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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20:20(3)

小林抿了抿嘴,接着又说:“他家的老大老早就搬出去住了,挤在这么老破小的房子里,老大媳妇可不乐意。老大两口子在外面买了楼房,据说老太太当年拿了十万。再后来这家的闺女嫁出去,住在房子里的只剩老二两口子。可老二媳妇不行,老太太临死前的这几年,都是在闺女家受伺候,老二家就没管过。”

小林瞧了瞧她这院子,跟着又说:“眼下就要拆迁了,老大和他家的闺女这才三天两头的过来闹。老大的意思,他既是家中长子,这房子少说也得有他一半。老二说当年老大搬出去的时候已经分过家了,既然分了家,他就不该再回来惦记这房子。他家的闺女说老太太临走时这些年都是她一人照顾,这房子也该有她一份。老大老二说这房子是祖上留下来的,怎么能分外姓人?”

但见老焦苦恼的摇了摇头,和小林说:“你这么一说,可也真是个麻烦事儿。”

我听得似懂非懂,懂的是因为分家产,兄弟间闹得不可开交的也不算稀罕;不懂的是如此大打出手,只为了这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蹩脚瓦房,这不是小题大做么!哼,在我们庄子上,一万块钱能买两处这样的院子,还处处都比这的新。

我扒了一口饭,蛮不在乎的指着这破矮的砖瓦房说:“不就这房子嘛,谁爱要就给谁,实在都想要的话,到头来要这房子的也出两钱儿,嗨,都说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我话未说完,他们四人端着碗都僵住了,他们瞧着我,像瞧着一件稀罕物,直瞧的我浑身不自在。我抹了抹嘴,怕是饭吃到了脸上,这才一副滑稽样儿。

过了半晌,小王媳妇才开口说:“两钱儿是多少钱?”

我说:“三千,五千,再不行一万也成。”

话音刚落,他四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焦哈哈大笑,一边笑着还一边拿筷子敲碗,像是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笑话。小林更是笑得花枝招展,她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笑,后来眼角果然渗出泪水来。

我虽不知哪里说的不对,不过经他们这么一笑,我反而窘得不行,然后我只好也笑,我苦苦的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小王媳妇强忍不再笑下去,指着这砖瓦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说:“这房子,它可不是一般的房子……”她没再说下去,瞥了一眼小林,跟着叹了口气,说:“小林可有福哩,有这房子,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

小林笑着呸了一声,一脸的心满意足,嘴上却不诚实的说:“有个屁福,活了半辈子了,连个男人都没有。”她话里有话,像是在羡慕着小王媳妇,你看你有男人我没有,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她脸上轻蔑的笑容又出卖了她,她是羡慕小王媳妇有男人?显然不是!

小王媳妇瞧了一眼小王,跟着咬了咬后牙槽,像是恨铁不成钢。小王被她一瞧,直得埋下头干饭。

老焦这才慢条斯理的和我说:“小方啊,小王媳妇说的没错,这不是一般的房子。”

我虽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再乱说话,我说的正经话在别人瞧来像笑话,又怎么敢再说?

老焦见我不说话,他只得又说:“这一处房子啊……”他没说下去,却一只手伸出一巴掌。

我怔怔的瞧着老焦,对他那一巴掌实不知是啥意思,我欲言又止,也不知要说什么。

老焦最后才说:“五百万。”跟着目光又扫了一遍整个院子。

老焦说那“五百万”时候神色凝重,可不似在说笑话,我很难想象这么一处残败不堪的砖瓦房竟值五百万这么多,我只有瞠目结舌,怔在当场。

小王媳妇竖起大拇指,往屋后争吵声指了指,说:“为了五百万,兄弟姐妹撕破脸,虽说不好听,不过轮了谁头上不这样?”她说完又转头瞧向小林,一副羡慕嫉妒恨的口气说:“唉,咱小林就不用,这五百万自是没人和她抢。”

老焦沉吟半晌,忽然嘿嘿笑了一声,说:“怎么没有?”

小王媳妇咦的一声,指着小林,说:“她不是独生女?可没听说她还有个兄弟。”

老焦说:“独生女是独生女,不过外人呐?”

小王媳妇一脸疑惑的说:“外人?”

老焦坏笑的瞧着小林,说:“头几年那个姓包的。”老焦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小王,一脸的嫌弃,像是我和小王他都瞧不上,过了半晌才说:“在港务局上班,那姓包的工作体面,文凭也高,关键是人长得帅呀,一米八几的大个儿,白白净净,像个……”

小王媳妇赶紧说:“小白脸!”

老焦嘿嘿一笑,说:“就是个小白脸。”

小林听着他二人调侃,脸上颇为难看,她狠狠的捏了一把老焦,呸的一声,说:“你才是小白脸。”

老焦被小林捏了一把,更是来了精神,说:“怎么不是小白脸?那年你和那姓包的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你非他不嫁,他非你不娶,这朗才女……财的,可羡慕死了别人。”

我瞧着小林依旧未婚,直问道:“后来呢?”

