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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天黑(2)

我心下会意,瞧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有气,面上又不好发作,说:“你小子这月发财了?”

小王又是嗨的一声,说:“小财,小财,多半也都是运气。”然后一只手比划出一把枪来。

我哎呦一声,说:“八万?”脸上诧异多过惊喜。

但见小王孤芳又自赏的弹了弹衣领,像是对这八万有点儿不屑一顾。

瞧着他这模样,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撑死你这小王八蛋。”嘴中只哼了一声,说:“一笔小财是该好好快活快活。那个……有点不巧,我今晚上还约了个朋友……”

小王不等我说完话,打断我话茬,说:“方格,这月你咋样?”“方格”二字那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这小子这是在直呼我大名。

“打龟!这也正常,保不齐这月干好了,下月打龟。”我话里有话,似乎是在咒他,你小子这个月八万,下个月一定打龟。

小王假装“咦”的一声的意外,跟着笑着安慰说:“风水轮流转,保不齐下个月你就是销冠了。”他这安慰多过幸灾乐祸,傻子都能听出来。

我强忍怒气,冷面冰霜的说:“后生可畏,往后这销冠是别想了,谁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话音也刚落,小王嗨的一声,说:“可不是?那个刚来不到一个月的小姑娘,姓周还是邹的,据说这月挣了十四万。”顿了顿他叹了口气,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二十五的我也老了,比不了那些年轻人。”

我一想我三十有五,而这二十五的小王却在我跟前倚“老”卖老。我气不打一处来,抬抬手腕,看了一下表,然后支吾了一声,说:“那个小王……吧,今儿就先说到这儿,我赶时间得先走一步。”不等他回话转头就走,嘴里更是吐出几个字:“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喊他的那声“小王……吧”听起来更像是“小王八”,似乎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骂他一句,我这气儿才稍微顺一些。

本来心情就烦恶的我,又碰上小王这么个钉子。这小王真也是个钉子,直钉得我心口痛,心痛得直教我头痛的毛病都好了。头痛我能忍,这心口痛直教我心里抓狂,恨不得给那小王两个耳刮子。

地铁里塞满了人,在挤满人的地铁里,人人都掏出手机来看手机。你不低着头看手机看什么?四下里都是人,都是和你近在咫尺的人,你总不能盯着那人看上半天吧?你自己倘若无所谓,但被你盯的人恐怕也会不自在。

所以每当在地铁里,我也都是看手机,手机里的网络小说足以打发这无聊时间。小说我只看一部,这一部看过一遍又一遍,可无论看过多少遍,我都不觉得厌烦,甚至心里还常常感叹:嘿,写的真好。

这是为何?无它,只因这小说是我写的。

自己写的小说自己总会孤芳自赏。可现实往往很残酷,你觉得好,别人未必也这样认为。这不,两年来我深居简出,潜心创作的小说甚至入不了编辑法眼。两年时光打了水漂,我暗暗发誓,往后我要是再写小说我就是乌龟!

瞧着手机屏幕,我嘿嘿笑了出来,心里不禁感叹:“这桥段真有趣,写它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正当我沉浸其中之时,一个短信从手机屏幕上跳了出来:尊敬的用户你好,你本月信用卡账单9956.46……

刚才心里还大呼有趣的我,这个短信就如同在我头顶上浇下一盆凉水,冷意立马从头顶直透脚底板。忘乎所以的我一下子意识到:这个月我有近一万的账单要还,而这个月的收入却是零!

“啪”的一声,我将手机揣进口袋,忍不住破口骂道:“狗屁小说,什么破玩意儿,一文不值不说,害得老子还得喝西北风。”

拖着沉重脚步走出地铁,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刚响了两声,那头就传出声音:“喂——方格啊,什么事儿?”

我提了提语调说:“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啦?”我稍作沉吟又轻轻叹了口气,说:“唉,找你还有什么事儿?”电话那头儿没有回音,我又说:“还是那事儿,倒卡!这个月打龟,还不上账单啦。”

电话那头儿说:“嘿,几个月没给我来电话,我还以为你上岸了。嘿,你没上岸就好,我和你同舟共济。”

我呸的一声,说:“你就不盼着我点好?我要是上岸了,再不济也能拉你一把。”

电话那头儿说:“唉,谁说不是?我先上了岸,也一定把你拉出水。”

我一时气苦,说:“得得得,我不过掉在小水沟里,你可是漂在太平洋。”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儿一时没了声音。我心里一沉,自知说话有些没轻没重,话锋一转,又说:“马良,老康那有啥信儿?”

