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打了个寒战,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名片落在了地上,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他以为陈樾深的那个眼神是给他的。所以,顿时失去了世俗的**。
龙城谁不认识陈樾深?他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商人,祖上是干轻工业起家的,他上大学时又靠干玉石古董,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接着进军珠宝首饰领域,家财万贯。
他去年刚回国,仅仅一年时间,别说是龙城,放眼整个华国,玉石古董珠宝这块,都很难有能当他对手的。
最近,陈樾深正在进军科技这块,周家一直在找机会和他合作。
周二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半点儿本事没有,他们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他哥哥身上。对于周二的态度,便只当他是个二世祖,不要闯祸就好。
当然,他们也时常告诫周二,私下里怎么玩都行,平时遇见大人物要有个正形,不能给周家抹黑。
周二一想到刚刚自己“玩女人”的行为可能被陈樾深看去了,就有点头皮发麻。他虽然不多过问生意,却也知道和陈樾深合作对周家很重要。
万一陈樾深以为周家都是他这样的败家子,印象不好不愿意合作了。那自己的富贵日子也到头了。
不过,陈樾深今天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也要投资影视?他不是一直不过问娱乐圈的事情吗?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导演们摩拳擦掌起来,女演员们更是蓄势待发。
胸大的悄悄把礼服的领口又拉低了几厘米,刚刚热吻吻过头的拿出口红背过身补妆,还有人拿出香水,在耳根和手腕开始补传说中的斩男香。
坊间一直有传闻,陈樾深不近女色,但在场的女人却是没几个相信。
她们能来这场宴会,那便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主,对男人这种物种,可算是了解的透透的,尤其是有钱又接触娱乐圈的。
男人么,除了gay,多多少少都会有那方面的**,成功的男人更是如此。每天投资生意,压力够大了,不去女人的温柔乡里发泄一番**,压力怎么排解呢?
陈樾深这样的男人,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够把她们捧的大红大紫,再者,被他睡可比被周二之流的睡赚多了。
好歹人家的脸和身材都摆在那里呢。
那棱角鲜明的轮廓,笔直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窝,性感的薄唇,还有那带着三分凉薄,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睛,配上一米八五的身高,都能把娱乐圈那一群当红小生衬托的黯然失色。
女人们的眼神更加炽热了,心想着,即使这人玩的再花,自己也能接受。
李执玉却偏过了身子,端着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她的目光淡漠的仿佛失了焦距,和整个宴会厅里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的上进人士相比,像是不在一个世界里。
这时,导演走到了她身旁,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道:“陈樾深来了,你就不能凑上去露个脸?在场的女人哪儿有姿色比得过你的?”
都决定要卖了,临门一脚还在这儿装清高,可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李执玉垂了眼眸,低声自嘲:“那么多人,凑得上去么?人家也未必瞧的上我。”
就算瞧上了,那也多半是……
高脚杯被放在了宴会的长桌上,红酒剩了一半,液体晃了两圈,将宴会厅里纸醉金迷的倒影摇晃的虚虚实实,像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这时,一个女人端着红酒杯,大着胆子朝陈樾深走了过来。
正是刚刚被周二揉胸的那一位。
此时,她脸上挂着妩媚的微笑,傲人的雪白双峰更是呼之欲出。
女人声音娇媚:“我叫谭施娅,曾在电视剧XXX中出演过女主角,不知陈总可愿给个面子,让我敬您一杯酒?”
谭施娅是这场宴会中咖位最大的一个,她今晚原本的目标是周二,因此特意穿的暴露,却没想到中途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截了胡,心中正气恼羞愤。
这下可好,柳暗花明又一村,碰上了比周二不知好多少倍的陈樾深。
她不信在场还有样貌比她更妖艳,胸、屁股比她更大的。
表面上越正经的男的,私底下就越喜欢骚浪贱的,这种事情她可见多了。
谭施娅深觉今天能在这里遇见陈樾深,是上天给她的逆天改命的好机会,自己如果不主动抓住 ,那就是与天命对抗。
因此,她成了在场的女人中第一个搭讪的,得了莫大的先机。
陈樾深从她手中接过了杯子,眼里的笑容意味不明。
其它女人们心里纷纷叹了口气。
陈樾深接了谭施娅的红酒,这多半意味着他选择了谭施娅。
谭施娅被他这一动作激的眼里放光 ,仿佛是得到了鼓励,一对□□立刻贴上了陈樾深的胳膊。她作势要搂住男人,眼角眉梢带着媚笑:“我可仰慕陈总许久了呢。”
陈樾深低声笑了,笑声听着很冷,眼神也仿佛能把人冻成冰块。
谭施娅僵硬了,她有些摸不清眼前男人的意思。
到底是对她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陈樾深晃了晃酒杯,用行动表达的自己的意思。
一杯红酒全部倒在了女人自以为傲的双峰上,红色的液体浸透了她白色的礼服,又一滴一滴落在了地毯上,带着莫大的侮辱。
陈樾深冷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问我要面子?”