老焦笑了笑,说:“后来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我傻傻的听不明白,说:“什……什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老焦一指这房子,说:“就在谈婚论当口,那姓包的非要在这房子上加上他的名字,还说夫妻之间再分什么彼此,那就不免生分了。”

小林脸上很不好看,老焦揭了她的伤疤,她恼羞成怒,一摔筷子,说:“别再跟我提那王八蛋!”

老焦嘿嘿赔笑说:“不提,不提。”跟着他又转头瞧着我,意味深长的和我说:“你小林姐能守住这五百万可不容易呐。”

小林狠狠的又捏了一把老焦,愤而出口:“那姓包的算老几?老娘有的是男人,老娘不光有男人,还能守住这房子!”

老焦瞧着小林气势汹汹的样子,料想话说到小林的伤心处,只得话锋一转,说:“唉,我一个包工头,要挣这五百万,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

小王也一阵惆怅,说:“唉,谁说不是,咱这外地人愣是比他们本地人少上二十年寿命。”

小林忽然一歪嘴,不以为然的说:“本地人怎么了?说的我跟个害人精似的。怎么,你那命是我害的?”跟着小林又一敲饭碗,说:“你们外地人就不可恨?哼,你们到我们这抢饭碗。”她瞧了我一眼说:“比文化比不过你。”她又瞧了一眼老焦和小王,说:“比力气比不过你们。”她接着又说:“要不是老祖宗能留下点什么,我们当地人还有活路吗?”

老焦见小林言辞不善,突然一脸堆笑,说:“要不你是包租婆嘛?”

小林一脸不虞,说:“这就要拆了,还什么包租婆?”

老焦说:“拆迁你只要房子不要钱,你还当你的包租婆。”顿了顿老焦又神秘兮兮的说:“房子往后还涨钱,而钱就只是那个钱了。”

小林剜了一眼老焦,颇为称心的说:“你还挺有良心。”她接着又说:“两千年那会儿,这的房子不过两三千一平,这才十年光景,眼下都快两万了。嗨,国棉厂后头的前滩村,十年前拆的,现在都后悔死了。”她说到“十年光景”的时候,两只手的食指横竖叠在一块儿,听这口气,这“十年光景”不过弹指一挥间。

这吃饭当口,他们依旧说着拆迁的事儿,从这顿饭中我平生第一次明白了“拆迁”这两个字。因为懂了这两个字,我也明白了外地人和本地人的区别,二者之间差着二十年寿命,而人这一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我不由想起今儿海边那个上班族,他的话像是犹在我耳边说了一遍:“我们外地人和你们当地人可不一样。”这次听来我浑身打了个机灵,这句话像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冰凉透。

吃饱饭,老焦拍了拍我肩膀,说:“咋样?在这儿住咋样?”

我对这的环境自然不会多满意,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撇开这儿,我上哪找一百块的房子住?

老焦见我踌躇拿不定主意,一拍桌子,像是替我做了决定,说:“你初来乍到,就先在这将就将就,等日后发达了,再由得你,到时候老焦我绝不拦着。”

小林更是娇媚的劝我:“是啊,住这儿人多热闹。”她顿了顿又说:“要是住了楼里,多糟蹋钱不说,天天冷锅冷灶的,也没人做饭啊。”

小王媳妇抹了抹嘴,说:“吃你餐饭,咋还教你讹上了?”她瞧了一眼我,跟着又和小林说:“你想教人住下,最好多练练厨艺。”

小林剜了一眼小王媳妇,说:“你不吃,老娘拿来喂狗。”

此话一出,老焦和小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小林瞧他二人一脸难堪,跟着说:“装什么诸葛亮,就这话听懂了?”跟着再说:“不是说你俩。”

小林转首又一脸和气的和我说:“赶明儿我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话音未落,老焦说:“西边这屋又潮又脏,怎么住人?再说你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又能往哪搁?”又说:“小方跟我一个屋,我也好有个人说话。”

小林听了脸色一变,看样子又是错愕又是生气,她指着老焦,结结巴巴说:“你……你……”

小王媳妇咯咯笑了起来,忍住笑后又朝小林,说:“难不成把小方搁了你屋里,你才满意?”她说完又瞧着我,意味深长的说:“要真是这样,我可也不大放心。”

小林一拍桌子,瞪着小王媳妇说:“你当我是母夜叉孙二娘?”

小王媳妇瞧了一眼小林,跟着又瞧了一眼老焦,说:“你屋里那玩意儿能夹死人。”老焦听了,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小林一时气得厉害,话赶话的说:“是不是真那么厉害,让小王试试就知道。”

小王媳妇瞪了一眼小王,说:“他敢?!”

……

在这吵吵闹闹中,我住进了老焦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