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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又是一年夏,一年即将结束,冉里以班级第6名的成绩再原界村引起一阵谈论。

村里同龄的小孩不少,程家兄妹两,田瑞鹏、陈尘四个在一个学校,还有两个到了市里上学,而冉里成绩向来默默无闻,只保持中等水平,虽然本次依旧没有获得“三好学生”,但是成绩却有了很大的提升,各位家长都很羡慕,觉得是孩子长大了知道学习了的好苗头,冉里一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但冉里知道根本不是这样,主要还是内容简单,只要稍微学学就能有不错的回报,因此她也不是很把这些谈论当回事。

但是朱彩悦非常高兴,给了冉里很大的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出们玩一天,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连奶奶的嘀咕都变少了,也不会再在吃饭的时候说些倒胃口的话,但是每每看到冉里出去玩还是要嘀嘀咕咕一番。这让冉里第一次尝到了优异成绩带来的好处,甚至嚣张到最后两天才去程远来家把暑假作业抄完。

话说程远来,大家都很喜欢到他们家玩,那个时代,电脑还十分稀罕,但是他们家就有,而且电脑房里还有空调,直接吸引了附近所有小孩。更重要的是,她父母在镇上做生意,总是比较忙,日常不在家,可以说家里无家长,日常绝对自由,乃至不少同学也愿意远远的踏上自行车来玩,因而他们家的夏天总是非常热闹。

冉里与陈尘也去过一次,但是程远来对陈尘爱答不理,对冉里勉强接受,后来冉里再叫陈尘去写作业,陈尘便不愿去了,只冉里自己去。有次往她家走的路上见到了程远航、周信棋与田瑞鹏三人结伴出来,但是场面却非常不美好!

恒中的教学楼与操场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沿河两岸是镇上的中心街区,以学校、医院为主要点向两侧发散,两排商业店铺还挺热闹的。因而操场也成了单独的一块地方,拥有独立的大门,每每休假时开放,篮球场、乒乓球桌都比较满。

冉里那天是想来登下自己的□□账号,喂个宠物或者看看有没有消息什么的,估摸着这个点人应该少点,便往程远来家里去。两家并不远,快到程远来家的时候有一段没有屋子,已经斜到西侧的太阳直直打过来,夏日下午四五点的太阳依旧不容小觑,冉里提步小跑过去,没想到门口正好探出来一辆车。

田瑞鹏捏紧刹车,单脚撑到地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冉里被自行车蹭到了小腿,本来就是轻轻一碰,按理应该没什么事,但是大热的天,冉里穿着大T恤和过膝短裤,没遮到小腿,被车轮子蹭掉层皮,她吓得惊叫一声,退后两步,只是那时候村里还是石子路,路面不平,整个人又踉跄了两步,显得非常狼狈。

门里两个人推着车快步走出来,程远航着急道,“撞到人了?”一边将车停好,一边跑过来看看,后面还跟着个更高大的人影,推着自行车朝这边张望。

冉里扶了一把田瑞鹏的自行车站稳,看清是谁后,想骂人,“你不知道出门要慢点嘛?!这外面就是大路了好不好啊!”然后指着破皮的小腿,“你看看你看看,给我撞破了!”

程远航见着是冉里有点惊讶,确实并非常来客,再看看她的伤,好像不是很严重,但是伤处开始流血,已经顺着腿往下流到脚踝,程远航从兜里掏出点纸想给她擦擦,但是比划了一下,感觉是女孩子也不能随意上手,只能问她,“你没事吧?血流出来了,你擦擦。”并将纸递给她。

周信棋也走到前面来,扫了一眼冉里,没多说话。

冉里看血已经流到拖鞋上,有些生气,“田瑞鹏你完了!”一边接过纸擦了擦,但是血凝固太快,擦了还有印子,看的冉里更气了。

田瑞鹏看到她流血了也觉得有些愧疚,便歉意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跑地太快了,我没看到你啊。”

冉里埋头按住伤口,“知道了知道了,你……”她又抬头准备骂人,看到眼前站着三个男生,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冉里有些尴尬,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又低头看看,按了一会血不流了,就是腿被蹭得很脏。

“你最好还是用消毒的擦擦,不然这么热的天可能会发炎留疤。”周信棋站在一边好一会,见面前的女生只顾着埋头擦血迹,还是没忍住出言提醒到。

冉里抬头看看他,“知道了,谢谢。”客气疏离的语气,把“我们不熟,不用你多说”挂脸上。冉里继续拍拍脏的地方,“我没事。“

“你过来找远来的么,她在楼上呢。”程远航见她没事便朝她笑笑说道。

“啊对,那我直接上去了?”冉里也朝他笑笑,“你们打球去啊?”见程远航的自行车后座的车筐里有一只篮球,傍晚四五点,不似中午那般酷热,冉里猜测应该是要去学校操场打篮球。

