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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不管他们为了分手这件事,在公寓里如何吵吵闹闹,到了工作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还是要一起开车去警视厅上班。

走进办公室,松田和萩原坐在了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办公位置上。说起来,这也是一处和松田阵平的记忆不符的细节,他记得,以前两个人的位置并不挨在一起,而是隔了有三排远。

刚重生的那一天,松田阵平就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之处,但他没有问出口,现在他随口问了萩原研二一句,后者便笑嘻嘻地给他解释了。

“这个位子是我争取来的,原本坐在这里的人是大前田警官,我和他交换了位置。”

“他肯和你换?”

“本来是不肯的,但是我付给了他难以拒绝的报酬。”

不等松田开口再问,萩原主动说:“我听说大前田警官对交通部的天野纯子警官颇有好感,刚好我在联谊会上碰到了她,就顺便问了问她的喜好。”

他一手托着下巴,俊秀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嗯,不知道他们两个发展得怎么样了。”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大森警官就没说什么?”

大森警官是二人的直属上司,也是爆.炸物处理班的总长官,为整个部门劳心劳力,当初就是大森警官去警视厅警察学校把他们两个人招进来的。

“没有哦,大森警官知道我们在交往,对我们很好呢。”萩原研二轻笑着说。

本来聊天聊得好好的,忽然间又听到了自己不想听的那个词,松田阵平心情一下子烦闷起来,朝萩原翻了个白眼,不再说什么,转头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上午,东京都内一片安宁平静。

下午,接到了市民报警,东京郊区的蒲溪村一处空地挖掘时,工人在地底下发现了一枚疑似炮弹的东西,需要爆.炸物处理班出动到场调查。

大森警官派萩原研二带队去出这个外勤任务。

警视厅大楼前,载有防爆装备的特科车辆停着,队员们聚在一起,正准备出发。

松田阵平把萩原研二拉到一边,不放心地嘱咐他:“喂,萩,等到了要拆弹的时候,你记着一定要穿好防爆服。”

“小阵平,你想得太多了,还没确定到底是不是炸弹呢。”萩原研二的语气听起来懒懒散散、浑不在意。

松田忍住想揍他一拳的冲动,耐着性子说:“如果真的是炸弹,你一定要穿好防爆服,别嫌弃这嫌弃那的,保护好你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安全手册上都写着呢。”

他仍然是一副轻浮随便的样子,让松田阵平很是不爽,上辈子萩原研二在拆弹现场也是不穿防爆服,被松田呵斥过之后,还是想着蒙混过关。

卷发警官猛地一把抓起对面人的衣服领口,面色冷凝,凌厉的气势外放,用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声音警告他。

“听着,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穿好防爆服,如果被我知道你没有照做,等你回来就明白有什么后果了。”

其他人或许会被松田阵平的气势压倒,但萩原研二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有时甚至主动在危险的边缘试探撩拨,自然不会怕他。

半长发警官笑容不变,两只手握住松田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安抚着他放开自己。

“好的,好的,我都听小阵平的,你别生气。”

不知道他是真的记住了,还是只是在敷衍松田,总之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松田阵平冷哼一声,松开手中的布料,转身离开了。

这次的任务地点非常远,等萩原研二结束任务回到警视厅,差不多也到下班的时间了。

今天松田阵平开车,两个人准备去吃晚饭。

“结果根本不是爆.炸品,只是几十年前地震时埋到地下去的老物件。就为了这种事,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而且大森警官还让我明天上午就把报告交上去,写材料好痛苦啊,小阵平。”

“是,是,辛苦萩原警官了。”松田阵平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随口敷衍了一句。

“任务地点可是在东京郊外的小村子哦,差不多整个下午我都是在车上度过的,虽然不是我开的车,一路上可以玩手机,但是车程有一个半小时诶,玩手机都觉得很累。”

副驾驶的车窗全部降下,萩原研二懒散地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的车流,微凉的晚风吹过他半长的头发,他神情倦怠,没精打采地抱怨着。

“啊,不过我有给你发邮件,但是小阵平都不理我。”他稍微打起精神,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松田。

“你发的都是什么没营养的话,我不想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打断自己手头的工作。”松田阵平嫌弃地说。

“这样啊,那我在邮件里说,在任务地点的村子里发现了一只会仰卧起坐的猫,这也是无聊的事吗?”

