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啊，小伙子，我让老师看一下你的谱子。”老板道。
“没问题。”程弦想着应该是看难度定价格，还好明天的曲子伴奏谱面也不是很复杂。
“老师说没问题，明天上午可以合一下。”
叮铃铛啷一阵，程弦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常予打来的，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儿，程弦就按掉电话问道：“老师晚上有空吗，现在也不是特别晚。”
他想了想，保险起见他还是想今天晚上试一下，可以就订下来，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老板瞪了瞪眼睛，“老师晚上没空的诶。”
见程弦不说话，沉默了几秒的老板又拍程弦的肩膀。
“诶唷小伙子担心什么？我这么大一个店还能跑了？而且老师是临城音乐学院毕业的，绝对没问题的，你明天来合一下好喽。”
程弦答应，“行吧，那就明天早上我过来。”
说完程弦就准备推门出去，他的手机又在响，程弦无语，常予这个欠抽的一直在打，但这次他没挂断电话，只开了静音模式。
“没问题，到时候明天早上大概十点你过来就行，我都帮你约好了。”老板从柜台后绕出来帮他推门。
程弦下了台阶回身道“好的好的，那老板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微信聊哈。”
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还没被挂断，程弦接了起来。
“喂，大哥你啥事情啊？”
“.....”
“啊对啊，你到了就上去啊，需要登记的话就登记一下呗。”
“...”
“要我也过去？不是我在外面，你问问前台能不能电话说？”
常予那边窸窸窣窣一通。
程弦就听到前台小姐问：“常予先生是您的朋友是吗？”
“嗯。”
“程先生这边是这样的，我们酒店规定，所有来访客人都需要和住客本人确认的。”前台小姐规范发言。
“嗯，是的，但是他也是住客，我不是开的标间吗？”
“嗯呢，我这边明白了，给您添麻烦了程先生”前台小姐把手机递了回去。
常予略显聒噪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跑哪儿去了，外面那么冷你居然愿意出去？”
“我在回来路上了，还能干嘛，去练歌了呗。”
常予还想接着说什么，程弦不给他机会道：“没别的事儿了吧，有事儿也等我回来说，手都冻僵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揣到兜里，虽然雪已经停了，但外面温度低的还是差点没把程弦冻死。
终于走到酒店，进门就看到那个有点吊儿郎当的身影斜倚在前台，举着手机放在嘴边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见程弦进来，立马大跨步走来准备给程弦一个巨大的拥抱。
程弦一边躲一边嫌弃，“走开走开，到时候又让你家阿言吃醋，整个黑脸盯着我，烦死了。”
“啧啧啧，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啊，我和你那是光明正大的兄弟情谊，好久不见抱一下怎么了？”常予一点也不尴尬地放下手。
“况且我还帮你带了一路的吉他，哎呦我现在这个脖子，这个腰啊，这个腿啊。”常予眉头皱起一副痛苦的样子按着脖子。
“和你的阿言撒娇去。”程弦越过他径直走向放在前台柜子边的行李，背起放在上面的吉他，也不管常予在不在后面跟着，就准备上楼回房间。
常予跟在程弦身后还在不断的碎碎念，“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和阿言说了，说你奴役我......走的时候阿言还给我...”
