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用品之后就是他在第一个房间找到的一大包男士衣服，一袋全新内裤，里面一共有五条。
下半身浸泡在海水里，黑色居家长裤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现在换了也是被水浸湿，还不如忍一忍，等能够上筏子之后再换。
所以张仰只从里头找了件还算干燥的上衣匆匆套上。
可能是心理作用，原本光裸着吹冷风的上半身在罩上一件单薄的短袖后瞬间有些回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变异了的原因。
他的下半身已经在水里泡了一整天，入夜后海水也随之变凉，但泡在水下的部分却丝毫感受不到不适和寒冷，就像是融入了这片海水中。
裹着单薄的长T恤仰头看向淡黄的弯月，张仰不由得庆幸现在还是八月份。
不然大冬天要是在水里泡个一整天，直接就可以准备截肢了。
男装包裹里的衣服大多都被海水浸湿，不能直接上身。张仰挑出少数几件从压缩袋里掏出来的干燥衣服，放进黑色背包里，其他衣服全部团成一团，直接放到‘单人床’上。
整理完衣服，就剩几张湿哒哒的、用来裹东西的床单和三床密封压缩的被子。
三套被子，一套冬天的被子，两套春秋被，都被压缩袋保护得很好，摸进去还是干燥的。
原本三床被子都是放在儿童澡盆里，澡盆被压得下沉严重，看上去十分痛苦。
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张仰觉得不能把希望都压在一个小澡盆里。
他把压缩袋的密封口仔仔细细地重新封好，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才郑重地把两套春秋被子放进晃晃悠悠的澡盆，冬天那床厚棉被则放在‘单人床’的中间，用几个塑料袋和床单在底下垫着放好。
除了刚才清点的生活物资，剩下的塑料袋里装的都是食物。
一盒未拆封的巧克力，里面有五大板，几个低脂碱水包，四袋不知道是果干还是坚果的零食，两袋薯片，三袋芒果干，一大包那种超市散装称斤的小鱼干，几瓶各种颜色的酱料，三瓶玻璃瓶果酒，六瓶矿泉水，两瓶花花绿绿的饮料，被他喝了一瓶，还剩下一瓶。
东西听起来很多，不过大多都是很难饱腹、但关键时刻能提供生存所需盐分和水分的酱料和饮品。
张仰看着这些食物，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他不禁老脸一红，庆幸周围没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毕竟自小家教严格，他从有记忆以来，就再也没有面对食物做出这么不得体的情态。
他伸手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一口下去直接干掉大半瓶。
这还是在他有意控制的情况下，不然他能连带着瓶子一口嚼了吞下去。
为了饿久了的胃着想，张仰强忍着狼吞虎咽的冲动和**，努力放慢自己进食的速度。
拆开一板巧克力，被包裹在金纸里的黑巧散发出独特的醇香……
……
十分钟后——
张仰沉默地和散落一木筏的食物包装纸面面相觑。
得，累死累活一下午——
白干！
原本装满了食物的背包现在只剩下一小袋芒果干和几根可怜的小鱼干。
仅有几样幸存下来的幸运儿就是之前被他嫌弃填不饱肚子的几瓶酱料、三瓶果酒和四瓶矿泉水。
按理说，一个正常男人在吃完四五个碱水包和一大包小鱼干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许饱腹感，甚至胀意。
可他现在……
张仰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摸摸自己饿得微瘪进去的腹部。
在吃光足够两个成年人饱腹的食物后，很不幸，他还是很饿。
饥饿感丝毫未缓解，饿得他眼睛都有些发绿，就连周围危机四伏的海域映在眼里也不觉得战栗了，满脑子都是‘里头都是吃的’的念头。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拆开了一包小鱼干，连鱼带渣一起仰头倒进嘴里，咽下去后脑子里还在细细品味着口腔里残留着的鱼干焦香味儿。
和胃里抓心挠肺的饥饿不同，他的思维此刻前所未有地清晰，冷静地思考分析起来他食量忽然异常的原因和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显而易见，这场未知的变异有好的一面，也就有坏的一面。
体质增强的同时，他的食量也跟着猛涨。
听起来很合理。
变异需要更多的能量支持整个过程，就像植物要想生长得好就需要定期施肥和浇灌。
没有肥料和水，贫瘠的土地怎能长出饱满馥郁的果实？
但对现在一穷二白的张选来说，这意味着他要补充比常人多很多倍的食物。
不亚于晴天霹雳，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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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完那根小鱼干后的几秒钟，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
想起还没有着落的剩下七根腕足，想到明天一睁眼起来该从哪里弄吃的，想到他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思绪纷杂，能答出来没几个……幸好他也没有一定要个答案才罢休。