“你根本没说过这个。”

“是没有,所以小阵平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把我发的邮件全都看完了对吧。”萩原研二笑吟吟说道。

他抬起手伸了个懒腰,“唉,一整天坐车坐得腰酸背痛,小阵平晚上可以帮我按摩一下吗?”

“我又不会按摩,我只会揍你。”

“小阵平好可怕。”

松田阵平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里,打算带萩原研二去吃他常去的一家拉面馆。

那家面馆的老板是个憨厚淳朴的中年男人,松田经常在晚高峰之后来吃饭,来的次数多了,两人自然也就认识了,老板见松田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吃面,总会附送一碟小菜。

两个人闲聊着走过街道,面馆就在右边拐角过去的第一家。

走过拐角,松田正准备进门的脚步突然顿住了,目光透过墨镜镜片看向店家大红色的招牌。

“怎么停下了?”萩原研二跟着松田停下了步伐,抬头望向面前的快餐店。

“小阵平想吃这家?不是说去吃拉面吗?”

松田阵平想起来了,自己想吃的那家拉面馆是在萩原研二殉职后的第二个春天开张的。

拉面馆的老板本来是一家企业的管理层,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突然企业就倒闭了,男人失了业,本想跟着朋友做生意东山再起,没想到积蓄全被朋友骗走了,还不上房贷,房子被收回,老婆也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一无所有的中年男人本想买份保险,然后伪装成意外身亡,这样就能给老家的父母和妻儿留下一点钱财。

没想到,远在乡下老家的父母先找到了在东京流浪的儿子,骂醒了他,然后给了他二老多年攒的养老金,帮助儿子在东京开了个拉面店,重新开始生活。

那天是冬季的一个夜晚,用餐的高峰期过了之后,店里只有松田阵平一个顾客,老板请了松田一瓶清酒,两个人在暖黄的灯光中一个喝酒、一个抽烟。

老板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之后,在缭绕的烟雾中又感叹了一句,“真羡慕小哥你们当警察的,永远不用担心失业,我要是当初考上了警察,说不定现在都做上了领导,每天坐办公室指挥手底下的人干活,多风光。”

听到熟悉的选择当警察的理由,松田阵平又想到了那个不穿防爆服的混蛋,他放下了手里的白瓷小酒杯,礼尚往来也讲了自己的故事。

老板本来还在羡慕警察永远不会失业,听到萩原研二殉职后重重叹了口气。

上辈子最后一次去吃拉面的时候,好像老板说过,拉面馆的生意不错,打算把妻子和儿子接回东京。

松田走了会儿神想道。

吃了好几年的拉面馆,突然发现其实这个时间点还没有这家店,松田阵平恍惚着感到了一阵倒错的荒谬感和不真实感。

每当松田阵平觉得和萩原研二已经拥有了平静安宁的生活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现一些现实和记忆的不同点。

这些不一样的地方提醒着松田阵平,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萩原研二也死过一次,现在不过是奇迹偶然降临在名为“松田阵平”的个体身上,给了你一次重来的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炸弹犯就会再次出现,然后萩原研二将按照上一辈子的命运轨迹死亡。

脑子里想起来上辈子的过往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松田阵平脸上不动声色,摘下墨镜收起来,迈步进了店门。

“对啊,突然就不想吃拉面了,就吃这家吧。”

“尝试新店有风险哦,小阵平。”萩原研二嘟囔着也跟了进来。

结果今天尝试新店大失败,店里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能把简单的快餐做到这种难吃的地步,也难怪日后会被拉面店取代。

