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宁睁开眼，只看见他妈一脸喜色把门带上，再低眼看卓少谦埋在他肩头的侧脸，就知道他妈肯定是误会了。
单看卓少谦这张脸，连他都迷糊了一阵，现实中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卓少谦的脸近在咫尺，李秋宁忍不住打量起来。
额头光洁饱满，睫毛又黑又密，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嘴唇薄而红润，下颌的线条一点也不粗犷……
这个距离，能看见青色的胡茬冒出来，雄性之姿展露无遗。
李秋宁盯着卓少谦的脸神游太虚，疑惑当年怎么没发现这小子长得这么好？
不过那时候卓少谦年纪小，可能是还没长开，又完全不打扮，脸都被锅盖头和黑框眼镜遮了大半。
卓少谦动了动，睫毛扑闪，李秋宁来不及别开目光，两人眼神直直撞在一起。
卓少谦有一双狭长的刀锋眼，眼尾上翘，形状锐利却慵懒迷蒙，带着说不上来的风情。
“呃……”李秋宁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秋宁……”卓少谦迷恋地往李秋宁身上靠了靠。
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一时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刚睡醒，卓少谦声音格外低沉，沙哑黏连，颗粒感十足。
被这样的声音叫名字，李秋宁产生了全身毛孔一瞬张开的感觉，很奇怪很陌生，难以言喻。
李秋宁愣愣坐起身，抓了抓头发，“那个…我妈问满满的生日蛋糕，我去看看。”
身侧一空，冷空气灌进被子里，卓少谦恢复常态，“满满是谁？”
“满满就是我侄女。”说起满满，李秋宁眉飞色舞，“满满很可爱的，特别漂亮我给你说，今天是满满生日，下午我们一起去幼儿园接她……哦对，今天周四，你要上班是吧？”
“我可以在家办公，不一定要去公司。”
“真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当领导。”李秋宁滑下床，还不忘给卓少谦掖掖被角，“才九点，你再睡会儿，我去给满满订生日蛋糕，顺便把电驴骑回来买菜做饭。”
卓少谦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睡着等我回来就行。”
卓少谦欠起身子又被李秋宁按回去，在李秋宁认知里，豪门大少至少得有十几个菲佣照顾生活起居，卓少谦估计十指不沾阳春水，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楚。
李秋宁下意识地照顾卓少谦，拉被子把卓少谦盖得严严实实，笑出一口白牙，“想吃什么？今天你点菜。”
卓少谦任由李秋宁摆布，“什么都可以。”
“那我就看着买了，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李秋宁拉开衣柜门，拿出休闲裤和T恤，一边说一边开始脱睡衣，身上只剩条内裤。
卓少谦眼神暗了下来，喉头发紧。
李秋宁身形修长比例极佳，不同于卓少谦那种经过雕琢的完美身材，李秋宁没有时间去健身，毫无锻炼痕迹，全身肌理浑然天成不结块，上面附着了一层恰到好处的体脂，肥瘦相间不腻不柴，看上去软软弹弹很可口。
没听到回答，李秋宁三两下套上衣服，转头去看卓少谦。
“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
“没睡。”卓少谦敛起眸中神色，“我没有忌口。”
“行，那等我回来。”
李秋宁刚出房门，就被他妈拽到了隔壁爷爷的房间，“小宁，你啥时候谈的怎么不跟妈说？都这样了，你可得好好对人家，是哪里人？你们有没有聊过她家要多少彩礼？”
“你有没有跟姑娘说过咱们家的情况？你要好好跟姑娘解释清楚，让她不要担心，满满有我带着，不会妨碍你们小两口过日子的。”
刘桂珍兴奋难掩，没给李秋宁开口的机会。
李秋宁的爷爷也在旁边，一脸期待看着李秋宁。
单身二十多年的光棍，终于带女孩儿回家，而且一来就睡在一起。
按照农村的风俗习惯，这事儿基本算是板上钉钉了。
眼看被误会个彻底，李秋宁玩心顿起，叹气说：“咱家给不起他彩礼。”
刘桂珍明显愁了起来，“怎么讲？是要很多吗？能不能商量？”
李秋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么说吧妈，你知道咱家这个小区是新亚地产的盘对吧？”
刘桂珍不明所以，“是啊。”
“那妈你知道我上班的盛莲养生也是新亚集团旗下的产业吗？”
刘桂珍拍了李秋宁一巴掌，“咱在说正事儿呢，你这孩子，没个正经，老扯东扯西的。”
李秋宁捂着手臂，“哎哟不是，整个新亚集团都是他家的，你说要给人家彩礼，咱们就是拿条命给他家，人也不一定看得上。”
刘桂珍满脸震惊，“那她家得多有钱？我就说你长得好吧你还不信！她肯定是图你好看！”
爷爷有点坐不住，“人家是不是想招你做上门女婿？爷爷倒不是反对你做上门女婿，两个人结婚免不了磕磕碰碰的，我们跟人家悬殊太大了，只能是你多忍让，要是你受不住委屈，爷爷就不建议。”
“爷爷放心吧，我不会跟他结婚的……”
