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纨绔夫君
坤宁宫,百花宴。扶玉鸾和三公主绕进回廊深处。三公主绞着帕子,带着万分不满:“那个俞小夫子是不是也要来?本宫才不愿见他!”绣帕被扯得变形,三公主大吐苦水:“也不知母妃究竟看上他什么了,日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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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百花宴。
扶玉鸾和三公主绕进回廊深处。
三公主绞着帕子,带着万分不满:“那个俞小夫子是不是也要来?本宫才不愿见他!”
绣帕被扯得变形,三公主大吐苦水:“也不知母妃究竟看上他什么了,日日在我耳边念叨他,倒显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扶玉鸾安抚她:“事情尚未定下,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三公主比她小几岁,已到及笈之年,皇后张罗着挑来挑去选了俞太傅的孙子,话里话外都是要撮合他们二人。
俞太傅的孙子年岁不大,一表人才。性子却和他七老八十的祖父一般古板,闷葫芦一般,三公主自然不喜欢他。
三公主直跺脚:“可连太子哥哥都劝我和他多见面,玉鸾姐姐,这算什么……”
一言未尽,她声音突然低下去,讪讪地看向扶玉鸾:“玉鸾姐姐,我不是有意提起……”
三公主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神色,生怕她听见太子的名字而生气。
她眼里扶玉鸾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可前些日子母妃拒绝了太子哥哥想求娶扶玉鸾的请求,在宫里闹出笑话,连带着扶玉鸾的名声都受损。
扶玉鸾本就心气盛,又是太后娇养大的,骄纵恣意,哪能受这种委屈。可扶玉鸾一反常态地不提这件事,她也不好贸然开口。
“无妨,”扶玉鸾不甚在意地笑笑,上翘的眼尾带着令人心颤的弧度:“我和太子殿下并无私情,也无婚事在身,有何不能提起?”
皇后心悦侯府小姐,她又何必自寻烦恼,非得去做这个太子妃,更何况那个梦……
她本就是明艳的样貌,笑起来更堪称琼姿花貌,肌如霜白,三公主一时失言:“那倒也是。”
扶玉鸾低声:“公主既然不喜欢俞小公子,那可有心悦的子弟?”
“玉鸾姐姐怎么这么问?”三公主被皇后娇宠养大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拉长语调表示不满:“谁能入本宫的眼……”
扶玉鸾轻笑:“若是公主想亲自挑一个夫婿,可以亲自去看一看。我听说近日新科进士会在霄云楼举办宴会,不若我们也去一趟。”
三公主有些意动:“可是母妃不许我出宫……”
皇后疼她,以往都是许她出宫游玩的。可是自从谈起姓俞的之后,出宫的腰牌就被收走了。
扶玉鸾眨眨眼:“公主莫不是忘了我,我也是有腰牌的。”
三公主瞪大眼睛,明显被说服了,嘴上还是担忧:“被母妃发现了怎么办?她定要罚我的。”
她胆子虽大,还是惧怕被母妃发现的后果,但又实在不想安安心心听皇后的安排。
扶玉鸾便知晓三公主跃跃欲试:“这有什么不敢的,太后开恩,允我去灵溪寺探望母亲,你只说同我一并去上香便是。”
“如此甚好。”三公主想起扶玉鸾的母亲国公夫人确实是在京都郊外的灵溪寺清修,又是太后同意的,想来母妃也不会动怒。
扶玉鸾颔首:“走罢,太后娘娘和皇后还在等我们。”
百花宴正是皇后为了宴请新科进士和世家小姐的聚会,熏风融融,天幕澈净如洗。朱墙碧瓦,巍峨宫殿前草木葳蕤,端着碟盏的宫女匆匆走过回廊,庭前百花怒放,争奇斗艳。
士子尚未说亲,踌躇满志,有意寻一个美娇娘。各家小姐姑娘们待字闺中,也正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今日甚是热闹。”扶玉鸾摇了摇团扇。
她目光停留在殿外那个赤红衣裙的背影上,唇边浮上笑意。
三公主因着皇后的缘故不太想往人群里走,拉着她的袖子:“玉鸾姐姐,我们直接去母妃那里吧,太后娘娘今日也在坤宁宫……”
太后虽还病着,今日却带着扶玉鸾应邀来了坤宁宫,先去皇后处讨论事宜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人群里传来嗤笑声,身着销金大裙的华贵小姐语气不善:“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不敢露面的郡主,今个儿百花宴,也不能让郡主出来见人吗?”
