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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哦?不知我岳丈可还好。”陆知安眼见她略失方寸,唇角微抬,继续发问。

“一切都好,夫君不必挂心。”

“再过两日,你我便该回门,娘子可有准备?”陆知安话音落,阿意手中的帕子猛地跌落在盆中。

回门,她自小生活在宮里,自然不记得有这么一茬,此时陆知安提了出来,她方才想起自己曾在画本子上看过关于回门一说,便是新婚夫妻一同回妻子娘家居住一晚,自己是个冒牌货,难不成还真随他回去?

只怕还在路上就会被金鳞卫的人抓走。

一颗心猛的又被攥了更紧。

她状似平静的答是,眼睛却早已四处睃巡。

屏风后的热水还有一桶,此时正透过烛火冒着白烟,那后面的衣柜里放着陆知安的衣物,其中有一件玄黑色的圆领袍,她若将那袍角扎紧也可穿上。

现下天色已晚,金鳞卫的人都出了城,她着一身黑衣做男子打扮逃走,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

可这妆镜前端坐的陆知安她要如何将人交代好?

不管了,所幸他看不见,自己只要换身衣物再找个借口出了屋子,他就再也别想追上。

事不宜迟,阿意借口自己衣衫方才被雨水打湿要换衣服走到了屏风后。

那盏灯烛在菱花镜前摇曳不停,陆知安耳边脚步声渐远,他的眼底又似新婚那夜般,忽的透射进些许光影,那些光影在他眼底跳跃,仿佛他置身多年的深渊,忽然被凿开了一个口子,那道光越来越亮,他被照射的睁不开双眼,猛的从凳上站起,直到那阵因光晕引起的不适逐渐褪去,他双手撑着妆台,缓慢睁开双眼。

菱花镜里,一道纤瘦的身影隐在那道不算厚的薄纱屏风后,少女褪下一身衣物,身姿纤软,线条凹凸,微微侧过身子一双如玉般莹润的手举过屏风正盘束着头顶的一头乌发。

陆知安反应过来后猛的闭上眼,额上汗珠似串珠般砸下,待屏风后没了动静,他才将眼睁开,只见那小女娘白嫩的脸被薄汗带出了一抹绯红,此刻作男子打扮,穿了他的衣裳,纤柳般的身姿包裹在一片玄黑的袍衫里,正眨着浑圆的杏眼警惕的从身后打量他。

他透过菱花镜看着她,方才的场景时不时在他脑中闪过,他压下心中那股说不出的慌乱,将头低了几分。

“夫君,我出去请郎中,你若累了,便先去榻上歇会儿。”

小女娘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陆知安哽了哽喉咙,神色有些抑制不住的闪烁:“知道了。”

月黑风高,雨丝如柱,黄油布灯笼下,一道身影迅速的越过墙顶,融进屋外一片黑寂长街。

陆玖抱臂立在瓦顶,秋风吹过,衣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他见那女娘就这么随意的穿了身男装翻墙逃走,一时间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左右四顾后,立马几步由窗户跃进屋内。

一阵温热水汽铺面而来,只见菱花镜前陆知安缓缓转过身来坐定,一双眼在这十年间第一次恢复了神采,向他看来。

“公子,你...你的眼睛。”陆玖几乎惊讶的收不住声音。

陆知安顾不得庆贺自己的双眼历经十年重拾光明,只想起方才那女娘一副卷铺盖逃走的架势:“她逃了,将人追回,带去慕云山。”

陆玖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要禀告的正事,领了命正要走,却陡然发现自家公子由脸到脖子,几乎红了个透,又止住脚步躬身一揖道:“公子,您今日这面色红的着实不太正常,不如等属下将人带到慕云山后,还是请慕容大夫下山给您看看?”

陆知安敛住眸色,以手背拭了拭自己的脸,只觉如烧红的铁壶般烫手:“待人抓住,我自会上山,不必劳烦他跑一趟。”

身后人消失在夜色中,陆知安抬手为自己束好发,起身往知安堂走去。

夜色里,檐下黄油布灯依旧一房门口只点了一盏,他的身影在灯火下拉出一道长影,风携雨丝灌入他半松的袍衫,方才那女娘的影子就如同挥之不去般回荡在他脑海里,那不合身松垂的袍衫,微红的脸颊,映照烛火的圆眼,还有如玉的手腕以及......

