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弦嘴角微微上扬。
但他们低估了等待时间。
程弦在这个教室坐了差不多快三个小时，期间睡了两觉，教室里人不断变少，最后只剩下他们两排。
但程弦发现...
自己饿了。
还饿的有点发晕。
从他早上起床到现在就吃了一个面包，他本以为考试最多两个小时，没想到等了如此之久。
咕噜咕噜，他的肚子附和地叫了起来。
隔壁男生也刚睡醒正坐在那里发懵听到这声，和程弦对视了一眼后一起笑了起来。
“苏打饼干，不甜的，也不拉嗓子，填点吧，不然等会没力气唱喽。”
程弦接过他的饼干，“谢谢。”
他吃完一片饼干时，领队老师终于走进教室。
程弦被带到了单人候场室，他摸了摸身上的准考证和身份证。
还好都在。
之前光顾着等了，都忘了检查证件。
候场室的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的女生探头进来，身前挂着志愿者的牌子，在程弦眼前晃荡。
“你前面还有四个人，你可以练一会。”
“然后这个是你的标签，等会进场前贴一下。”小姐姐又递进来一个小圆纸给程弦。
随后笑眯眯地合上门。
与此同时，程弦听到隔壁教室传出练声的声音。
本来他觉得没必要浪费精力，但刚睡了两觉，声带基本上重新处于闭合的状态。
他稍微练了练，把声音打开。
门口的志愿者小姐姐正好又推门进来，“轮到你啦，跟我过来吧。”
程弦脱掉厚重的羽绒服，把衣服拉直，又拨弄了几下头发，检查了一下胸口的标签。
“我觉得特帅特板正。”志愿者小姐姐看着他竖起大拇指“加油哦，帅哥！”
程弦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好了，跟我来吧。”
他跟着志愿者小姐姐穿过其他几个教室来到自己的考场。
“进去吧，出来别忘记回去拿你的衣服哦，这里都有指示牌的。”小姐姐做了最后的提示
程弦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考场的门。
只见三位考官坐在考场中央，两个人都低着头，只有一位考官抬起头看程弦。
待程弦站定后，便点了点头“开始吧。”
其他两位考官也同时抬头。
程弦其实并不是很紧张，他在心中默默数着节拍，随即开始演唱，唱到第二首中段的时候，坐在主位的考官向他点头。
“好了可以了。”
演唱或是演奏中途被叫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每位考生完整演唱时间往往有些久，初试人数多并且作用主要是筛选不合格考生，因此会出现许多被打断的现象。
程弦也不犹豫深鞠一躬便转身离场。
第一场考试结束。
程弦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算是给接下来的考试开了一个好头。
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后，他哼着小曲走出了考场大门。
虽然刚才在考场已经补了一包梳打饼干，但他还是很饿。
本来也打算考完就去吃点。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离昨天和酒吧老板约好的时间还有蛮久。
程弦决定顺路找一家，他打开手机看附近的商场，准备吃碗面。
但是刚刚在考场，手机放在室外的柜子里，许是天气寒冷，手机被冻得反应迟缓，现在被程弦握在手里一会才缓过来，但与此同时——
消息也蜂拥而至。
不断震动的手机让程弦吓了一跳。
消息提示最多的是一个叫“李大美女”的对话框。
程弦一愣，这姑奶奶找他干吗？
“李大美女”叫李浅，和程弦一起长大，纯死党，从小学到高中，不说次次同班，但都是同一所学校，李浅的妈妈是程弦妈妈的朋友，两家人关系一直非常紧密，李浅学的是钢琴，去年就考进了临音。
程弦点开对话框，就看到李浅给她发的一堆表情包。
不断往上滑才看到文字内容。
【不回我消息？】
往上滑又是一堆问号
【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不和我说一声】
【我今年有事，回来的早】
程弦无奈，但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句。
“姐，我刚在考试”他决定先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
李浅秒回【所以？】
【我以为你还在家里躺着】程弦面无表情回复。
【大年初六我就回来了】又是一个充满攻击性的表情包
紧接着就是一句【你记性怎么那么差，不是和你说过我要回来参加一个比赛吗？】
真的不记得了，程弦默默避开这个话题。
【请你吃饭】
【李大美女：这还差不多，定位】
程弦重新在商场里找了一家评分不错的泰国菜，把店名发过去。
李浅又是秒回。
【李大美女：离我很近，十分钟】
程弦加快了脚步，一定得赶在这个姑奶奶前面到，否则准会被说一顿。
过完马路就是这个商场，程弦不太熟悉这个商场，花了几分钟找这家店。
没到饭点，不用排队，程弦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前脚刚把桌号发给李浅，后脚就被人拍了下肩膀。
“大橙咋—”
程弦听声音就知道是她，拉开边上的椅子后才转头。
“女士您请。”
李浅满意地入座。
程弦拉开斜对面的椅子放下书包，坐在了李浅的对面。
“什么时候来的？”李浅脱下身上的大衣靠在椅背上。
“昨天刚来。”程弦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拿手机扫了桌角的点菜二维码。
“怎么来那么早？我记得临音还得过几天考试。”李浅翻了翻手腕。
程弦在小程序上点了几样菜。
“我还报了几所别的学校。”提交订单后，程弦放下手机，看向李浅。
“没信心？”李浅调笑。
“有点”，程弦一挑眉，直白地承认，李浅太了解他了，程弦也懒得装。
“唉，没问题的！”李浅拿了一片服务员刚端上来的虾片，咔呲一口，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这两天准备那个比赛真的忙死我了，下午刚结束，我妈就和我说你来了。”
李浅端起水杯。
“你妈？”程弦疑惑。
“我也老奇怪了”李浅看着服务员端上来新炸好的虾饼，冒着腾腾热气。
她叉了一块虾饼，咬了一口，差点没被烫到。
“啊，烫烫烫”，李浅有点手忙脚乱
程弦给她递了张纸，“别着急。”
“可能你妈...呼...和我妈说的吧.”李浅一边用手在嘴边扇风，一边道.
