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了好一会儿，教室里空无一人。
三人刚拿上书包，一道强光射进了教室，“怎么还有人？”
“马上走了。”林攻玉冲保安大叔吼了一嗓子，急忙背上书包，但越急越出错，肩带卡住了。
谢方居帮她扯出卡住的带子，温声道，“慢点。”
杨铭背着书包，看着这一幕，嘴角闪过一抹笑。
手电筒的光再次闪进教室，“快点啊，锁门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攻玉着急回道。
在谢方居的帮助下，林攻玉终于背上了书包，“走吧走吧。”
三人关好门窗，走出了教室。
杨铭瞥了眼飞舞的鸡毛，耸了耸肩，“这要是被祖逖和刘琨看见，都得气活过来。”
放学后的校园很寂静，月亮将三人的影子拉得修长。
“林攻玉，”杨铭看向她，“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林攻玉说。
“你这板报，”杨铭双手插兜，顿了顿，“能说是你自个儿办的吗？”
没等林攻玉回答，他看了眼谢方居，“算了，把我剔除就行了。”
林攻玉咬了咬后槽牙，“你以为你是菩提老祖吗？”
谢方居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攻玉轻飘飘瞪了他一眼，他忙用拳头挡住嘴角收不住的笑，心虚的咳嗽了两声。
“说什么报答之恩，”杨铭学着菩提老祖的手势和声调，“只要不说出我的名字就行。”
“你滚蛋！”林攻玉笑骂道。
三人的笑声飘荡在无人的校园上方，越飘越远。
“滚开！”一道尖锐女声划过夜空，“再不走开我叫人了。”
三人愣了一下，谢方居眉头微蹙，“去看看。”
七中校园很大，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距离很远，声音是从林荫小道的拐角处传来的。
“你到底是谁啊？”周旭无语又无奈，“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明月护在宋知面前，“你别……”
“许明月？”林攻玉有点惊讶。
她看了看许明月，又看了看对面的周旭，“什么情况？”
谢方居和杨铭自然而然走到许明月身后，这才发现她身后躲着个女孩儿。
女孩儿比许明月低一个头，倚在许明月后背上，不太容易被发现。
杨铭看了看女孩儿，又看了看对面的周旭，愣了一下，“是你？”
周旭也认出了他，想起昨天那通电话，不自觉皱起了眉。
谢方居微微偏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认识？”
杨铭摇头，“在器材室见过一面。”
谢方居挑眉，每天见过一面的人那么多，没见他特意提起过谁。
但他没拆穿。
周旭有点急了，“宋知生病了，我要送她去医院。”
宋知？杨铭看了眼倚在许明月身上的女孩儿，这才发现还真是宋知，十六班的班长，老师的心头好。
她脸色的确不太好，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杨铭想起器材室的那通电话，他收回目光，沉声道，“人你不能带走，我们送她去医院。”
周旭脸色一变，眼看着矛盾就要升级，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许明月感觉身上一轻。
宋知晕倒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乱作一团。
杨铭眼疾手快抱起宋知，许明月催促，“快快快，送医院。”
“宋知！”周旭急得想上前，却被谢方居拦住。
周旭一把拂开谢方居，“滚开。”
谢方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很坚决，“不行。”
杨铭抱着宋知走得飞快，许明月跟在一旁，很快就转过拐角。
周旭看得着急，抡着拳头朝谢方居脸上去，但谢方居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开攻击。
林攻玉看得心惊，怒喝道，“你干什么！”
周旭气得眼睛都红了，根本听不见林攻玉的话，眼里只有谢方居。
他瞅准机会，又一拳挥过去。
周旭怒气值拉满，谢方居侧身躲，却没完全躲过去。
林攻玉看得着急，忙拿出手机给高离打电话。
“喂，”高离那头很安静，“哪位？”
“高老师，谢方居在学校被人打了。”林攻玉着急大喊，“别打了。”
周旭又被揍了一拳，还抽空瞪了林攻玉一眼，这女的他妈的告黑状！明明他挨的揍更多！
高离一下坐起身，“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我们见义勇为，送十六班的宋知去医院，有人拦着，”林攻玉语速很快，“然后谢方居和人打起来了。”
周旭都有点佩服这女的了，颠倒黑白的本事真他妈牛逼！
“你们在哪儿，我先找保安过去，”高离连忙拿着钥匙出门，“我马上过来。”
林攻玉挂了电话后，想上前帮忙，但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她只能下黑手，掐了周旭几把。
