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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芥子袋的书尽数倒出来,“哗”地一声散落在桌子上。祝铃潋自信满满地站在一旁,无声炫耀自己的成果。

窗外月明。

谢辞坐在窗边,只瞥了一眼:“就这么点?”

“这么多还少?这都够咱两个人看半个月了。”祝铃潋一边将书堆成高高的几摞,一边没好气道,“问道阁里那个老掌柜起码有化神境修为,他一双眼睛跟鹰隼一样,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找到这些书的。”

她今日出门一趟,吹吹冷风让头脑清醒了一些。见世间烟火繁华,愈发觉得生命可贵,昨夜决心自我了结虽属无奈之举,但也未免草率。

同时,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昨夜魔虽然可恶地夺了她的初.吻,但恰好说明血契是双方的,每月十五魔确实也需要她的血。

那也就意味着,血契未解之前,她在魔这里,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最后一丝畏惧之心也消失无存了。祝铃潋不客气将一摞书搬到魔跟前,“这些归你看。好好看。”

擦肩而过时感觉到他身上冰寒的气息,如坠冰窖,冷得她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回想起来,她白天走进魔的房间,窗户紧闭,他坐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神色淡漠。

晚上才挪到窗边,夜风清习,精神看起来也比白天要好很多。

“你怕阳光?”她问完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魔都是阴暗泥沼里生出来的邪物,当然怕阳光。可这个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了,她问出口多少有点贴脸开大了。

“在山洞里待久了,不习惯日光刺眼,”果然,谢辞抬眸看她,“和很吵的声音。

祝铃潋确定,他说的很吵的声音指的是自己。

但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所以你待了多久?”

祝铃潋不知道他待了多久,但空气中寂静得落针可闻,像过去了几个世纪。

“嗯……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告诉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五十年。”

谢辞低头,随着他手指一拂,立刻从书堆中飞出一本书。

祝铃潋想起话本里穿山甲放出蛇精的故事:“那……该不会是我把你给放出来的吧?”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哦。”祝铃潋心里的负罪感顿时减少了许多,不是她误打误撞搞坏了什么符咒,将被镇压了五十年的魔放出来为乱人间,那她就不是修真界的罪人。

也算没给师尊师娘摸黑。

她盘腿坐到另一张桌子前,点着烛火翻书,专注查找血契有关的资料。大师姐曾夸过她是吊儿郎当的宗门里为数不多能静下心来看书的人,只是符咒的书大多重图,而无注解,更别提涉及到巫族苗疆的,尤为晦涩难懂。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未有丝毫进展。祝铃潋揉了揉眉尾,无意间抬头见窗边的魔。

夜风习习,魔长发萧飒,肌肤冷白,一身玄衣衬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

祝铃潋苦笑,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跟魔有同样的目标,共处一室,并肩作战。

又想到,魔说在山洞中待了五十年,就算是从出生开始算起,他现在也至少有五十岁,还这么年轻。

——看来防晒真的很有用啊。

魔看书很快。连手指都不曾动,厚厚的书在他眼前快速自动翻页,他扫过,便抬一抬手指,这本书就算看完。

下一本。他只看了书名就准备抬起手。

祝铃潋:“这本你都没翻开呢。”

她话音落下,书就瞬移到了她手上。

“这本里记载的是苗疆蛊术,分四个篇章:蚀心蛊,情蛊,蛇蛊和金蚕蛊。”魔的语气不屑,“可惜作者一知半解,故弄玄虚,写得实在啰嗦。”

祝铃潋翻开,仔细一看,与他所讲的分毫不差。她想到唯一的解释:“你是不是修炼过透视眼那种功法?”

“五十年前的书,我都看过。”魔对她幼稚的话不以为意。

祝铃潋敏锐地发现其中的漏洞:“五十年前你不在山洞里?那你在哪?”

她想问,既然不是我将你放出来的,那你是自愿在山洞里待了五十年么?

她还想问,既然你这么喜欢待在山洞里,那等血契解了,你能不能继续回到山洞里不要出来为祸人间?

魔面前的书突然停下翻页。

祝铃潋心虚地将剩下两个问题硬生生憋回去,但依然来不及了。

手中的书脱离她的掌控,重重地砸向她的脑门。

“嗷。”祝铃潋捂着额头。

“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谢辞显然知道她无所畏惧,慢悠悠道,“虽然我不会杀了你。但记着,我折磨你的手段有的是。”

“不想说就不说,这么凶干嘛。了不起啊。”祝铃潋嘀咕两句,想起那本奇怪的书,“五十年前的书你不是都看过吗,那你看过九州游记吗?”

“九州游记?”魔说,“从不曾听过。”

“呵。那本书的书脊上可写着,成书在五十一年前。”

“虽不曾看过什么游记,但九州之内,少有我不曾踏足的地方。”

这魔也太能吹牛了。

五十年的书他都读过了,九州之景他都赏尽了。难不成他是看遍了大千世界忽觉了然无趣,才遁入空门,躲进山洞的?

祝铃潋想了想:“那你说,九州之内最高的山是哪一座?”