程弦想到一定是昨天那个电话的缘故，就没吭声.
李浅也没继续这个话题，问起了程弦最近住哪。
程弦说住在不远的酒店。
李浅点点头表示他可以准备请好几顿客了。
程弦摊摊手。
服务员又接连端了菠萝炒饭和咖喱牛腩上桌。
两人开始专心吃饭，气氛也不尴尬。
“你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吗？”吃到最后，程弦挖了一勺芒果和糯米饭塞进嘴里。
“怎么？还有夜宵？”李浅拿纸巾擦擦嘴。
“我晚上还有事儿，先送你回去。”程弦付完钱，抬头看看李浅，“等考完试再请，行不？”
“考完我请。”李浅一甩头，一副大老板的表情，“恭贺你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学弟了。”
“哦对，你这两天都去哪里练歌的呀？”
李浅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有点贼兮兮地笑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钥匙，在程弦眼前叮叮当当地晃。
“嘿嘿，我上学期特地留了一把琴房钥匙，要不要来？”
“我今天刚被坑了二百五。”程弦的倾诉欲被点燃。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浅笑的很大声，“不是，你在哪里练得啊？”
程弦就详细地说了自己钢伴手受伤，他被迫在琴行的一系列经过。
李浅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让程弦很无语。
“你实在想笑就别憋着。”
“不是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原来我是很同情你的，但是哈哈，最后这个二百五真的很好笑。”李浅好不容易笑完，脸涨得通红道，“实在不行我当你钢伴吧。”
“得了，你那个比赛还有复赛，好好准备去吧。”程弦看了看时间。
“我导帮我找了一个，我明天去合一下。”
李浅正色，“行吧，那你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就来找我，我的水平还凑和。”
“那琴房来不？”李浅再次把琴房钥匙往脸前一荡。
“来！”程弦爽快答应
程弦把李浅送回学校后就回酒店拿他的吉他。
房间里没人，常予不知道去哪儿了，书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本乐理书。
程弦突然想起来忘记提醒常予别去那家琴行了，但转念一想，常予又不需要找钢伴，在这方面没有机会被坑，而且周边琴行租琴房的收费都大差不差，不会被坑太惨。
随他去吧。
程弦去镜子前整理了自己的发型，背上吉他就出门了。
昨晚联系的酒吧离程弦住的酒店不远，两站公交的路程，程弦站在酒店大门内看着手机导航，抬头看到透明玻璃门上的水雾不断凝成水珠，一股股地往下渗流。
酒店门口就是公交车站。
他决定坐公交车去。
和白天不同，这里一到晚上人烟稀少，主干道上也没什么车。
程弦很快就下车，这里是酒吧一条街，不少酒吧都亮着灯，程弦在各式酒吧招牌里搜索，看到闪着淡蓝色灯光的“J.”
就是这家店。
程弦看了时间，七点五十六。
他把吉他往背上挪了挪，快步走过去。
应该是今天刚开业，门口放着一排排预祝新店开业的花束。
台阶上铺着红毯，门上还贴着“2.10新店开业，各类酒水八折”的标牌。
今天是2.8，程弦想着，那就是还没有正式开业。
玻璃门里透出蓝色的光，里面隐约传出音乐声，
程弦推开酒吧的玻璃门，一名服务生迎上来。
“先生您好，需要什么服务？”
“我和你们老板约好了..”还没等程弦说完对方就道：“哦哦，是来试唱的吗？”
程弦点头。
“这边请哦。”服务生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程弦通过略窄的通道。
这段通道后就看是舞台，程弦看到上面一个五人乐队正在演奏，轻松律动的爵士乐扩散到酒吧各处。
再往里走，就看到在舞台四周的散台，每张散台上都闪着幽幽烛火，微弱的光散落进酒杯里不同颜色的酒水，模糊而迷幻。
整个酒吧内部是无主灯的设计，四周的墙壁被淡紫色的灯光照射，台上打着蓝色的射灯，也就是程弦在门口看到的灯光，正对舞台的靠墙处是一个巨大的卡座，程弦看到有人坐在上面。
那人穿着西装，修长的腿在西装裤下露出一截脚踝，靠在卡座上，手里举着高脚杯，微仰着的头带出清晰锋利的下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