三句话不离阿言，不秀一下会死吗这个人，这还没在一起呢，这在一起了可要怎么办，程弦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他拼房。
耳边嗡嗡声终于停了，程弦看了一眼常予，这人在看手机，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恩爱都不秀了，程弦凑过去想看一眼，却被常予一掌推了回来。
“别看，独门秘籍。”
“我还懒得看。”程弦嘁一声，谁稀罕。
两人走着，很快就到了房间。
嗡嗡地一声响，程弦看了眼手机，是刚才的琴行老板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
程弦心下一凛，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他紧张的点开。
【老板：小伙子，刚忘记和你说那个费用问题，钢琴陪考咱们是一千一次，然后和伴奏的话按道理来说是两百一次的，但看你新客份上给你免了，但咱们老师是要先收定金的，定金五百，你看可以的话就先付一下，这大过年的，咱们老师也要吃饭的哈。】
“我靠.....”程弦爆了个粗口，这什么钱那么好赚。
边上常予倒是不看他的独门秘籍了，转头来看程弦，“咋了？”
程弦沉默，垂下眼皮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常予莫名其妙，又见人不说话，又想起之前打电话时候程弦语气充斥着不爽，便嘟囔了一句“今天很不开心啊....你不会哭了吧。”
常予好像发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一样，侧了个头仔细寻找程弦眼睛里的水光。
“你不会哭了吧哈哈哈哈！”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只接到了程弦的眼刀。
“常予，我在想，你这手值多少钱。”
常予这才注意到刚才程弦一直盯着的是他的手。
因为程弦的眼神过于强烈，常予后退了一步，作势把手背在身后，惊恐道：“认识你这么久，我才发现你有如此奇怪的癖好！”
程弦没理他，也可以说是懒得理他，径直坐在了床上，转移了话题问道：“刚你不是问我这么冷的天出去干嘛了吗？”
程弦靠在枕头上，深吸一口气。
“我的钢伴手骨折了，我得去找个新的，我求助导师了，但导师一直没回我消息，他不知道我明天还有考试，我问了好几家琴行老板都没有，这附近琴房多，反正我也要练歌，就想着再找找，然后老板说有老师，都答应了明天过去合一下伴奏，结果刚才说到价格，一千一次，还要收定金500，再收我就没钱了。”
他语速极快地概括了一下今天的倒霉事。
“总感觉被坑了。”程弦补了一句。
常予在程弦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捏了捏自己的手，修长白皙的手上，有力的指节凸起，泛起青白色，
“钢琴生最害怕发生的事发生了。”常予开口道。
“所以好好保护你的小手。”程弦瞥了一眼对方道。
常予一撩头发，有些臭屁地道：“唔，需要我帮忙吗？你那个曲子我虽然没练过，但我的视奏水平你是要相信的。”
“大哥你刚有听我说话吗？好好担心你的小三门吧，我已经找到了，只是说这个价格有些离谱。”程弦对于常予挑着话听的行为无语。
“你自己说的太快了，谁像你一句话说那么长，当自己rap呢。”常予翻了个白眼，随即又问。
“多少？五百？七百？”
“不不不。”程弦摇摇食指。
“一千？一次？”常予瞪了瞪眼睛，他的眼睛本就不小，这么一瞪倒是有些像q版大眼小人，程弦笑了，啪啪啪鼓掌“耶思。”
“我靠！你之前断手大哥给了多少。”常予忍不住感叹。
“三千全包。”
常予沉默了一会，“廉价大学生劳动力。”
“没事，咱以后都是！”程弦站起来拍拍常予的肩膀。
“所以你？”常予问。
“交呗，还能怎么办？明天就要考试了”程弦摸索着拿出包里的充电线给手机充电。
“虽然这所学校不是我最想去的，但总是要为我之后的几场兜个底吧。”
常予还靠在桌边看着程弦，真诚发问：“需要资助你吗？”
“不用，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已经让你把赚钱的家伙带来了吗？”程弦一指平放在行李架上的吉他。
“哎....”常予犹豫了一下还是“程弦，你和你家里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常予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程弦表情没什么波动，但周身气压已经低了下去，常予受不了身边有人不开心，就默默闭嘴。虽然和程弦一个宿舍，但是程弦除了回学校就是在宿舍，从没见他回过家，当常予快以为他是孤儿的时候，有个女人来找过他。
好像是十二月底，快省统考了，那天他正好从高中拿完资料回集训学校，进门就撞见这个女人坐在门口的凳子上，那时是集训学校的休息时间。整个大厅里没什么人，常予看了看前台，值班老师又刚好走开了。
常予从没见过她，以为是过来咨询的，就在他们视线交互的时候稍微点了个头，但常予也看到了女人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问什么，却终究没问出口。
常予赶着去上专业课，就没有在意，是后面上课期间他去洗手间途径宿舍，听见里面程弦的声音，以为是程弦逃课，就推门进去想抓个现行。
但一进去就看见这个女人在和程弦说话，情绪比较激动，眼眶都红了。
房间里两人也都齐齐转头看着他，给常予搞得不知所措了
但程弦看到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常予就听见他说“妈，我同学来叫我了，我先去上课了。”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被程弦抓着出去了，去教室的路上，程弦一直不说话，常予也没敢问，虽然打消了程弦是孤儿的疑虑，但又有了新的疑惑。
常予不是个爱打听别人家事的人，因此一直都没问，直到刚才，听到程弦说要出去做兼职才没忍住。
“没事，绝对不会干扰我考试。”程弦领了常予这份兄弟情。
轮到常予无奈了，但长时间相处下来，他知道程弦心里有数，不会乱拿自己的前程冒险，于是他又回到了之前样子，潇洒一摆手。
“算了，知道你小三门无敌，声乐也无敌，所以快来教我一下，别让我到时候临门一脚踢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