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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色

从海边别墅回到枫月海湾,已经是深夜了。司机尽职尽责地把花姿送到楼下,一抬头,她的房间窗户是暗的。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失落,点上一支烟,靠在门上抽完才进去。很多年了,她不敢轻易睡去,也不敢轻易醒来,想一个人,又怕一个人。

钥匙她永远放在包包的右手边,一伸手就能摸到。开了门进去,花姿闻到了房间里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气味,还有其他的人。下一秒,徐丽娉端着蛋糕从里间走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的小花妹妹,生日快乐!”徐丽娉巧笑嫣嫣,红唇轻启,温温柔柔地唱着。

花姿嗓子哑哑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又痛:“看我忙的,都忘了今儿是我自个儿生日了。”

“快快,快来伸手接一把,手酸,这蛋糕很贵,别摔了。”丽娉喊。

花姿接过蛋糕,九寸的奶油皇冠,上面用果酱抹着“二十三”的复古数字样式:“丽娉姐,难为你年年记着我的生日。”

“秦先生把你送到楼里的时候,特意叮嘱我,记得给你过生日……原本想今天好好庆祝庆祝,结果他一个电话又把你叫出去了,我都睡了一觉你才回来。是不是他给你过生日去了,说说,有没有给你什么惊喜?”

花姿讪讪道:“没有,他怕是已经忘了。”

“啊,哈哈,没事,姐给你过哈,行了,赶快吹蜡烛吧。”徐丽娉尴尬地转移话题。

花姿叹了口气,算了,不想那个大猪蹄子了,可望着眼前闪烁的烛光,她又忍不住想起十八岁那年,秦锝佑第一次给她过生日,一屋子的鲜花,虽然老套,可她还是挺感动的,才不过五年,他就已经忘了。

合上双手,闭上眼睛默默祷告,片刻,睁开眼睛,吹息蜡烛。

“许的什么愿?”丽娉点上一支烟,提跨坐在桌子上,修长的美腿相互交叠,性感妩媚。

“没许愿,只是向上帝问了个问题。”

“什么?”

“问我什么时候可以非常非常有钱,媲美世界首富的那种。”花姿切开蛋糕,分成许多份,她们两人吃不完,明天给楼里头姐妹们送点。

“上帝怎么说的?”丽娉笑问。

“他说,百年之后,多烧点纸。丽娉姐,以后你可得给我多烧点。”

丽娉笑容凝在脸上,沉默半天不说话,气氛有些凝重:“大好日子别说晦气话,指不定我死在你前头。”

“不行,你得活成老妖精,你要是死在我前头,我在那边还是个穷鬼。”花姿认真了。

“你脑子昏头了,今天什么日子,你忒会找日子说浑话了吧!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咱们不仅会长命百岁,下半辈子还衣食无忧。”徐丽娉一生气就喜欢骂娘。

“好。”花姿乖乖的应承下来,两只眼睛笑得像星星。

就着满屋子的灯光,两人吃着蛋糕,生活中的愤懑,在今夜谁都不愿意去提。她骗了徐丽娉,其实每年生日,她都许的同一个愿望:找个她爱也爱她的男人,手牵手走在深秋的海边,一起回他们远处的家……可是,从来没有实现。

城市璀璨的灯火让人们看不清头顶上浩瀚的星海,南劲锋开着车奔驰在回城的路上,开着窗,夜风不断灌进来,醒了酒也冷了身。婚前婚后,他无数次出现在刚刚那样的场合,身为南家的接班人,应酬自然少不得。可是今晚的酒席,似乎不太一样。

车子开进了一片别墅区,左拐右拐,停在一栋楼前。他开门进去,大厅里空无一人,帮佣们几乎都去睡了。主卧在二楼,灯亮着,结婚三年,他每晚都回家,每晚房间里都留着灯,可床上却没有他的妻子。

南劲锋轻手轻脚地推开客房的门,江崎已经睡了,鼾声轻轻的,厚厚的被子底下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短短的,很扎手,以前她的头发也很长,为别的男人留的,那个男人抛弃她去了美国之后,她便用剪刀一把剪掉了,顶着小寸头嫁给了一直等着她回头的自己。

枕头底下放着江崎看的书籍,从他们认识的一天,南劲锋就没见过她哪天不看书,书生气透到骨子里,自信从容的气质深深吸引着他。

南劲锋的右手从江崎的头发上辗转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是胸口,俯下身来放肆的吻着她,直到一个巴掌将他扇醒。

江崎已经醒了,她紧紧护着胸前,眼神充满着提防:“南劲锋,你疯了,我和你说过的,即使结婚了,你也不可以碰我。”

