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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从明安居里出来,崔柔仪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蛋,一句话也没说就甩脱了兄长们,懵头懵脑的往自己的香樨斋而去,脚步飘飘浮浮的好似一缕游魂。

大哥崔岑放心不下要追去,崔巍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道:“放她快些回去也好,得亏三弟留在里头把母亲绊住了,不然定要提着她的耳朵唠叨不休。先让她避避罢,混过今日,明儿说不定母亲就忘了。”

崔岑想了想也是,适才在暖阁里头柔仪的确有些失态了,若这会儿沈氏逮住了她,少不得要说上她几句。

“罢了,刚哭了一回,再被训一顿又要掉眼泪了,可怜见的。”崔岑背着手摇摇头,叹息一声。

崔柔仪回了香樨斋,进门就蔫头耷脑的挨着堂屋门边儿上一张竹丝梅花凳坐下。

许是装满心事的身躯太过沉重的缘故,竹凳吱呀一声,刺得屋内的丫鬟们俱是一激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沉碧放下手中活计急忙来扶,好声好气的劝道:“姑娘,这儿可坐不得,毡帘再厚实也难免漏风,没的冻着了您。来,咱们到里头去坐罢。”

盈丹不善言辞但手脚利落舍得卖力气,独个儿抬出了一张四平八稳的梨木镌花椅安放在东次间的梅花小几旁,又细心的铺上了绸缎作衬皮毛作面的貂鼠椅袱。

繁紫往椅上放了个新绣的坐垫,很有眼色的把几个二等丫鬟都赶回了下房去。

针线功夫最好的点蓝向来胆子小,瞅着气氛有些不便,就自请到下房去领着小丫鬟们做些缝补活儿,看管着她们不许淘气生事,一时屋里空了大半。

漱白性子爽利,脾气也急,边摆弄着茶壶茶碗,边侧过身去小声问道:“虞妈妈,姑娘这是?出去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只听说是侯爷摔了,没听说咱们姑娘怎么了呀?”

虞妈妈和沉碧一左一右的把浑身软塌塌的崔柔仪好好安顿在大椅上,才得空答话:“许是吓着了罢,姑娘快喝口热茶暖暖。”说着塞了杯热气袅袅的姜茶过去。

崔柔仪木木的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的姜味儿直冲脑门,身子暖了起来紧跟着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勉力一笑道:“妈妈放心,不过是冷风吹得头脑昏昏的,这会儿已觉好些了。”

“姑娘就把心放肚里罢,苗御医都一把年纪了,不会忍心砸了自己的招牌的。”漱白说着又给崔柔仪添一回茶水,她口齿伶俐又会逗趣,沉碧等人纷纷给她让位。

“哦,你们都瞧见了?”崔柔仪小口啜着热茶,慢慢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情,小脑袋里想着如何续上前事,好叫虞妈妈说些前尘往事给她听。

她想知道的有很多,关于母亲沈氏,关于素未谋面的姑母崔兰,以及即将来府寄住的夏表姐。

这样一把抓瞎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她迫切的想要打开一扇天窗,好让光亮能够透进来些,照亮她那不知深浅的前路。

“可不是,常管事跑得满头大汗,就是搬家进京都没见过他这样儿的。”漱白抬眉一笑,说得欢快。

素日不苟言笑的常逢霖今日跑得能趟起一溜儿的土烟,恨不得把那白眉银须的苗老御医扛在肩上走,怨不得几个胆大的丫鬟们偷偷去瞧了个稀奇。

虞妈妈听完眉心皱起了一个刀刻似的川字,不轻不重的提了一下漱白的小耳朵,骂道:“小蹄子,我半日不在你就出去乱逛了,要是叫御医看见了还当咱们府里多没规矩,放纵丫鬟偷瞧外客呢!”