周围的小姐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因说这话的是正得皇后娘娘喜爱的侯府小姐姜胭,指名道姓想让她当太子妃。而郡主扶玉鸾又和太子不清不楚,姜胭自然不喜欢她。
一个是太后娘娘的内侄女,一个是侯府小姐,这二人有龌龊,谁敢站出来触她们霉头。
近来太后身体不适,扶玉鸾为太后抄经祈福,鲜少在宫里走动,也没人知晓她是何等态度。
但太子求娶扶玉鸾被拒一事还是传了出来,众人不免窃窃私语,不晓得扶玉鸾出来见到姜胭会是什么反应。
姜胭冷哼一声,扶了扶鬓间皇后娘娘赏赐的芍药:“我看,是不敢了吧。”
扶玉鸾和目露怒色的三公主对视一眼,扬声道:“什么敢不敢的,也同我说说。”
姜胭吓了一跳,僵硬地转过身,不出意料地对上扶玉鸾含笑的脸,不情不愿地行礼:“见过郡主。”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姜胭低着头,眼中闪过怨怼之色。
自己明明是侯府小姐,父亲是正得圣上宠信的侯爷,却因着扶玉鸾借着太后内侄女的身份得了郡主名号,压她一头,见到她还得行礼。
身份压一头就罢了,姜胭自诩美貌,从小受人追捧,却没想到在扶玉鸾这里跌了个跟头,硬生生被比了下去。
她看向扶玉鸾,后者身量高挑,肩若削成。一身缥碧鸾鹊缎裙,银线绣出莲花缠枝图案,天光照下来像水波流淌一样。缎裙素淡,缥碧色也不是什么衬人的颜色,在她身上却这般合适,生生凸显出眉眼间的潋滟侬丽。
扶玉鸾头戴花冠,斜插一支衔珠金累丝簪,几根碧玉钗,已是气度不凡,艳色独绝。未施粉黛,唯眉心一点殷红花钿,唇边噙着笑意,映着泠泠星眸。
而自己一身红裙,在她身边倒显得俗气太过,像来衬托她的一般。
更可恨的是,扶玉鸾分明晓得了皇后的态度,却还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也不在乎似的。
为何她就那般淡然自若?姜胭暗暗掐住手心。
扶玉鸾自然看清了姜胭的神色,轻轻笑笑:“起来罢,不过姜小姐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
姜胭闻言一怔,顿觉不妙:“方才……”
她和扶玉鸾不和久已,对方虽是国公府遗女,却有太后撑腰,生生养得一副跋扈做派,素来不喜欢给人面子。
可恨连太子胞妹三公主也向着她,自己想通过三公主接触太子还不能。
扶玉鸾瞥一眼就知晓姜胭在想什么,笑意更甚:“我听得姜小姐方才问我为何不来赴宴,这才出言提醒,只是不知姜小姐这般急着找我是做什么?”
姜胭自然不能说自己只是在嘲讽她,费力扯出一个笑:“郡主许久不露面,可教我们担心坏了,胭儿一时糊涂了,这才失言。”
扶玉鸾摇了摇团扇,有些感慨:“我竟不知姜小姐如此挂念我在,真叫人感愧,那不如往后姜小姐也常来宫里和我作伴吧。”
三公主不解,嘟嘟囔囔说着什么:“玉鸾姐姐怎么让她常去?”