马良说:“他?我是不指望他了,他妈的,他……他是掉进了宇宙里……”

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马良过了一会儿又说:“据说法院都不给立案了,要按非法集资来整。”又说:“非法集资一旦坐实,老康得蹲大狱。他妈的,他死了也活该,苦就苦了跟着他一块儿干的咱们这帮人。”

我说:“是啊,跟着他干,倒了八辈子的霉!”

马良说:“你倒什么霉,不过是瞎你半年工资,那才几个钱?哼!我,股权、债权,有什么投什么,不但把身家都投了进去,还借了好些钱。老康一完蛋,弄得我也跟着他陪葬。”

我叹了口气,说:“唉,当初就太相信他了。”

马良说:“怪谁也没用,要怪就怪自己,他妈的,我是个瞎子么?公司那点儿破玩意儿,老康又有几斤几两,我怎么就没掂量掂量?”

我说:“唉,过去了,不说了。下个月我不打龟,我请你喝酒。”

马良说:“我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想喝酒就喝,不用你请。”顿了顿,马良又说:“那半年的工资你起诉了没?”

我说:“起诉有什么用?别人那么多起诉的,有一个拿到钱了?”

马良说:“也对,他妈的,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

我说:“这话说的没错。”我又说:“行了,这两天我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马良算是掉进去了,掉的不是小水沟,而是太平洋。马良说的也没错,老康更惨,他掉进的是浩瀚宇宙。

前些年P2P正火,老康瞅准风口,一猛子扎了进去。刚开始公司顺风顺水,老康还鼓动员工往里投钱,说公司正接触战略投资方,准备三年后上市。现在投进的每一分钱,三年后都能加个零出来。

马良信以为真,不光是马良,信以为真的人大有人在,只不过马良不仅把他自己的钱投了进去,还借了别人的钱也投了进去。而我,侥幸逃过此劫。

P2P出事了,剩下一地鸡毛。

时间回到现在。

我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头痛才轻了些。我恍惚的睁开眼睛,只觉角落里一个模糊的笑容若隐若现。笑容虽然模糊,我心里还是一阵悸动。

我走下床,在书架的一角寻到了它,它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我在开怀而笑,这笑容发自肺腑,笑得放松,笑得肆无忌惮,这笑容我瞧了都觉得有些陌生。之所以陌生,是因为久违了,我突然发现,我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这是一张老照片,拍摄于2012年,上面除了我还有荆楚、朱大庸、健哥和老薛,他们四个无一例外也都在笑,笑容也都和我一样,笑得像个孩子。不过在这五张笑脸中,老薛眉梢眼角间似乎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惆怅,其实老薛平常是不笑的,照片上的他之所以在笑,那是因为拍照的人提点他:“老薛你也笑笑。”

瞧着这张照片,我思绪万千,十年光阴,少了笑容。我拿过镜子,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只笑了一下,我的心就沉了下去。但见镜子里的笑容如此古怪,古怪的甚至丑陋,笑该是美的,可不会丑。

放下镜子,我又瞧了瞧照片上的我,照片上的我笑得可真美,这种美可不似强颜欢笑的逢场作戏,这种美由心而发。

照片有些泛黄,它沉淀了十年岁月,也留下了它的印记,就像照片上的我们一样,留下了美好的笑容,美好的曾经。那一年岛城的樱桃熟了,红彤彤的漫山遍野,坐着公司的大巴车,我们来到了山林深处,在那里踏青、摘樱桃,也留下了这五张笑脸。

翻过照片,照片的背面写着几句话,瞧着这略显褪色的字迹,我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嘴角却忍不住的浅笑起来。

但见第一行是健哥写的,他说:“给我一千万,我能挣一个亿,给我一个亿,我就能撬动大盘。”

第二行是荆楚写的,他说:“把徐翔拉下马,干下一个总舵主。”

第三行是朱大庸写的,他说:“时间的玫瑰。”

第四行是我写的,我说:“股票达人。”

瞧着这几句豪言壮志,我会心又笑了,我翻过照片,瞧着这五张笑脸,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如幻灯片似的在我头脑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