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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姐姐回忆

“方才你说的那个池无暇,我其实认识。”沈纤纤道,“车里坐着的女子,是他的表妹,名叫池雨若。”

提起池雨若,知慈突然有了印象。当年北风城没出事时,北风城知府的女儿不就叫池雨若?

早些年随父母参加官商宴会时,知慈曾遥遥见过她一面。当时池雨若贵为知府之女,搭讪讨好她的人不计其数。因为沈纤纤外貌才华出众,池雨若还曾主动找她聊过几句。但知慈则连话都没机会同池雨若说。

池雨若……池无暇,知慈没想到二人竟是表兄妹。那如此说来,池无暇想必也去过北风城。

沈纤纤道,“记得父亲曾带我去上清派玩过一段时间吗?当时池雨若也随池知府去了。那时整支队伍就我们两个小姑娘,所以我们关系很好,但去了一趟上清派,一切就都变了。”

原来,池雨若身为知府之女,平日在北风城时,无论去哪都是一群贵女和少爷围着她转,因此性格养得性格骄纵无比,从来没受过委屈。

而沈纤纤生得美貌又有才华,平日也同其他女孩一样捧着池雨若,所以骄纵如池雨若也很愿意跟沈纤纤一起玩。

一行人刚到上清,沈纤纤便同池雨若手挽着手,亲密异常,如厕也要一起去。

上清派正殿,池知府和沈父同上清掌门寒暄,两个小姑娘就在后面兴奋地窃窃私语。

池雨若悄声道,“纤纤,你看掌门左边那个弟子,长得有点俊俏哎。”

沈纤纤暗暗撇嘴,那弟子吊梢眼嘴唇薄,长得像狐狸,不符合她的审美。但沈纤纤从不和池雨若唱反调,只是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

二人悄声又闲聊几句,那边掌门已经谈完了正事,开始同知府沈父闲聊。期间提到两个小姑娘,掌门随口道,“年轻人在一起有话题,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玩去吧。”随即点了几个与二人年纪相仿的弟子,让他们带着两个姑娘在上清山四周游览一番。

池雨若见自己心动的弟子也在其中,不禁暗暗开心。但她却不知道,她在打量弟子们的同时,弟子们也在悄悄打量两个姑娘,在他们眼中,池雨若容貌平平,而沈纤纤则是少见的美人。

一行年轻人有说有笑,从大殿出发,游览了弟子居、习武场、还有名剑阁。但池雨若渐渐发现,这些弟子们虽然很热情,但他们都只围着沈纤纤转,问她年龄、家住哪里、平日喜欢做什么,沈纤纤即使什么都不说,他们依然很殷勤。至于池雨若,虽然人在沈纤纤旁边,却根本无人理会。

池雨若在北风城时,从小到大城内的少爷小姐无论男女都围着她转,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就是人群中绝对的焦点,何曾受过这种被冷落的委屈。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池雨若突然停下站住了脚步,大声道,“我累了,走不动了,我要休息。”

沈纤纤见池雨若这样说,便想来挽她手臂,但此刻池雨若对沈纤纤有种莫名的恼怒,于是一把甩开沈纤纤的手,道,“你别碰我!”

沈纤纤一愣,连忙哄她,试探着问道,“雨若,你怎么了,是不开心了吗?”

池雨若张嘴,自尊心又让她不愿说出真正的原因,找了个理由搪塞道,“都怪你,方才要是走那条平坦的路,哪儿会有这么累!”

沈纤纤还没说话,旁边的弟子却冷笑一声,对池雨若道,“哪儿来的大小姐,欺负人欺负到上清山来了?那平坦的路是通向后山的根本走不通,这不是找茬吗?”

另一个稳重年长的弟子见同门说话这么冲,斥道,“诸葛真,你怎么同客人说话呢?”

可惜为时已晚,池雨若见到此刻恶语相向的人正是她偷偷心动的弟子,眼眶一下就红了,大声对诸葛真道,“我又没同你说话,你管得着我说什么?”

