜阿丝，古榛进去选了三个甜甜圈。

付款的二维码贴在墙上不高不低的地方。这个不高不低，当然是指对一般身高的人而言。

对于发育缓慢现在才155的古榛，那个位置是偏高的。古榛哀怨地轻叹了声气，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认命地踮起脚扫了二维码。

从学校到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古榛一般都走着回去。学校附近的区域，放学以外的时间是很安静的。她沿着街边走了五六分钟，路过那条每天都会经过的小巷时，听到一句刺耳的“我X。什么意思啊？”

是年轻男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另人不适的笑意。她在脑海当中回忆了下曾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语气……

哦。是电视剧里猥/琐坏人调/戏女主角时的语气。

她有些害怕地住后退了半步。左手紧捏着装着甜甜圈的纸袋，右手拿着之前付款时掏出来的手机，躲在墙边假装不经意地往巷子里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她心里更发毛了。

巷子里站着不少人。五六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抽着烟，围堵着一个穿着和她身上同款一中校服的高挑女孩子。

女孩子怀揣着手，紧贴着墙，都是没有安全感时自我保护的姿势。

天啊！怎么办怎么办！古榛的心狂跳起来，两只小短腿不听使唤地打着哆嗦。

***

“屁大点事嚷什么。”柳瑗懒懒散散地抱着手倚在墙上，瞪了姜平一眼，声音轻轻淡淡地道：“他表白我接受有毛病吗？”

“太TM有了啊！”姜平用力抽了口烟，果然压低了声音道：“柳爷。你老又临幸了哪个小白脸能不能告诉兄弟们一声？我特么前几天才带人揍了他，你看这事儿闹的……唉。你不生气吧？”他说着说着有些心虚。

“揍就揍咯。你们以后和他再有什么，也不用看我的面子。”柳瑗站得有些累了，离开墙壁将手揣进校服兜里，瑟瑟地缩了下脖子道：“见也见了，都回吧。再联系。”说完便要走。

姜平伸手拦住柳瑗，不过没过几秒就在柳瑗微怒的目光中赶紧把手放下了，咧着个大嘴道：“柳爷，走前问你件事儿呗？”

“什么。”柳瑗早上出门穿少了，白天飞了几颗雨的缘故，夜里更加冷了。“有屁放。没见老娘快被冻成狗了？”

“嘁。让你随便套件咱们几个的外套，你又嫌弃不要。”姜平怕被揍，贫了没两句就赶紧闭了嘴问正事。“林修贤是我们六中的。你都转去一中了，咋还跟他好啊？见个面都费劲。”

柳瑗撇撇嘴，玩笑道：“距离产生美不懂？”

***

古榛早就退到了墙边，偷偷观察着巷子里的动静。

女孩子本来想走，那帮小流氓里头头样的人物猥琐笑着伸手拦住了女孩子的去路。

她不是冒失的人，很明白就凭她这副小身板，冲过去也是白白送死。

只不过时间紧迫，再耽搁下去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子就离被小混混动手动脚不远了。

古榛是为了读书搬来一中附近的，没有在这边长大，自然不清楚哪里有派出所。不过她马上打开X度地图搜了一下，查到附近就有，派出所的电话也记下了。

在拨号界面提前摁好派出所的电话后，古榛在一腔热血的驱使下，如烈士一般，举着手机飞甩着小短腿冲进幽暗的巷子，一把将墙边那个无助的女孩子拉到身后牢牢护住。

“你们不要乱来！不然我报警咯！离这里不远就是派出所！”不管古榛如何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声音还是抖得很厉害。最要命的是她说话时的音色，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天然的嗲和酥人的娇。

柳瑗先是一怔，不过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低头看着眼前只及她肩高，背着鼓鼓囊囊的大书包四肢都吓得颤抖的小姑娘，禁不住勾起唇笑了。

CAO！好特么萌！

姜平几个愣了愣，很快也明白过来，你捶我打地狂笑起来。不过也不怪人家小妹妹误会，柳爷再狂再野再不羁，面上看起来还真就跟个清纯小淑女似的，何况现在还穿着一中的校服。他们几个往柳爷身边一站，可不容易让人误会么？