姜胭亦是大为惊讶的模样,不解道:“让我常来宫里作伴?”
她嘴角抽搐,扶玉鸾心底又在想什么把戏,自己和她又没什么交情。难不成是在嘲讽她身份比不上自己,无法随意出入宫门?
扶玉鸾一唱三叹:“若是姜小姐无意同我亲近才叫才教我伤心呢。”
姜胭不好回绝扶玉鸾的邀请,只好道:“那我便叨扰郡主了。”
扶玉鸾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如此甚好。”
说完这句话,她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带上三公主施施然走去前殿。
“玉鸾姐姐,”三公主警铃大作:“我可不想在宫里看见她。”
姜胭心悦太子她知晓,也为着这个尽力讨好她,手段却拙劣,叫她不喜。
她又想起母妃有意让姜胭做太子妃,惴惴不安地想,不会因着这个让扶玉鸾破罐子破摔,干脆不想去管太子的事情,转而撮合太子哥哥和姜胭吧。
三公主一脸狐疑,看得扶玉鸾轻笑,用团扇敲了敲她的头:“姜侯爷为陛下治理水患,荫蔽妻女,我不请她来你也会在宫里见到她。”
“真的吗?”三公主不太相信。
扶玉鸾深深看她一眼:“自然也有你想的缘由。”
她想的缘由?三公主愣了一下,追上扶玉鸾:“不会吧……”
“你们可来了。”太后一袭深绿大袍,脸上带着病容,更多的是不苟言笑的严肃。眼神更是锐利,丝毫没有年过半百老人的浑浊迟钝。
她是国公府嫡小姐,亦是先帝发妻,以雷霆手段掌管诸宫事宜。哪怕如今被尊为太后,不问俗事,她的话在宫里还是很有分量。
皇后是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衣着华贵、艳丽逼人。对陛下这个嫡母明面上也很尊敬,一一交代近来的事宜。
太后端坐在案首,听着皇后交代宫里的事情,不辨喜怒。见到扶玉鸾的时候稍稍露出笑,神色有几分柔和:“晃了这么一圈,外边可还热闹?”
扶玉鸾规规矩矩行礼之后自觉坐在嬷嬷搬来的小凳上,靠在太后身旁:“有什么热闹的,年年不都是一个样吗,还不如回来和您呆在一起。”
太后“哦”了一声:“当真没有什么有趣的?”
皇后被晾在一旁,不由笑道:“新科进士和小姐姑娘们都在,他们年轻人一块聊,怎么会没有趣味。”
扶玉鸾只笑:“玉鸾只想呆在姑母身边。”
“就你嘴甜。”太后被她哄笑了,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
皇后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难堪。但她毕竟掌管凤印多年,知晓太后是什么脾气,不再这个话茬上纠缠:“太后身边有个可心人,臣妾和陛下都是放心的。就是侯夫人进宫里见到您这侄女儿,出落得水灵,也拉着臣妾好一顿夸呢。”
她是夸赞扶玉鸾,但想起她近来的所作所为,太后笑意淡淡:“宫里这么多女孩儿,最像哀家的还是玉鸾,我也心疼她幼年失怙,多上点心也无妨。”
太后意有所指,皇后笑容一僵:“是,您说的是。”
太后继续道:“你掌管六宫事宜,成日忙碌,难免忙不过来,底下宫人也懈怠。哀家来时竟然听见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在嚼舌根,议论起主子的事来了。”
“宫里人多眼杂,这也怪不得你,哀家早叫人惩戒了那些不听话的。”她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撇去浮沫。
太后这般直言,皇后哪还能不懂她的意思。无非是自己拒绝了让扶玉鸾当太子妃惹怒了她,让太后敲打自己。
但是她有错在先,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皇后做出听教诲状:“臣妾管教下人不利,惹太后不悦,回去定当好好责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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