“对啊,你来的怎么这么晚,刚还有好几个同学呢,都刚走。”程远航跟她说着。冉里心想,那可太好了,我知道都快走了才来的么。

“前两天叫你来玩,你不是说这两天没空么?”田瑞鹏跨上自行车,看着冉里说。

冉里跟天瑞鹏家更近一点,小学也曾经常结伴上下学,只是五年级开始可以骑自行车上学之后便分开了,男孩子们更爱追求速度与激情!田瑞鹏有点天然黑,眉毛也较黑较宽,眼睛内双,看着有点像单眼皮,鼻梁高挺且略长,但鼻头不锐且有点宽,嘴唇却也有点厚且上扬,脸型略长,整个人似乎眉眼深邃,又颇有些温吞。程远航也挺黑的,但他有张娃娃脸,特别显小,性格也有些跳脱,非常像他的母亲。

但田瑞鹏却是顶沉稳且好说话的,相对其他人,冉里还是与他更熟一些。被撞之伤还没完全过去,冉里便朝他不客气道,“管我呢你,赶紧走赶紧走。”田瑞鹏给她一个白眼,又叫另外两人出发,“走吧走吧。”

她往右边侧身让出路,怕再次被撞到,田瑞鹏还跨在车上,一脚就瞪远,程远航与周信棋推着车出去,冉里盯着他们一个个路过。周信棋一头略长的乖毛服帖着,已经快遮住眉毛,单眼皮的眼睛有些狭长,眉毛也非常浓郁且眉峰明显,鼻根也较明显鼻尖挺翘,五官很是立体,唇薄而嘴角上扬,因而看着总是一副笑模样,只看脸好像很好亲近的样子,但加上外形便显得有些高冷,应该不好亲近。

周信棋走近笼下一片阴影,走过后冉里又陷进光里。冉里怔愣一会,上楼去找程远来。

刚爬上去还没见到人,便听到程远来正在辅导小弟程宇航的小学一年级的作业,听着没什么别的声音了,应当是人都走了,于是冉里先喊了一声,“程远来在不在!”直到冉里走到房间门口,都没有人回应,可能是没有听到,冉里直接拧开门把手,“程远来!”屋里清凉扑面,能闻得出来,刚应该确实有不少人呆过。

程远来正坐在电脑前与人聊天,边上程远航正在写作业,她转身看到来人是冉里,有些惊讶地招呼到,“你怎么过来啦?快过来坐吧,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你写了多少?”

“这才放假几天啊,不急不急,你先写数学呗,我写英语,回头对着看。”冉里坐到她边上,看到电脑还开着,登着的□□不断在弹消息,冉里一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行啊,。”程远来停下来,看了眼程宇航,又转头看冉里,“刚我们班的苏星甜和沈敏她们在这儿写了半天作业,她们班还有好多试卷。”

“啊?那我们班老师可都太好了,4班除了暑假本,啥也没有!哈哈哈哈哈!”冉里有点开心。

程远来电脑上消息又开始闪,她点开回了一下,“你知道不,1班的答案都没收,他们的重点都不在暑假作业上。苏星甜他们说回头找1班的同学借来看。”

“什么?!1班的老师们好好啊!我们的刚发下来就让撕了答案!”冉里愤愤然。

“那不能比,我们小学也就只有孙老师的女儿在1班。”程远来说着,并不停下手里的键盘。

“我知道啊。”冉里看着她熟练地打出颜文字,感觉还挺有意思,“而且听说他们班管的挺松的,老师们还只带他们班。”突然觉得破皮的地方有点疼,便按了按。“但是开学就要分班了吧,这另外的作业怎么收啊。”冉里有点好奇。

程远来边回消息边说,“只有1班有另外的作业吧,他们班分班应该也挺固定的吧。”说罢看向冉里,顺着她的动作看到她腿破了,还脏脏的,“你腿怎么啦?”说着指使程宇航去拿纸巾,程宇航拿纸巾过来,也看着她的腿,“姐姐你腿怎么破了?”。

“都怪田瑞鹏!”冉里对着程宇航竖了个大拇指,“刚到你家楼下,碰到他们出去,他正好骑着车撞到我了,服了他了!”冉里用纸巾沾了点水,终于把腿上的黑污渍擦掉,“看也不看就骑车冲出来……”

程远来又来点兴趣,打断她道,“那你看到周信棋了没?”