两个人没吃几口就结账走了,来到家附近的熟悉的小店重新吃过了晚饭,吃完又去了附近的超市。

萩原研二推着购物车,两个人目标明确,先去饮料区拿了一组啤酒和一组可乐,然后去买日用品。

穿着黑色西装、解下领带的卷发青年站在货架前仔细挑选着洗衣液,认真的神情和他正在做的事根本不搭,因为超市向来被认为是家庭主妇的专场。

萩原研二在一旁靠着购物车盯着松田发呆,伸手遮掩着打了个哈欠。

松田站在货架这端仔细看看,又走到货架那端看看,最后蹲下来看放在底层的大瓶装洗衣液。

从外表来看,松田阵平正经严肃,萩原研二温柔和气,这两个人若住在一起,应该是萩原更顾家持家一些。

但事实上,萩原研二从小便在父母和姐姐的宠爱下长大,即使家里的修理厂倒闭,生活质量也没有下降,对于家务不怎么了解。而松田阵平因为家里的大人不靠谱,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重生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家务技能点满。

萩原研二无聊地又打了个哈欠,“家里的洗衣液这么快就用完了吗?”

“没有,还有大半瓶。”松田头也不抬回道。

“那为什么要买新的?”

松田阵平转过头给了萩原研二一记眼刀,“家里那瓶洗衣液是你买的吧,洗完那股香味太大了,你是打算把洗衣液当香水用?”

“之前我穿着刚晒好的衣服去总务部,有个女警见到我就开始打喷嚏,太丢人了。”

“哈哈,还有这回事,那买瓶新的把家里的换了吧。”萩原研二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

“我现在就在挑啊。”松田的语气不太好。

“怎么挑了那么久?”萩原研二也站到了松田阵平的身旁。

松田指着货架上的商品,一件件给他解释。这件商品买瓶装送一个袋装,那件商品第二件半价,还有下面的商品是历史悠久的老牌子,性价比较高,但是最近被爆了一些黑料。

萩原研二站在松田的身后,不时应和着松田的话,手却悄悄地搂上了他的腰,脑袋也渐渐放到了身前的肩膀上,不知情的人从后面看去,还以为是新婚恩爱的小夫妻。

松田阵平讲完想听听萩原研二的意见,好决定买哪一件,转头就发现这个混蛋又偷偷凑过来了,还停留在空中指着商品的右手立刻紧握成拳,马上就要揍到萩原帅气的脸上。

萩原研二见情势不对,立马双手举起成投降状,脚下后退两步,等距离拉开后,双手合十低头道歉。

“对不起,小阵平,我错了。”

整个过程非常流畅,一看就是平时没少惹松田生气。

一旦萩原研二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松田阵平的拳头也就没办法挥出去了,松田又不是真的生气,非要追着他打不可。情绪的爆发是一瞬间的事,被萩原研二打断之后,松田的怒气就消散了大半。

“今天超市的钱都由你来付。”

松田阵平从货架上拿了瓶自己中意的洗衣液放到购物车里,说完话就扭头走在前面。

“好的,还有东西要买吗?”萩原研二推着购物车赶上来。

松田阵平想了想,“没了,直接去结账吧。”

“但我还想逛逛,和小阵平一起逛超市好开心。”萩原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超市有什么好逛的,快点回家吧,你不是还有任务报告要写。”

“报告明天上午也能写,家里牙膏好像快用完了,去那边看看。”半长发的青年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拉着卷发青年的胳膊走向摆放牙膏的货架。

结果结账的时候买了一大堆有用的和没用的东西,一共装了两个大号购物袋,其中没用的东西主要是萩原研二发现了一些新商品想买来尝试一下。看着手里的账单,松田阵平默默决定以后超市购物的钱都由萩原研二来付。

把东西放在后备箱,两人开车回家,幸好他们租住的公寓有电梯不用提着两大袋东西爬楼,不然松田就会让萩原一个人把东西搬上楼。

回到家整理好东西之后,萩原研二也不准备写任务报告,而是兴冲冲地拉着松田阵平一起看电影。

萩原研二挑的是他喜欢的赛车主题电影,这部电影上映时在全球斩获超高票房,场面宏大,赛车追逐的情节紧张刺激,两个人看着电影不知不觉就把晚上刚买的啤酒喝光了。

最后电影放完的时候,萩原研二因为以前经常参加联谊酒量很好,所以只是红了脸、稍微有些头晕,人还保持着清醒。而松田阵平自己迷糊着刷了牙,走到床边就一头栽下去,不知道是困得睡过去还是喝醉了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两个人就算确立了恋爱关系,大概也和朋友的相处模式一样,只是多了亲吻和d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