自家柳爷男友天天不重样，靠的也不是雕炸天的战斗技能，而是与性格极不相称的女神极外貌。柳爷来余城才不到两年，已经有多少傻哔为了红颜折了腰啊！

姜平一帮人还在笑。

但他们的笑，在古榛看来完全是恶人的yin笑，笑得她心里直发毛。

“小同学。你也是一中的啊？”姜平是他们几个里面最不正经最贫的一个，见被当成了调/戏清纯女学生的臭流氓，便真的演起了臭流氓。衔着烟装模作样地道：“正好一个妹妹不够我们哥几个分。结果你就来了。”

古榛哆嗦着，将手里的甜甜圈袋子朝姜平脸上一砸，腾出手拉住柳瑗就要往外跑。

可是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了她，怎么也跑不动。

古榛惊恐地回过头，只见那个女孩子紧紧牵着她的手，站在原地没有动。

“快跑啊！！！”她以为女孩子是被吓得动不了，于是嘶声大喊着跑回来推她，顺便也想引来路人的围观。

不过效果不大。女孩子跟脚下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推不动。路人也没有引来，余城正值创卫期间，学校附近的小摊撤了好两天了，周围冷清得要命。

柳瑗是懒进骨头的人，刚才站了半天脚上又正累着，实在是不想跑。

“再不滚我们真的要报警了。”柳瑗站在重新跑回来推她的古榛身后，朝姜平使了个眼色，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

姜平摸了摸被白白砸痛的脸，以为柳瑗是不想在新学校校友面前毁了形象，识趣地同笑个不停的哥几个走了。

巷子里很快静了下来。

古榛甚至能听到自己嘭嘭响着的心跳。她大口呼出的气吹动了额上的留海，呼气时嘴巴微微鼓着，整个人看起来奶乎乎的。

柳瑗看古榛喘气看出了神。这TM是什么人间萌物，连呼吸都能萌得冒泡。

“别怕别怕。他们不敢回来的。”惊魂甫定的古榛，喘匀气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柔声安慰身边的女孩子。

“嗯。”柳瑗秀丽的眉眼弯了弯，看了眼地上散落着的三个甜甜圈道：“不能吃了。你还没吃晚饭么？”

“没关系。我吃了晚饭的。”古榛笑了笑，蹲到地上把甜甜圈捡回袋子装好，跑过去扔到巷子当中的垃圾桶里，又飞快地折回身牵起柳瑗道：“咱们在这里呆久了不安全。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柳瑗低头看了眼两手相牵的地方。小丫头的手暖暖的，不像她的快凉成冰了。

“观澜竹苑。”她答道。

“不远诶。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打车回去？”古榛点开了打车软件。

柳瑗真的是懒进骨头的人，出门能打车一般都打车，实在打不到车就打电话叫人来接。“能走。”她弯了弯好看的唇道：“腿还有些哆嗦，不过你牵着我些就好了。”

“好。”古榛把手机揣进校服兜里，用双手认真地牵扶着柳瑗道：“我想你也吓坏了。你的手好凉啊~”她用两只小掌心飞快地搓了搓柳瑗白细修长的冰凉左手：“你回家用红糖蜂蜜姜片泡杯茶喝，可以暖身。”

柳瑗整个人微微抽动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陌生的画面——她在外着了凉回家，餐桌上摆放着杯热气腾腾的茶，有个此刻耳边这种好听得让人心直发软的声音在厨房里远远地道：“把桌上的茶喝了哦~可以暖身的。”

这样的画面在现实生活中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回家热茶可能会有，但这样温柔关切的声音绝不会有。

转眼便到了观澜竹苑门口。

观澜竹苑同古榛的家离学校一样的近，不过不同方向罢了。

“你进去吧~我也得赶紧回去了。”古榛笑着挥了挥手，不等柳瑗反应过来就颠着鼓鼓的与她的小身子骨极不相称的大书包，赶着绿灯变成红灯之前跑去了马路对面。

柳瑗还愣在原地。刚才那一路，她只顾着听小丫头清甜娇软的安慰声，竟然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是一中几年几班的。也忘了问问她第三节晚自习还没下课怎么就出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丫头一看样子就是那种乖得不得了的学生，肯定不会像她一样逃课。

她不快地抬起左手揉了揉鼻子，一股沁人的柚子香味涌入鼻尖，和小丫头身上的香味有些像。

原来喜欢柚子味么？她低头傻笑，又抬起手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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