水榭旁,风声住,水滴声泠泠,陆知安猛地止住脚步,胸胁中长呼出一口气,嘴中喃喃道:“非礼勿视。”

秋日的慕云山枫红漫山,一帘如丝绸般的瀑布遮掩在洞口外,阿意颓着身子靠在石壁上抬头看着洞顶几处疏漏的天光。

一只粗瓷碗骤然从木质的牢门外伸了进来:“喏,女娃,今日吃肉包子。”

阿意侧头看着这个递包子的人,年纪四五十岁上下,华发早生,腰间佩了两个酒葫芦,手里还正拿着一个,一说话满嘴的高粱酒味儿。

她接过包子,回想自己前夜逃出陆家后一路往山上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打晕绑进了这个山洞里,这洞内除了这个整日把自己喝的昏天黑地的人,便只有满石壁挂的各种风干药材。

“诶,我昨日将烤兔子的法子教与你,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阿意眼瞅他像昨日般又快喝过去了,连忙趁他清醒时问到。

那人咽下口中的肉包子又喝了口酒漱口,才慢悠悠回过头:“急什么,这不是昨夜没抓到兔子吗,既还没吃入口,便还没到回答你的时候。”

“明明说好了将法子教给你,你就给我讲是谁将我绑到这里的,你真无赖。”阿意说着有些急,手抓住木牢就想三两步跨出去,揪住这人的胡子将他打一顿出气。

从前她被金鳞卫的人追捕,好歹也算是个自由之身,想躲到哪里还能自己定,可如今她被困在这里,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更别说她还肩负着皇室秘辛,牵扯南境安危,那青铜镇凭空出现的东厂太监若不是为了来抓她,便必然是为了南境那十三城来的,她一路马不停蹄半年,养过山鸡,开过酒肆,都是为了能让自己活着将这消息传给她那就藩南地的同胞兄长,如今半路遭此一劫,她就算能活着将消息带出,也不知她那兄长能否有能力阻止了。

眼见少女泻了力气般松手抱膝回坐到石壁边上,那饮酒的人将瓶塞盖紧,走至她身旁:“今日洞外天气晴好,你莫不如亲手去给老夫抓一只兔子,若真做的好吃,老夫便告知你,是谁将你绑来的。”

阿意瞬间将头抬起,有些不敢置信这酒鬼愿放她出去,她一双墨黑的瞳仁在眼睛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颔首答了一声好。

二人互相约定好后,那酒鬼便从腰间摸出了钥匙将她放了出去。

他靠在洞口的藤椅上,一口接一口饮着酒,见少女出洞时一步三回头,连忙摆摆手道。

“你我皆是君子,老夫相信你不会趁此机会逃走的,去吧,我等你回来给我烧兔子。”

阿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都将我绑这儿了,还君子,呸!

她迅速穿过了瀑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竹林。

今日天气果真如那酒鬼说的一片晴好,无数天光透过竹影落下稀疏光斑,她看准一个光亮最盛的方向,一路往前,想要先穿透这片竹林再说,可哪料,她一路来回跑了许久,每当她要跑出竹林时,那前方的竹子便好似约好了般,风一吹动,就伏倒而来,让她不得不乱了方位与脚步。

怪不得那酒鬼不怕她逃了,原来在这里埋下关子等着她呢,阿意看着四周如**阵般的竹林,咬了咬牙,心底暗自发誓,今日她非要逃出这地界不可。

晌午日头高涨,阿意四仰八叉躺在一处竹阴下,汗水自她的额头涔涔而下,她觑了觑眼,累的连抬手擦汗都不想。

林中一阵疾风扫过,吹动不远处少年的天青色的衣袍,陆玖从一根粗竹上滑身而下,立于少年身旁道:“公子,您看是时候了吗?”

陆知安恢复光明不过一夜,此时看这明媚天光还有些刺眼,他双眼处系了一根玉色布带,透过布带看去,碧绿竹林里,那少女穿着他的衣服四仰八叉的样子,倒真像是只猴子。

“去吧。”他嘴唇微启,示意陆玖行事。

待陆玖顺着竹影消失后,自己则抬步往那女娘处逼近。

凉风飕飕擦脸吹过,阿意平躺在地,耳边似听见有数人穿行杂草的脚步声,她猛地坐起身,就听西侧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那女娘就是从这儿逃走的,快仔细搜搜,把人带回洞里看管好了。”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她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忆,前夜山中夜雨,树摇草飞,一人立于她身前老树上唤她逃出宮后为自己新取的名讳—沈意,而后她刚想抬头看清那人,下一瞬就没了知觉,再到醒来,就被关到洞中了。

此时来追她之人显然就是前夜将她绑来这洞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