诸葛真半分不让,道,“我也没和你说话啊,我刚才骂得是狗,你接什么话?”

池雨若瞪着他,眼泪不受控制自眼眶滑落,伤心和愤怒让她口不择言,带着哭腔喊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诸葛真道,“你爹?不就是那个在殿里和掌门说话的知府?”他嗤笑一声,道,“即使皇帝老儿来了上清派都得客客气气,你爹一介知府又有什么了不起?真以为自己去哪都是大小姐,别人都得供着你?”

池雨若红着眼圈盯着他,诸葛真嗤了一声,抱臂扭过头不看她。

就在沈纤纤以为池雨若要大闹一场时,池雨若却一言不发,转身跑开了。

沈纤纤见状便想去追,被诸葛真一把拉住,“别追,这又不是你的错,她就是被惯的。”

沈纤纤犹豫了。碍于池家权势,沈纤纤在骄纵的池雨若面前一直伏低做小,说自己一点情绪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同样都是女孩子,凭什么池雨若永远都是大小姐,别人都得哄着她?

何况整件事又不是自己的错。沈纤纤隐约明白池雨若生气的真正理由,但骂她的人又不是自己,难道受人欢迎也要怪她吗?想到众星捧月颐气指使的池雨若,在权势失灵的环境下,也只能给自己当绿叶,沈纤纤心里甚至冒出几分隐秘的得意。

在周围弟子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沈纤纤停下了脚步,没有去追,而是随着诸葛真等弟子启程去了别处的景点。

但沈纤纤没有想到,这一瞬间选择所造成的后果,会对她影响至今。

傍晚时,沈纤纤同诸葛真等人道别,回到了上清派为客人准备的厢房。但沈纤纤发现池雨若房间大门敞开,里面空空荡荡。

原来,池雨若根本受不得这种委屈,离开众人后,便和父亲闹着要回家,池知府劝女儿包容同伴未果,拗不过女儿哭闹,只得下午遣人雇了一辆马车送池雨若先回北风城。

沈纤纤心中略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在山上毕竟只有她们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很多事情都必须两人结伴,如此沈纤纤总有机会和她修复关系;但回到北风城,那里有的是想巴结池雨若的人,届时再找机会同她示好,可就太难了。

但随即,沈纤纤的骄傲再次冒出了头,她心道即使不修复关系又怎样,纵使池知府在北风城权势通天,也不会不顾脸面来针对自己一个小女孩儿。她早就受够了池雨若的大小姐脾气,大不了以后不来往就是。

沈纤纤放下忧虑,尽情享受了接下来半个月的上清山之旅,并与上清弟子赵晏然结下了一段友谊。

-

旅程结束后,沈纤纤随沈父回到了北风城沈家。

她本以为与池雨若再无交集,没想到一个月后,池雨若向沈府发来一封请帖,内容大致是说:上清山的事是自己不对,不该迁怒沈纤纤;并邀请她参加池家的聚会,想重修旧好。

沈纤纤握着请帖,喜忧参半。这张请帖只邀请了自己,并未提到她妹妹知慈。她摸不清池雨若的意图:究竟是真心想和她和好,还是另有图谋?

沈纤纤必须承认,自己之前有些嘴硬和意气用事;北风城同龄的贵族圈子就那么大,凡是有可能,不会有人愿意得罪池雨若。

最终,沈纤纤还是选择了赴宴。

宴席间,北风城大半的官家少爷小姐都到了场,而最令众人激动的是,池家在京城本家的少爷、池雨若的堂哥池无暇也出席了这次宴会。

池无暇年纪不大,却在京中官居要职。这次正逢休沐,特地回到北风城探望池家一众亲戚。

宴席上,人人都想巴结这位年少有为的京官,因此众人争先恐后同池无暇搭话。

池雨若同池无暇关系很不错,兄妹俩谈笑风生,池雨若时不时将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们介绍给他。