他居高临下看着女人,忽然松开指尖。高脚杯落在的地上,摔的粉碎,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宴会厅中显得格外恐怖。
谭施娅吓得脸色苍白,她赶忙后退一步,不敢再贴过去。但没想到鞋跟太高,踉跄了几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风光无限到丢人现眼,不过是短短几秒的功夫。
女人们暗自嘲笑着谭施娅,又庆幸,还好刚刚上赶着凑过去的不是自己,不然可丢人丢大发了。更何况,这也不是单纯丢人的事情。
得罪了陈樾深,以后还能有好日子混么?
宴会的东道主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走了过来,一脚将谭施娅踹到一边,谄媚地对陈樾深说:“这就让那个不识相的女人滚出去,陈总别生气,来来来,喝杯酒。”
陈樾深没有理他,垂着眼皮,掸了掸西装袖口刚刚被那女人碰到的地方,冷笑一声。
宴会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他这不经意的动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樾深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李执玉和周二的方向走了过去。
皮鞋踩在大理石铺成的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低沉冷硬的声音。
陈樾深目光幽暗,他似乎是在笑,但那笑容未达眼底,让人捉摸不透。
终于,在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成一根弦的时候,陈樾深缓缓说出了一句话。
“呵呵,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格外低缓,携着一股子冷意,听不出一丝一毫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几个字拨动了参与宴会人士紧绷的精神,却又引出了他们心中的八卦。
哟,估计是之前的罪过陈樾深的人吧。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呢!
周二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下,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结结巴巴地说:“陈总,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呢,啊哈哈哈,确实是好久不见呢,我今天就是来这里吃个饭,这家酒店的松鼠桂鱼很有名的,哈哈……”
他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避免周家给陈樾深留下的印象过于不堪。但眼下这个情况,但凡智力正常的,都知道这场面绝对干净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垂首的美人。
因此,周二为自己刻意的洗白所找的借口,就显得更加苍白可笑。
宾客们被他的那句“吃个饭”逗笑了,但笑声都很低。
陈樾深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他,嗤笑一声:“周二公子很幽默。”
“不过——”他话音一转,越过周二,捉住了李执玉的手臂,说道:“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找你的。”
话是对周二说的,但眼睛却是死死盯住李执玉。
他的额头和鼻梁都很高,眼窝便被衬的格外深邃。眼睛深邃的人,看谁往往都自带一种深情,但偏偏陈樾深是锋利的单眼皮,于是,本该有的深情,便化为了轻佻嘲弄的目中无人。
陈樾深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缓慢地说:“李执玉,好久不见啊。”
李执玉低着头,没敢对上他的眼睛。只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咬着牙说道:“请陈总放开。”
明眼人一看李执玉,都知道她现在很紧张,肩背绷得笔直,指节攥的泛青,她像是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弓,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
陈樾深自然不会放开。他居高临下看着李执玉,像是猛兽看着纤细可怜的猎物。
他攥着美人手臂的那只手很用力,把那白玉一般的皮肤攥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李执玉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她闭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紧绷着的肩膀垮了下来。
箭矢还未发出,弓却被卸去了力道。
再次睁开眼睛时,却是看向了陈樾深幽沉的瞳仁,目光无悲无喜,平淡的如同她死气沉沉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陈樾深盯住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透过那空洞的目光,看透她内心究竟隐藏着什么。
可李执玉的空洞是那样坦坦荡荡,仿佛皮囊下的灵魂,也是这般空空如也。
静默中,陈樾深内心陡然升腾起无言的憋闷和愤怒。
他的笑声很低沉,缓缓俯身凑到了李执玉耳边:“来找你叙叙旧,怎样?”
他说完,便起身,拉开了和李执玉的距离,鼻端木棉花一般淡淡的冷香像是从遥远的回忆中刮来的一阵风,转瞬即逝。
这香气与糜烂的宴会厅格格不入。
陈樾深拉住李执玉,大步朝宴会厅外走去。
李执玉一开始没留意,被他拉的踉跄了一步,接着边快步跟上他的速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