“哎呦,您老轻点,饶我这回罢,我知错了。”漱白一时不防头,失了言,只好吃痛的讨饶。

崔柔仪有心放她一马,抛了个眼色过去,繁紫便走上来体贴的搀着虞妈妈,插科打诨的赔笑了几句,盈丹慢了半拍也奉上了一碗新沏的茶。

漱白三两下就摆好了一整套的青玉瓜楞壶并五个斗笠小碗,见缝插针的一闪身,穿过八角花罩溜去了堂屋,匆匆道:“快到摆晚膳的时候了,我替姑娘去厨房看着点儿。”

“姑娘离了你也饿不着,自个儿多收敛些才是正经!”虞妈妈自然晓得她们主仆狼狈为奸的小把戏,一时气结,缓了半天才拣起话头,转头对崔柔仪道:“她们就是打量着姑娘脾性好又护短,才这么猴儿似的有恃无恐!”

“以前在那山高皇帝远的边疆小城就算了,如今入了京姑娘可再不能纵着她们了。不然莫说我了,夫人就头一个饶不过的。”

“要是哪日在外人面前丢了体面,夫人可不像老婆子我这么好说话,由得姑娘帮她们糊弄过去,难不成姑娘想看着她们几个被赶到庄子里去做粗活?只怕在庄子里磨上个两天就从青葱变泥叶了。”

虞妈妈含着气,说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还待再说几句厉害话吓一吓崔柔仪,不料崔柔仪一改常态,认真的点头道:“妈妈说的是,我在这一项儿上素来马虎应付,京城到底是与边陲小城大不一样的,香樨斋上下往后还要多靠您指点。”

虞妈妈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没怎么发力呢,对面的小妮子就低头服软了。

虞妈妈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平日她教导一句,崔柔仪倒有三句歪理在等着她,今日是怎么个说法?

崔柔仪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又道:“今日我心里不安定,就饶她们最后一日松快。妈妈从明日起只管狠狠管教这院里上下,也叫我在边儿上学着些,迟早得赶上大姐姐那样的,总不能回回都被母亲训斥。”

近旁的丫鬟们听了心中一紧,虞妈妈一脸错愕,把崔柔仪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见她姿态之端正,态度之诚恳,不似作伪。

这会儿就算有人同虞妈妈说明儿天上会有三个太阳从西边、南边、北边出来,虞妈妈都肯统统信了。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崔柔仪坦然的承认不如三房的大姑娘静仪时,虞妈妈的心口抽抽了一下,忙道:“姑娘用不着跟大姑娘比,夫人再喜爱大姑娘,那也是看在大姑娘乖巧温顺的份儿上。姑娘便是淘气些,夫人哪舍得撂下您,亲母女就是亲母女,这个府里谁也越不过您去!”

虞妈妈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调门拔得比山高,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两颊一阵红过一阵,现出了不常见的激动的神态,沉碧连忙给她的茶碗又续上了半杯茶。

崔柔仪眨巴着一双灵泉般的大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只要提到大姐姐,虞妈妈就如临大敌,可事实就是母亲摆明了更喜欢大姐姐呀。

谁会不喜欢一个端庄大方、温婉可人、还指东不会往西的姑娘呢?要是她是当家主母,也会喜欢这样省心的孩子的。

况且在沈氏那里,崔静仪也是她一手拨拉大的,亲不亲生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总之出去见客时带上崔静仪是更有面子的。

崔柔仪还是很讲道理的,大姐姐平日里在沈氏跟前付出的比她多,就合该多得些喜欢才是。

除了母亲外,她还有父亲和三个兄长的疼爱,正所谓东边缺了不要紧,还有西边能补上,崔柔仪心里从来就没有不平,有时甚至还感激大姐姐替她陪着母亲干这干那,好让她偷闲一二。

可是她想得开,身边的妈妈丫鬟却未必。

顿了好一会儿,虞妈妈才恢复了平静,复又温柔道:“姑娘有这个心就好,不过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咱们院子里也不比大姑娘那边差,从没出过什么岔子,慢慢来就是了。”

崔柔仪立刻摇了摇头,她今日似乎感慨良多,说起来头头是道,颇有几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决心:“往日我那样不上心,院子里也能勉强支应着,可那是虞妈妈你的本事,是母亲的威信,可唯独不是我的。”

“我已落下了许多了,从今往后都要一一补起来才是,日后妈妈可别嫌我问的多。”

架不住崔柔仪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得七分乖巧三分撒娇,虞妈妈口气也软了下来,大力鼓励道:“姑娘这就对了!至少得拿出个样子来做给夫人看看,这才搬进京城,府里人心浮动夫人不是不知,就等着拿住谁的错处杀鸡儆猴呢,咱们可不能瞎眼愣头的往上撞。”

“姑娘没瞧见方才在暖阁里头夫人的脸色,要不是三爷替您拖住了夫人,这会儿您恐怕还在听训呢。夫人最怕别人说什么,姑娘还不晓得么?”