冉里有点无语,真是话题中心的人物啊!“看到了,怎么了。”

“帅不帅?”她比冉里还要高,甚至比某些男生都要高,腿长且偏瘦,冉里坐着擦腿,她也坐着,倾身往冉里这边靠,小声问冉里,双眼皮的眼睛睁大了,靠近还带着点兴奋,她脸型有点长,鼻子小巧秀气,双唇略厚而粉红,气色不是很足的样子。她确实从小多病,小时候便经常请假住院。

“听说他有女朋友?”冉里没直面问题,开始八卦。

“你都知道?!”程远来很是八卦,“就是苏星甜!下午他们都在这儿的。我还仔细观察了,好像确实挺熟的,他们一个小学的,小学的时候就有人传他俩。”

冉里又震惊了。

程远来继续说着,“但是我看苏星甜很主动,周信棋不太主动,不懂什么情况。”

冉里持续震惊。

“喂?!”见冉里一直不说话,程远来推她一下,“我还加了他俩的好友呢,也没看出来什么。”

“好的吧,我只是听不止一个人说过,我也很好奇。”冉里继续八卦,“他俩都来你家玩了?约好来的?”

程远来想了一下,“其实也不算吧,我不是跟苏星甜一个班么,还坐过一次同桌,说了几次来玩,也没特地约,今天就一起来了。”

“那估计是约好的吧,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看到苏星甜到隔壁班找周信棋。”冉里回忆道。

“好像是,但是没听她说过。但是话说……”程远来又凑过来,“今天听到周信棋对她说什么后天要去外婆家,然后去海城啥啥啥的,听着像是在拒绝。”

冉里看看程远来,“所以你啥意思?”

程远来扭头抿嘴,“没什么啊,就跟你八卦一下。”然后继续玩游戏聊天养宠物……

边上的程宇航也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写作业的笔,听得认真。

冉里笑笑,看她玩的起劲,便也没开口说借电脑的事情,估摸着下午人太多,她也才摸上手。冉里又看她玩了一会,再说了几个八卦,便回家了。

其实,冉里此前基本没有到程远来家玩过,虽然一个班6年,但极少有交集。一来,学校里的生存法则也挺简单,成绩好的与成绩差的自成一派,中间档看各自倾向。其实,程远来一直都属于倾向“好学生“的那一势,而冉里更倾向于另外一方。二来,两家隔着点距离,与陈尘家更近,且冉里半路才搬来,孩子已经有了固定圈子从排斥到接纳需要很多时间。三来,冉里没几年便成了单亲家庭,成年人的口舌也直接影响小孩子之间的关系,冉里总是在各种人际之外徘徊,包括陈尘。

有一年夏天,陈尘父母的厂里发竹扇,小巧新颖,村里的孩子基本都没见过,陈尘刚带到学校就被人看上,问她有没有多余的想讨要,后来她便陆续带了很多到学校分发,好些女孩子都有了,冉里前后问陈尘讨了几次,每每都说下次给,却是直到所有人都有后才勉强从家里找了把旧的给她,甚至还是冉里假期上门玩友谊讨要的。

那个年代,村里没有家庭教育的观念,没人告诉冉里扇子可以不要,问了多次都不给就别问了,并不是大家都有你也就要有。因而得到扇子后的冉里还是高兴了很久,也算是融入集体,也算是没被落下。那把扇子过了那个夏天便被封存,保存了好些年才被扔了。

可惜,小孩子没办法预料到以后,很多时候只是不想被当下落下。

那时候的,冉里从不主动,也从不对谁主动示好,与所有人都淡淡的,所有人对她也是淡淡的,掏心对待的可能只有丁小墨。是能得到五角钱的零花钱,也会跟丁小墨分一半;丁小墨会在冉里数学考倒数,没分到豆浆的时候给她倒一半的相互温暖。

只是成长很长,人心不定,故人易变。

而冉里与程远来,从前相互看不上,如今反转在即,但程远来惯常爱结交“好学生”,自然也愿意多与冉里亲近;冉里更多的是想去抄她的作业,程远来成绩不差,还很认真,稍微改改即可,她的作业简直是梦中情作业,这是冉里对她最大的想法,如果能借用到电脑那就更好了。

到了中学,镇上的小学生升学基本都去了恒中,大家分班后,冉里没与几个熟悉的分到一个班,他们各自身边都出现了很多只闻其名的同学。如今,她异军突起,只是她并不完全属于那个重围外的世界,但是身边的各种主动接近,她也无须漠视,照单全收却并不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