魔不假思索,淡淡道:“正南迎州海中心的大重山。”

“错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大重山?”稍动脑筋就拆穿他了,祝铃潋风轻云淡地扬了扬眉,“话本里都说是南迎州的天虞山。”

天虞山。

谢辞扫书的眸光微顿。

是他忘了。

五十年,沧海桑田,地动山移。

曾经,他们几个一起登顶大重山,见云峰之崔嵬。峰上狂风萧飒,崖边飞湍走壑,汹涌惊雷。畅意抒怀,歌以咏志。

彼时,允持就曾说过,大重山所处地势特殊,三十年后必移为平地。

孟朔偏是个要跟他针锋相对的,偏要打赌,约定好三十年他们五个要一起再来看。

是他失约了。

飞溅浪花击打着大重山崖,魔沉寂了五十年的心陡然有了一丝微弱的跳动。

他心念微动。看向烛火下的女子。

大概是累了,她坐的不再那么端正,一只手翻书,另一手撑着脑袋,食指无聊地搅弄着几缕头发。

烛火映在她眸中,似湖中影,如千江月。

谢辞不动声色道:“那此世间最大的海定然是流经太华山的碧落海。”

“还是错。”祝铃潋抬头看他。

两个人目光平静交锋。魔冷漠如深海无波,女修笑意盈盈单纯无害。

祝铃潋几乎是一霎猜出来。

已经过去了五十年,此世间必然与魔所认知的全然不同。

假意以问套话,魔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先问她山海地貌,然后呢,问她……修真界的事情?

祝铃潋并不打算拆穿他的意图。

毕竟他要真的想知道,多得是办法。由她告诉他,总好过他去抓个修士严刑拷打。

只是。

她十指交叉托住下巴,慢条斯理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你问我驳。你要是问错了,就在脸上贴纸条;我呢,要是答不上来,也在额头上贴纸条。如何?”

魔竟然应了下来:“好。”

“那你先贴上一条。”

祝铃潋乐呵呵地递上一条长白纸,眼瞅着就要吐两口口水,谢辞嫌弃地向后退了半身,他手指冷冷一动,就将白条牢牢地贴到了脑门上。

白纸条在他额头被微风吹得轻轻飘动。

祝铃潋忍俊不禁,她理了理衣衫,坐到了他对面,捧着脸道:“听说很久之前,在我出生之前,碧落海确实是世间最大的海。可五十年前,修士与异鬼一战,无极雪山被一剑劈断。”

她学着说书人,抑扬顿挫地说道: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极雪山的山体仿佛被无形之力撕裂,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际。剑气所到之处,冰雪瞬间消融,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座雪山剧烈颤抖,岩石崩裂,冰川碎裂,化为无数细小的碎片四散纷飞。

山体的断裂引发了巨大的雪崩,白色的雪流如同怒涛一般倾泻而下,声势浩大。雪水汇聚成一条条湍急的河流,最终汇入了位于雪山脚下的天池之中。

天池原本平静如镜,此刻因这突如其来的雪水变得波澜壮阔。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水花四溅,从此天池成了世间最辽阔的海。”

……

说书瘾结束。

“好了,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谢辞:“修真界的三大宗门,可是流紫峰、凌萧阁与大衍宗?”

这么快就不装了,直入正题,问起修真界的事情了吗?祝铃潋立刻警惕起来。

不过——他在说什么啊。

就算他封闭山洞五十年,孤陋寡闻至极,也不至于连此世间三大宗门都不知道吧?

这三家宗门可是百年前就奠定地位,极负盛名。

“又错了,再贴一条。”祝铃潋毫不含糊地撕下长长的字条,“三大宗门,是天元峰、明心湖与昆仑山。”

听到正确答案,魔没有追问,脸上并无任何诧异之情。

祝铃潋了然。考她呢。看起来挺孤傲的一个魔,骨子里果然还是狡诈的。

她托着脸,眨眨眼:“还问吗?”

“明心湖的宗主,可是姓孟?”

“贴上吧。”祝铃潋耸了耸肩,“明心湖百里宗主,三十年前当选的。”

“百里?”

寂静深夜,魔的声音骤然冷峭几分。

祝铃潋在他从来沉静的脸上铺捉到一丝少见的波澜。她试探着问:“怎么,你认识?”

可惜魔没有上钩。“不是我问你答吗?”

“好,你问,你问。”祝铃潋举起手表示投降。

“天元峰的宗主是一位......器修?”

“不对,是剑修。”

天元峰的唐宗主,一剑劈开无极雪山、对战异鬼,现世最响当当的人物,魔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再说了,天元峰以剑立宗,门中弟子绝大多数都是剑修。

他是故意问错的想考她,还是他对世间确实生疏至此?

魔不应该早就摸清楚修真界,知己知彼好一统天下嘛,他这也太没有职业素养了。

不知道又问了多少问题,魔贴在脸上的长纸条越来越多。祝铃潋的哈欠也越打越长。最后她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记得最后看到魔扭过头,看向窗外天边的月。

雪月,黑衣,如玉的人,额头上十几条长长的纸张如蝴蝶纷飞。

他就那样久久看着天边的月。淡眉薄唇,鼻梁上浅痣,寒潭般眉眼,被月光笼罩着朦胧,竟然有种不真实的反差感。

也许是太困了头脑不清醒,那一刻,祝铃潋突然觉得,他不像是魔。

在所有那些问题里,他都没有问任何具体的人名。

可她有一种微妙的直觉,他像是在牵挂着什么人。

魔会牵挂吗?

话本里说,魔是将心出卖给地狱的人,将灵魂出卖给诡邪的人,魔没有心。

少女终于沉沉睡去。安静的背影倒映在白墙上,随着烛火慢慢摇曳。

清浅的呼吸声和睡呓声证明她是活物。

不是漆黑山洞里那些没有心跳的冰冷石头,没有温度的水滴。

也是五十年无数的日夜里,他第一次近距离听到这么吵闹的声音。

习惯了清静的心脏里那些东西却好像不乐意了,不安分地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谢辞垂下眼睫,他伸出手抚上胸口。

“别吵醒她。”

他淡淡道:“还嫌我脑门上贴得不够多吗?”