“母亲最怕旁人说她小门小户出身,规矩做派不够格儿。” 崔柔仪有气无力的垂下头,语调拖得老长。

一旁的丫鬟们闻言吓了一跳,互相传了个眼神,宁可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间去找些剥板栗、添炭火的闲活儿来做,也不敢再留在这儿听这些不该听的话了。

这话虞妈妈是万万不敢说的,也没想到崔柔仪这孩子真的有问必答,还答得十分实诚,只能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道:“才说过要收敛些,这就祸从口出了!出了这个门,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了,夫人听了会伤心的。”

崔柔仪捂着嘴巴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梦见母亲要害兄长性命,很多念头就像雨后春草一样冒得极快,一不留神就溜出口来。

这样的好处是她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然看透了很多事;坏处是母女关系再也不是白璧无瑕了,反而出现一条若隐若现的裂痕,若日日加深下去,恐有一天积重难返,轻轻震荡一下就会碎成两半。

崔柔仪心内闷闷的憋得慌,虞妈妈犹自叨叨个不停:“夫人年轻时在一众小姐妹中,论品貌、论管家的手段,乃至女红诗书,样样都是拔尖的,奈何就是出身差了一些。”

“姑娘命好,托生在咱们安阳侯府,生来就有夫人羡慕不来的家世傍身,夫人自然希望姑娘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从侯门里出来的,不是那等没根基的浮萍人家。”

虞妈妈是沈氏的陪房,又被特意指做崔柔仪的乳母,沈氏想在崔柔仪身上实现什么,她自是领悟得透透的。

想当年沈氏出身不高,但凭着嫁人一飞冲天,一脚踏进权贵圈儿才知自己处处不足,便卯足了劲儿的磨炼,誓要比那帮拿鼻孔看人的高门贵眷更体面、更气派,再无人挑得出她的错儿来。

是以,沈氏绝不容许她在外面摆派头,而女儿却在后头丢架子。

崔柔仪听得头大如斗,她很想告诉虞妈妈,她的命也没那么好,并没有铁打的家世傍身,按噩梦的昭示来看,若不能设法力挽狂澜,也就过不了几年富贵日子了。

崔柔仪心内叹够了气,状似随意般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青玉立斗盏,故作轻松的问道:“那母亲是怎么嫁得侯府来的?如若不然,我就不是个肩挑重担的侯门千金了,做个小官家的女儿也一样吃喝不愁,说不定还能过得松快些。”

“这个…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气运,夫人原先订的人家出了点儿岔子,夫人嘛也果决,说退就退了,要说还是侯府的媒人有眼光啊。”虞妈妈说得含糊其辞,似乎还有些躲闪。

“嗐,咱们夫人嘛,原就不是个……”虞妈妈话说到一半急急止住,拐了个弯儿又说回了崔柔仪身上,“往日我还叹姑娘怎么就一点没有夫人当年的影子呢,果真京城是个宝地,姑娘一进了京见识了别家的气派就什么都想通了。”

崔柔仪知道虞妈妈这般欲盖弥彰的想说什么——沈氏原就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孤注一掷的抓住仅有一次的机会跃出了池子,才做得了如今的侯府主母。

不像她这个做闺女的,毫无斗志、只求平淡度日的一条米虫。

这就如勤快娘亲常常配个懒散闺女,有个不上进的闺女老天又会给补上个顺心的侄女,真乃天道之平衡也。

不过,以后府里这微妙的平衡怕是要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劝说自己佛系写文后,写文都顺了,日均码字量还变多了,果真心态第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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