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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查探

录事这官,掌受事发辰,本也算不得什么忙碌的大官。只是近些日子移交大理寺的案卷又多又密,隋意抽身不得,待午间修整之时,才终得入卷宗室翻阅她想要的那方旧案卷轴。

新皇登基之时,曾令大理寺存放百年案卷,故而这卷宗室也修得偌大。

大理寺一年之中处理的案子,少说几十、多则几百,隋意绕了许久才寻得昀德十七年的案卷。

为防卷宗室失火,其内并未燃烛,卷宗室昏暗异常。隋意借着撒落进来的日光仔细找了许久,却并未发现郗珍珠的案卷。

此案涉储君之争,牵连太子、齐王等一干皇嗣,而郗珍珠论亲乃太后外甥,亦是朝中重臣。

按理说此案当年应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在此三处皆有案卷存放。可为何如今大理寺内却全然寻不得这桩旧案存在过的痕迹?

难不成前几日尚书府传唤,她未曾前往,沈淮川这厮恼羞成怒,便差人将旧案卷宗取走了?

隋意揣着一肚子疑惑出了卷宗室,刚欲坐下,却见昨儿来通传的侍卫又三两步进了门,站定在她面前。

“隋录事,尚书府备下的马车已等在门外了,您看——”

隋意瞥了眼她对面正埋头核对抄录的同僚,见他落笔果决,这才低声同那侍卫道:“您也瞧见了,近日来此间公务颇多,怕是难得空再往尚书府去......”

侍卫听罢,低声道:“尚书府的胥管家知道您会这般说,托我给您带句话。若隋录事今儿仍不愿过去,卷宗室的大门怕也是要上锁了。”

隋意想起那不翼而飞的案卷,问他道:“锁了?”

“是。”

侍卫答得爽快,隋意却只觉这是沈淮川在要挟。

如今那案卷不翼而飞,难说不是他沈淮川的手笔。

只是隋意尚未曾想通,若说她欲欲往尚书府去,是存了私心要利用他、让他能在这纷乱朝局中保她性命——

那沈淮川寻她、甚至还这般失了分寸地拿走旧案卷宗以要挟她入府,所求又是为何。难不成真的只是要她辨那假//币,再助他破案?

如此说来,这朝中竟是无人了吗。

她想不通。

罢了,左不过是见上一见,这点胆量隋意还是有的。

思及此,她刚欲应下沈淮川入府之邀,耳畔便传来几许慌张脚步之声。

隋意霎时隐蔽到暗处,装作找寻案卷的模样。

脚步声愈进,隋意心捶如鼓,半晌才想起自己此举并无不妥——

都怪这案宗室之中这般昏暗,总叫她觉着她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于是隋意自暗处行至烛火之下,定睛一瞧,这慌慌张张的走进的人,正是她那身着竹青官袍的同僚。

刘录事。

刘录事这人日日与隋意相对而坐,可运气却比不上隋意半分。

他出身微寒,听闻他家中不知怎么凑出些银两,才给他买了这官。许是资质实在平庸、又或者他并不精通这官场上谄媚逢迎之术,五六年过去,刘录事竟从未被提拔。

刘录事陡然见一人自光影之下走出,周身一顿,半晌才看清这人身影,结巴道:“隋......隋录事?隋录事怎么在此处,叫我好找。”

隋意眉心轻挑:“刘录事寻我,可是有公务?”

他缓了两口气,接着说道:“京中又现失踪案,人手不够,这才来寻隋录事过去。”

隋意颔首,转而又朝方才那侍卫道:“这位大人,您也听着了,我并非不想去府上拜见,而是公务繁忙,怕是一时半刻都歇不下来。还请您将此间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沈尚书,尚书大人为官多年,定会谅解。”

“是......沈尚书寻你?可是有什么要事?”