至于沈纤纤,虽然被邀请出席,却完全被池雨若冷落在了一边。

沈纤纤局促地坐着。就在这时,一个池府的婢女不小心将盘中酒水撒了沈纤纤一身。

婢女连声道歉,请示过池雨若后,领着沈纤纤去了府上厢房,婢女说去给她找件换洗衣服,但过了好久,才将衣物拿来。

沈纤纤脱下湿衣,只着肚兜,就在她准备更衣时,门外传来喧哗声。

只听‘吱呀’一声,大门被猛地推开,沈纤纤对上了一众少爷小姐们的视线。

沈纤纤只觉浑身热血冲到了头顶,她尖叫一声,浑身颤栗,砰地关上了门,身体不停的抖。

一瞬沉默后,沈纤纤听见门外有个男声道,“不是,雨若,你不是要给大伙看你收藏的小叶檀吗?干嘛把大伙引到这来?非礼勿视啊。”

然后她又听见门外更远处传来池雨若的声音,她在笑,“我哪知道她非要挑这么显眼的地方换衣服,搞得像我怠慢她一样。”

“可不,把大伙吓了一跳。”又有人道,“走了走了,去看小叶檀。”

于是外面的人又闹哄哄地离去了,至于沈纤纤被看光,仿佛只是件极轻飘不值一提的事,没人需要为此担责。

沈纤纤背靠着门坐到了地上,无助地抱臂环住膝盖。

池雨若说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可婢女分明是请示过池雨若之后才领她过来的,池雨若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池雨若还在记恨上清山上的事,所以故意设了局让自己难堪。而她也确实做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赤身**的模样,让她脸面尽失。

回了宴席,沈纤纤便托词不适告退,池雨若支着下巴道,“喂,方才的事是我家婢女的疏忽,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沈纤纤抬头,看到池雨若口中说着道歉,嘴角却得意地翘着。

“……我先走了。”

“别呀,再玩会儿,是刚才的事让你不舒服吗?大家都是朋友,不会介意的。”池雨若扭头,“喂,你们能不能都当做没看见?”她冲与会的少爷小姐们道。

大家纷纷说没事的,但这些看似安慰的话却像刀子凌迟着沈纤纤的自尊。

池雨若反复提及方才之事,表面故作关切,实际却在细细品味沈纤纤脸上尴尬难堪的表情。

沈纤纤握紧拳,指甲扣进肉里,屈辱的感觉淹没了她。为什么她要遭受如此戏弄?只因为池雨若有权势,所以就可以将她像猫狗一般逗弄羞辱?

这一刻她恨透了池雨若,明明自己样样都比池雨若强,却只因她出身高贵,自己就得处处让着她,只因稍稍不顺着她的心意,她就可以将自己如蝼蚁揉捏,凭什么?

“知慈,你知道吗,从那天起,我便一心只想往上走,总有一日,我会把池雨若——把所有看不起我、作践我的人,都踩在脚底。”回忆到了尽头,沈纤纤为过去的一切做出了总结。

但随即,沈纤纤又自嘲般笑了起来,“可几年过去,我非但没向上走出一步,反而家破人亡,沦落成为卑微的的婢女。”

知慈听罢,道,“所以你方才拉着我离开,是不想让池雨若看见你现在的落魄模样?”

沈纤纤苦笑,“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池雨若的命永远都这样好。北风城沦陷,你我成了奴婢,可池雨若因为有池无暇这个指挥使表哥,却能继续来京城继续享福,凭什么啊?”

知慈沉默,沈纤纤从来没同自己讲过她的这件伤心事。

知慈不知该如何她好受些,于是笨拙地安慰道,“姐姐,你换个角度想,上清派我只能眼馋却去不了,而你能去还那么受欢迎,我不知有多羡慕你。你拥有这么多,何必揪着不开心的事反复折磨自己呢?”

沈纤纤听罢,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语冰。你长得不好,没体会过被人嫉妒的滋味,自然不懂我的痛苦。”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激荡之下的真心话有些冒犯。于是她立刻住嘴朝知慈方向瞟了眼,见知慈没有异样,才放下了心来。

“为人奴婢太久,我都快忘记自己曾经的心气和追求了。”望着周围的街巷楼阁,沈纤纤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