周旭发出吃痛的吸气声，恶狠狠的瞪了林攻玉一眼，“你他妈有病吧？”
骂完林攻玉，他又骂谢方居，“谁打架还带个拖油瓶？”
谢方居一把将林攻玉拉到身后，冷声道，“她不是拖油瓶。”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都停了下来。
周旭瞪了两人一眼，用力揉了揉被掐的地方，“妈的，比挨揍还疼。”
林攻玉往谢方居身后缩了缩，谢方居微微偏头，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
周旭发现两人眉来眼去，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这个点车流并不多，但他们运气好，刚到校门口就碰见辆出租车。
许明月拉开后座车门，“快上去。”
一路狂奔过来几乎耗尽杨铭的力气，他没说话，喘着粗气坐了进去。
两人刚坐好，许明月就坐上了副驾，“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瞥了眼昏迷的宋知，一脚油门下去，“这是怎么了？”
许明月回头看了眼，“生病了。”
话音刚落，宋知突然悠悠转醒。
她头枕在杨铭腿上，校服材质有点粗糙，宋知不耐的动了动，“我怎么了？”
杨铭低头温声解释，“你晕倒了，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
宋知还是晕晕乎乎的，盯着杨铭看了几秒，“你是谁？”
杨铭笑了笑，“杨铭，十五班的杨铭。”
许明月听见动静回头，“你醒了？”
宋知移开目光，许明月的脸映在昏暗的灯光中，有些模糊。
杨铭低头，“你先休息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宋知转过头，从下往上的视角，只能看到坚毅的下巴，轮廓分明的下颚线，以及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自觉躲避目光。
杨铭察觉到她的不适，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
夜间路上空旷，但张徽和高离赶到医院的时候，宋知已经挂上水了。
“宋知，”张徽推开门，气喘吁吁，“你感觉怎么样？”
宋知面色苍白，轻轻摇头，“我没事，张老师。”
高离跟在后面进了门，一眼就看到病床边上的许明月和杨铭。
“你们俩怎么回事？”高离喘着粗气，“谢方居和林攻玉呢？”
宋知连忙坐起身，“高老师，他们是送我来医院的。”
“欸欸欸，你别动，”高离忙上前两步，“你先好好休息。”
张徽也按住她，“你先好好看病，事情我们会了解的。”
宋知躺了下去，又嘱咐了一遍，“他们是好心。”
“我知道了，”张徽点头，“你爸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先安心养病。”
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一阵骚乱。
“小知，”赵素尽力压着声音，“宋知呢？”
晚上医院人不多，病房里只有个老奶奶，正探着脖子往这边望。
值班的护士皱着眉，“现在是晚上休息时间，家属小点声。”
宋绍书连忙致歉，“不好意思，孩子妈妈太着急了。”
护士还要问什么，正巧张徽听见动静打开门，“宋知妈妈，这里。”
赵素和宋绍书立刻朝着病房走来，“张老师，宋知呢？”
张徽让开身，指了指宋知，“在这儿呢，已经挂上水了。”
赵素和宋绍书急切的奔向病床上的宋知。
“小知，你感觉怎么样？”赵素撩开宋知额前的碎发，“对不起，是妈妈来晚了。”
宋知整个人松懈下来，“没关系的，妈妈，我没事。”
“张老师，”宋绍书转身看向张徽，“实在是麻烦你了。”
张徽笑了笑，“宋知没事就好，医生说退烧后再看情况。”
宋绍书看了眼杨铭和许明月，张徽立即介绍道，“就是这两位同学送宋知来医院的。”
宋绍书连忙跟杨铭握了握手，目光看向许明月，“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二位了，这么晚还不辞辛劳送宋知来医院，辛苦你们了。”
许明月摆了摆手，“叔叔严重了，我们遇见就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赵素转过头，眼睛红红的，“真的谢谢你们了。”
“如果不是你们，”赵素意有所指，“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张徽脸色变了变，知道宋知父母是知道事情经过了。
“宋知妈妈……”张徽正要解释解释，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喧闹。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众人都朝门口三人看去。老奶奶更是伸长脖子，探头探脑。
三人衣服都皱巴巴的，谢方居脸上还有伤，高离和张徽面色一下凝重。
高离皱着眉头，冷声道，“你们三个跟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