隋意闻言回头。

他这话中带了几分试探之意,隋意想起方才他惊慌神色,盯着他双眼看了一会儿,而后摇摇头,只说:“约莫不是什么要紧事罢。”

尚书府卫察言观色的能耐倒厉害,一听她这般说,连忙接着道:“不过是沈尚书新得了几件小玩意儿,想请隋录事前往一观,不曾想来得不巧了,下官这就去回禀沈尚书。”

刘录事一直盯着那侍卫走远,目光颇为防备。隋意看了他一会儿,又问:“刘录事方才不是说又有案子,怎么这会儿倒不急了?”

“急、急......”刘录事干笑两声,又道:“一时失态,隋录事见笑了。”

——

多了几起失踪案不假,沈淮川许是也听着了消息,分身乏术,也顾不上再找人来请她入府。

隋意略静了静心,翻了翻这几桩失踪案的细节。失踪者多为青年、少有女子,失踪三日至一月有余的都有,无甚共同点。

二人连着查验四五件案卷后,隋意随口问道:“不知可否朝李录事请教,这几年来,失踪案总是这般多吗?”

刘录事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不停,仍提笔抄录着案卷:“往年还好,今年尤其多。但秋日里京中失踪案一向不少,眼下许是碰了巧罢。”

碰了巧。

隋意冷笑一声。

若她未曾见过货船之上那已腐烂的尸首,她的确会觉着这京中多桩失踪案不过碰了巧。

刘录事听见她轻笑,不由问道:“隋录事有何高见?”

隋意指尖不停翻着案宗薄纸,问他道:“不知刘录事可否认真瞧过这案卷?”

“一时忙着抄录,尚且未曾仔细看,可是有何不对?”

隋意也不多说,只问他道:“此番几桩失踪案,不知失踪者是男子多,还是女子多?”

刘录事答:“约莫是男子多上一些。”

隋意颔首,又问:“那刘录事可曾看过,这些男子失踪前都去过何处?”

刘录事愣了一瞬,提着笔的手指顿了顿,而后才翻了翻那卷宗。

未几,他道:“你是说......醉歌楼?”

隋意笑了笑:“正是。”

“隋录事是怀疑这失踪案并非偶然,而是有人与醉歌楼勾结、诱拐百姓?”

隋意摇摇头:“大理寺上下皆忙于假//币一案,而这失踪案反而无人在意。仅凭眼下线索,尚未可知。”

自然,隋意嘴上虽是这般说,但她了解映安为人,也知道映安不会自涉险境,必不会与人勾结。

可这就更需她查明真相,以免将醉歌楼牵涉其中。

思绪至此,隋意看向刘录事,又道:“既然这失踪案有问题,你我又官微言轻,不如刘录事将此案线索上报江少卿,也算是为大理寺分忧。”

刘录事闻言张了张口,似要拒绝,望向隋意的目光躲闪几许,而后又垂下头,低声开口:“分......分内之事,我自当尽力一试。”

“那便麻烦刘录事了。”隋意见他这冷汗直流的模样,不由勾了勾唇角,声音也重了几分:“这失踪案可古怪得很,只怕是与京中这假//币......”

“脱不开干系。”

刘录事应了隋意的话,将此事上报,回来时却已近傍晚。

瞧他额见尚有几颗豆大的汗珠,隋意便起身给他斟了杯热茶。

天气闷热,刘录事接过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迟疑一瞬,还是抿了一口。

趁着喝茶的间隙,隋意先他一步开口问道:“如何?”

刘录事道:“来回禀的人说......江少卿近日颇为忙碌,无暇顾及失踪案,想来此案是要搁置了。”

隋意颔首,只道:“有劳。”

二人默了一阵儿,又听他试探道:“只是隋录事言之有理,此案牵连甚广,我想......不如你我二人先前往醉歌楼查探一番?若是能寻到线索,江少卿定然会重视此案。不知隋掌柜意下如何?”

隋意闻言,黑眸倏地眯起:“隋意初到大理寺,不知这般行事是否合规矩,不如待我明日我上报少卿后再与你同去?”