他舔了舔麻木的嘴角,这一巴掌真是毫不留情:“你的心就像块捂不化的冰,我喜欢了你十几年,也护了你十几年,现在我是你丈夫,不是他宋钰。”

“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提醒我我被他抛弃了,不管他回不回来,我的人和心永远都是他的,你想都别想。现在我要睡觉了,你给我出去。”

“江崎,我不会傻到一直等下去的。你继续做你的少奶奶,一边享着荣华富贵一边等着你的爱人吧,这是我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开,把所有留不住的全都关在身后。他想他还是喜欢长头发的姑娘,像曾经的江崎,像今晚出现的那个女孩。

南劲锋不由自主想起那女孩用小拇指撩头发的样子,温凉的字眼从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来。

“能借我一支烟吗?我的落里面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情愿。”

“没什么……嗯......我的烟盒沾了风油精,串味了,恐怕你抽不惯。”

………………………………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江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今晚的南劲锋有些反常,他从不这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有时她也会困惑,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身为江家的幺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就骄傲,南劲锋喜欢她,她心里清楚,可她无所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男人爱她,可她要的,只有那么一个。

就如同命里的灾难一样,宋钰是个很特别的人,人前他是尊贵的将门之子,性格儒雅,彬彬有礼,可是人后他却是个眼神和心思一样深沉的男人,有个性,也有着勾人的魅力。江崎对他一见钟情,为了他变成了一个与自己规划完全相反的不良少女,永远跟在他身后。后来,已经与南劲锋有了婚约的她拼尽了全力,终于得到了父母的妥协,她和宋钰订婚了,可结婚当晚她才知道,他弃她去了美国。

她的骄傲使她不允许自己成为上流社会饭后的谈资,带着对宋钰的深爱以及怨恨,她转身接受了一直等着的南劲锋。

江崎自己心里清楚,南劲锋对于她而言,是生活的拐杖,是伤疤上的创可贴,是麻痹自我的美丽梦境,却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救命的药。她想要他继续爱她,却不会给他爱情。

杯子里盛满了牛奶,江崎亲手端给南劲锋。来到主卧门口,轻轻去拉把手,却发现门被他反手锁上了,这应该是结婚这些年来他第一次锁门,预感告诉她今晚肯定有事发生。

“要是没睡的话把门打开,……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重话。我给你倒了一杯牛奶,你喝了再睡。”隔着一扇门,江崎示好。

门哗的一下子打开,南劲锋冷着脸看她:“你不用这样讨好我,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他走了,把你的清高和决绝也带走了吗?我说过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南太太,衣食无忧,你好好回去歇着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把你的牛奶也端走,我从不喝牛奶。”说完,南劲锋把门关了起来,上了锁,空留下她一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等她反应过来,心中只留下气愤,好,所有人都走吧,宋钰,南劲锋,都走吧,她是江崎,她不稀罕。那杯牛奶,被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肮脏一片。

这一晚,注定睡不好了。

枫月海湾里。浴室的门打开了,花姿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电视里面播着深夜的情感剧,女主抱着死去的男主哭得死去活来,鼻涕都快滴到男主脸上了。最近的偶像剧越来越没意思,关键是男女主颜值还不达标,无聊!忿忿不平地把电视关了,熄灯睡觉。

最后看一次手机,秦锝佑给她发了微信:

身体不舒服?

说了今晚有事情要做,你怎么走了?

你等着,我去找你!

看看时间,是十点多发的,现在快凌晨了,别墅到枫月海湾不过半小时路程,要来早来了,估计他这会儿已经睡了。不过仔细想想,花姿还是给秦锝佑打了个电话,否则他发起飙来可是没自己好果子吃的。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估计已经睡了,就给他回了条微信:已经睡了,你也晚安。

好了,扔掉手机,放心睡觉,就算明天他来兴师问罪也不怕。

发完微信,花姿便睡过去了,她的睡眠一向很浅,轻微的小声响就能让她惊醒。夜里不知几点,突然就感觉有人摸摸索索地上了她的床,被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来人把手伸进她的衣裳去摸她,她蓦地就醒了,慌慌张张地点开台灯。

“你这么晚了还过来?”来人正是被她放了鸽子的秦锝佑,此刻他的一张脸青得跟阎王一样,凶得像要吃人。

秦锝佑:“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好好休息,还能在凌晨给我发短信?梅颖川,我是不是越来越好糊弄了?”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可现在已经晚了,您要打要骂还是要怎么滴,我明儿肯定把自个儿洗剥干净了。”

“我他妈的现在要泄火!”说着大手就伸进了花姿睡衣里头,三下五除二就剥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