李秋宁话没说完就挨了爷爷一拐杖，“你不准备负责就把人家姑娘带回来睡觉？我和你爹妈是这样教你的？”
“嗷…他是男的！我就是看你们误会了，想逗逗你们，怎么一个二个动不动就打人嘛！”
刘桂珍比刚才还震惊，“男的？！男的头发那么长？”
“真是男的，比我还高，我高中同学，法律也没规定说不让男的留长头发吧？”
“男的你们那样睡？男的你搂人家搂那么紧？”
“……”李秋宁偏着脑袋回想，他搂卓少谦了吗？
“妈，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这种事我想骗也骗不了的，不信一会儿他起床你自己看嘛。”
刘桂珍沉默不语，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意相信。
从十八岁开始，李秋宁就一直在被这个家拖累，本该风流玩乐的年纪却四处奔波埋头苦干，以至于到现在没能谈上对象，她始终觉得愧对小儿子，所以拼了命地想要弥补。
李秋宁安抚刘桂珍，“行了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不是跟张大妈家姑娘聊着的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我先去给满满订蛋糕，等我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刘桂珍对小儿子无可奈何，“去吧去吧，一天净拿你妈寻开心。”
李秋宁拿上钥匙，换了鞋又回头叮嘱，“妈，你不要再直接开门进我房间了，我同学还在里面睡着，万一他换个衣服什么的，咱别冒犯到人家。”
“知道了知道了，你妈虽然是农村人，但还是知道懂礼貌的。”
“那以后可不可以对我也礼貌一点？”
“你是我儿子，我什么没见过？赶紧滚。”
“好嘞！”
李秋宁出门，先去蛋糕店选订了一个红色的小汽车蛋糕，说好下午四点半来取，刚好接满满回家。
又扫共享去Venus门口，骑上电动车绕到菜市场，买了几条鲈鱼，一条白鲢一只猪脚一只鸡，还有酸菜红豆汤之类的家常小菜。
一圈下来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
家里冰箱应该是有存货的，早上他妈送满满上幼儿园，也都会顺路买当天的菜。
但今天卓少谦来家里做客，晚上还要给满满过生日，李秋宁准备好好做一桌。
回到家，刚开门就听到他妈爽朗的笑声。
“妈你捡钱了？”
李秋宁打趣，拎着菜走进厨房，定睛一看愣在原地。
他妈在水池边削土豆，而一旁，卓少谦穿着小猪佩奇的围裙，手起刀落，哒哒哒地在切土豆丝。
卓少谦头发用满满的花蝴蝶小皮筋绑在脑后，一边切一边和他妈有说有笑，动作行云流水，土豆丝根根分明粗细均匀。
所以，前几天那些饭菜，真的是卓少谦亲手做的？
刘桂珍把洗好的土豆递给卓少谦切，回头看李秋宁，“你不重啊一直拎着？”
李秋宁东西往地上一放，凑到卓少谦身边，“你怎么会切土豆丝？还切这么好？”
卓少谦手上动作没停，“我有厨师证。”
“嗯？厨师证？”
“嗯，厨师证，初级厨师证。”
“你怎么会有厨师证？”
李秋宁也有初级厨师证，因为他以前打工干过餐厅后厨。
初级厨师证门槛并不高，只需要从事相关职业满一年，或者相关专业学徒期过了，就可以去申报考取。
但是！卓少谦为什么会有厨师证？
卓少谦说：“我报了烹饪学校的厨艺培训班，毕业后考的厨师证。”
“……你这是爱好？还是……？”除了卓少谦本身喜欢烹饪之外，李秋宁找不到一个让豪门大少去学厨艺的理由。
卓少谦眉头微动，“算是吧。”
“你这爱好……挺接地气，别的少爷小姐都爱好琴棋书画舞蹈设计什么的，你爱好做菜？”
卓少谦：“我古琴十级，围棋业余六段。”
李秋宁：“……”
“书法国画都有学，不精通，勉强能入老师法眼。”
他完全符合李秋宁的理想型。
卓少谦把土豆丝抓进玻璃碗里用水泡着，转脸看李秋宁，带着几分期待。
李秋宁感觉认知被刷新，人怎么可以这么优秀？好像就没有什么能难倒卓少谦。
“怪不得你这么多年没交上女朋友，出身好长得好，性格随和十项全能，得什么样儿的人才能跟你相配？”
“我的伴侣不需要十项全能出身好。”
卓少谦低下眼去收拾砧板，几缕长发从耳后滑落至脸侧，撒下一道阴影，看不清脸上神色。
刘桂珍洗两根黄瓜递给卓少谦，长吁短叹，“可惜了，小卓要是女孩儿就好了，我一定让小宁给你做上门女婿。”
“妈，你可真会想，他要是女孩儿，我配吗？……”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交谈，把李秋宁和刘桂珍吓了一跳。
卓少谦毫无预兆地拍黄瓜，不知道使多大的劲儿，刀背拿起来，黄瓜一摊稀碎，木质的砧板顺着纹理裂成了两半。
卓少谦缓缓抬眼，“不好意思，好久没做这道菜了，有点手生。”
“手没事吧？”
李秋宁没去管砧板，上前把菜刀从卓少谦手里拿走，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揉捏检查，“有没有震到骨头？这样疼不疼？”
看着李秋宁紧张的模样，卓少谦眼底霜雾散去，慢慢握紧李秋宁的手，“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砧板和黄瓜：不过是粉身碎骨而已，我们很好，不用管我们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