她说这话时,刘录事正垂眸看着茶杯,否则定会瞧见她眼底的狡黠。

可惜他没能看到,只问:“隋录事这是不信我?”

隋意低下头,额前碎发堪堪遮住她眼中算计,唇边笑意浅浅。

“不敢。”

未几,刘录事轻呼了口气:“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我今晚便去醉歌楼查探,如何?”

隋意看了眼他身上官袍:“刘录事尚着官袍,太过引人注目。”

“隋录事莫再多言。”他打断道:“酉时三刻,我在醉歌楼门前等你。”

隋意闻言,眸光顿寒,半晌才道:

“那便依刘录事所言。”

待那人出门,她随手铺开张纸,墨染其上,书道:

“醉歌楼生异。”

“戌时三刻,诚邀沈尚书光临,看大戏一场。”

“银子免了,人到便好。”

罢了,她又将那纸叠起来塞进书中,唤来门口侍卫。

“前日里我朝沈尚书借了本书来看,今儿个方才看完。本想亲自过去答谢,却突遇急事,只能劳烦大人跑一趟尚书府了,不知......”

她顿了顿,又从袖中掏出块碎金:“不知大人......愿不愿替我跑一趟?”

侍卫听罢,忙接过碎金道:“多谢隋录事厚爱,我定会将此物带到。”

——

到底是长安城里花了最多银子建的酒楼,夜间的琳琅阁颇有几分韵味。

烛火燃于屋檐之上,映得鎏金檐角闪着光。

刘录事早到了些,便在门前缓缓踱步。约莫一炷香后,他才瞧见一白衫男子摇着折扇缓缓走近。

那人头束银冠、眉目清俊,再定睛一瞧——

正是隋意。

刘录事愣了一瞬,而后压低声音问道:“隋录事如何扮成这幅模样?”

手中折扇“唰”地展开,被她搁在胸前摇了摇:“这失踪之人多为男子,故而我才如此装扮。”

隋意见他不语,一合折扇,扇尖轻点在他肩上,笑道:“我与刘录事相识虽没有几日,可我却不忍要你一人涉险。刘录事说说,是也不是?”

而刘录事只将头低下,没再看她双眼,道:“进罢。”

按说此时已过了晚膳时分,可醉歌楼仍旧喧嚣。小二的吆喝声回荡在耳边,台上的唱戏的角儿也依旧是前些日子她刚打过照面的女子——

一切似乎都是原来的模样。

她落下了什么?

隋意眉头微蹙,寻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一抬眼刚好就瞧见了台上那花旦正唱着一出《含情》。

眸中含泪、满眼哀戚。

倒和这醉歌楼中的欢快气氛截然不同。

隋意转回头去,却见身旁刘录事也在失神地盯着那花旦瞧。

“二位客官,要点儿什么菜?”

清脆的女声传来,隋意倏地回眸,额间朱砂一点映在她眼中。

正是赵映安。

映安有些疑惑的目光撞进她眼里,半晌又平静了下来,见她这模样也没多问。到底相识多年,默契自然比旁人多上半分。

随意报了几个菜名,而后她便作出一副纨绔模样,抬眼看着映安:“掌柜的这菜可要做得快些,若是晚了,我二人便不奉陪了。”

赵映安了然,听懂她言下之意,答道:“这上菜也讲究时机,热一些、冷一些,都会不好入口,却不知这位公子喜欢热的还是冷的?”

隋意摇了摇扇子,不着痕迹地朝那花旦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又道:“长安这秋日里也闷得很,还是冷一些罢。”

“好。”赵映安笑了笑,转身走了。

那台上的花旦又咿咿呀呀唱上了,眼波流转,不时看向他们这儿。

隋意本以为花旦是在瞧身旁的刘录事,过了会儿才觉出不对来。

这花旦竟是一直在盯着她看。

神情落寞,眉间一片清愁,水袖拂过脸颊。半遮半掩之间,怕是神仙来了也得怜惜她三分。

怜惜。

这二字在她唇边辗转着。

刹那之间,隋意似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