张仰强忍着饥饿，克制住双手再往剩下的食物伸去，转头趴在了小木筏上闭目养神。
休息的时候，心底也没有放松警惕，连身后的腕足都在暗暗警戒着周围海面下的动静。
夜色沉沉，晦暗平静的海面也跟着汹涌起来，风浪一层叠着一层，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下来。
就像大海在呼吸一样。
张仰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而令人悚然的危险就藏在每一道看似无害的呼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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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天际刚刚白了一点儿，张仰就睁开了丝毫没有睡意的双眼。
趴在木筏子上的姿势挺直，活动着一夜过去后变得僵硬的身体。
昨夜一宿未眠。
他不敢在海上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去。
不仅怕海里的捕食者，还担心他睡得太沉会松手淹死在海里。
于是，他就这么双手紧紧扒着木筏闭目养神了一夜，时刻保持着清醒。
一夜过去，张仰饿得眼珠子发绿，扒拉出包里仅剩的芒果干和几根小鱼干。
想到一会儿还要下水，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将小鱼干迅速吃完，还将昨天最后一次上浮捞到的小鱼干生嚼干咽下肚，最后又往嘴里倒了半瓶矿泉水。
勉强充个水饱后，他才松开双手，下了水。
一夜过去，木筏漂得离昨天下水的地方已经有些距离了。
垂直下水的水下没有什么高的楼宇，只有成排成排低矮的建筑群，看样子这一整条街都是店铺。
但这样一来，垂直下潜的距离就比昨天要深。
一直就没吃饱过的张仰下潜动作也比昨天稍显吃力。
下去后，他大致扫了一眼店铺门头，发现大多都有英文标注，张仰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一个街角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身姿灵活地避过几尾受惊之后横冲直撞的小鱼，他径直朝目标店铺游去。
他无视般略过了小鱼，身后的腕足却有些不舍。
悄悄伸出自己细细长长的腕，在几尾即将离它远去的指头大小的鱼周围勾勾缠缠，企图用自己的一腔真诚挽留猎物，让它们乖乖进了自己的肚子。
无奈它的‘躯干’现在只是短短一截儿，根本够不上小鱼溜走的速度，实在有心无力，只能任由它们在自己的捕猎范围内溜走，消失不见。
急得腕足直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扼腕惋惜错失的‘营养’。
被拍打的张仰当然能感受到自己身后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下潜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努力适应这种自己的器官在外头乱跑、还打了躯干几下的感觉。
因为腕足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它只有自身缺乏营养所以要捕猎的本能。
他的五感其实是和身后的腕足时刻相连，这种感觉就像是除了四肢外，又忽然凭空长出了一‘肢’。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要达到让腕足心随我动、如臂挥使的地步，靠大脑指挥是不够的。
这就好像凭空多长了一条胳膊或者腿，还需要很多练习才能行走自如。
看见那几条小鱼他不是不馋。
但不到指头大小的鱼肉少得可怜，补充的能量还不够他费心神控制腕足所要消耗的能量。
他变异之后，没有得到及时补充的体力，在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消耗，现在根本撑不住再在海面上漂一晚上。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食物和加固简陋木筏的工具。
然后抓紧上‘岸’进食和休息。
张仰眸底沉沉，不再去想如果他真的熬不过这一次会怎么样。
也许真会死得连渣都不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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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仰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有个教授是M国人，习惯在英文PPT里时不时掺杂着M国语的标注，和这里除了中文和英文之外的陌生文字很相似。
再结合食物口味和居住环境，这里应该位于东南亚某个国家，不出意外是M国。
M国位于东南亚，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个半岛国家。
因为M国分为东M和西M，西面是首都所在地，连着陆地，而东M则算是个很大的岛，所以这里的水上运动盛行。
张仰盲猜运动器材店里大概率会有水上出行和玩乐的品类。
第4章 清点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